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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躺下就没有事情了,你看她多虚弱?”
“呵呵,你别总这样急咧咧的,没有用的。”
“你当然不急,她又不是你的朋友。”
“这话说得过分了。”林立志心里已经很气恼了,想我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能陪着你折腾,不知道感谢,还这样胡说八道,“晓萱,你这臭脾气得改改,沾点火就着,沾点事就慌张,这能做老板娘吗?”
晓萱白他一眼,不说话了。
林立志继续说:“就拿子媛这件事来说,你没看出那个吴安成就是不想离婚吗?还一个劲地用上法庭要挟人家。没听到人家说吗?上法庭也无所谓。那吴安成才是真不在乎了,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就是最强大的。其实这些也说明一点——无论他做了什么,他还是爱子媛。”
“呸!”晓萱做呕吐状,“他也配提爱?”
林立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爱没有配不配的,难道男人在外面摘了野花就是不爱自己老婆的证明了吗?那可未必,真正聪明的女人要学会原谅。所以你不应该一门心思地支持子媛离婚,不是有句老话——出一门进一门,可不是件容易事。”
“上帝呀。”晓萱的十个手指全插入头发里,“都这样了还不离婚?让子媛做大,子芳做小吗?这是你们男人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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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倘若安成真爱子媛,一定会想办法安置一切。”
“安置?怎么安置?生下孩子,他们抱养,还是干脆让夏子芳打掉孩子?怎样都不是人应该做的事。哼,畜生吴安成。”
林立志透过反光镜看到晓萱脸蛋红红,梗梗着脖子,俨然一副备战状态。他不由得咂咂舌,自嘲地笑笑,说:“你说的对,你都对。”
晓萱听了这话,得意地笑了。
林立志却又话锋一转,说:“你比我经的事儿多,遇的人多,吃的盐多,过的河多……所以你说的都对,谁要说你说的不对,谁就比你还白痴。”
“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我呀!”
“当然是在夸你,难道还是在夸我自己吗?”
晓萱知道他是变相妥协,也不再争论,只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心里却莫名地有种幸福感,越来越觉得和林立志在一起是轻松而快乐的,他总能在她浑身的刺儿刚刚伸出来的时候,给她裹上一层防刺衣,她可以任意地刺那衣服的里儿,得到释放后又自然地把刺缩回去,而不会真的刺伤谁。
晓萱默默注视着林立志,想大概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与相貌无关,与金钱无关,与情Se无关,而是一种彻底的把持,对再刁蛮的女子也可以轻松化解的把持。
下雨了,幸好已经到家。
子媛果然醒来了,呆望着他们,眼里是空洞的迷茫。
雨天里,一切更加寂静,只有雨点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淅淅沥沥的,令人听着心碎。那大概是宇宙的心音吧,也在哀哀地泣诉。
窗外的雨声缓一阵紧一阵的,听着像战场上金鼓般雄壮,错错落落似鼓槌敲着的迅速,又如风儿吹乱了柳丝般的细雨,只洒湿了几朵含苞未放的月季花。
子媛还是第一次见到林立志,又是在这样混沌且混乱的状态中,她真感到无地自容,双手掩了脸。脸很热,烧灼着手,烧灼着心。
“林立志,你快帮我们想想该怎么办?”晓萱用胳膊肘杵杵他,“别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呀,我可是一直吹嘘你比我都聪明的。”
林立志抚抚她的头发,之后若有所思地说:“说实话,子媛,我从不喜欢过问朋友的私生活,可你是晓萱的好姐妹,我就想真诚地表明我的看法——婚不能轻易离。而且以我的观察,吴安成的确不想离婚,只是他很爱面子,不肯放下自己,才用这样苛刻的要求来达到让你放弃离婚的目的。”
子媛望着他,满眼的疑惑。
晓萱嘟囔着:“让你帮着出主意,去对付姓吴的白地瓜,你倒说了些什么呀!”
“晓萱,”林立志很严肃,甚至有点严厉地盯着她,“我比你们多了十几年的阅历,在你们需要我为你们想办法的时候,劝子媛去争取和把握自己的婚姻,当然有我的道理。还是那句话——进一个门,出一个门,都不是容易的——尤其对女人。”
林立志的话很简练,也很简单,语气中仿佛有不容分辩的坚定,甚至有一种空旷辽远的意味。既扼制了晓萱的躁动,也让子媛若有所思。
“你们想想子媛现在的处境,她没有了娘家,也可以说没有了亲人,作为朋友,我们也只能帮她一时,既然吴安成舍不得子媛走,我们何妨再给他一次机会呢?是,他伤害了子媛,但他这样执意想留下子媛,我们就可以肯定他对子媛的感情基础是很厚重的。只要子媛愿意原谅他,他会懂得怎么去减低伤害,挽回影响。”
见晓萱和子媛都在用心听,林立志接着说:“子媛,你也不要觉得这样做伤害了你姐姐,这世上一切都是一种因果关系,她当初伤害了你,现在就应该为她的伤害行为负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晓萱彻底无语,一屁股做了下来,想林立志这样的男人,对感情的分析都有板有眼,难怪能在房地产界博得一席之地,和他相比,自己不过是一个就能叫嚣,侍宠哭闹的丫头片子。
子媛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了,我和他不可能了。”她的声音微弱远,仿佛是在回忆久远的世事,“7年,整整7年,我所有的青春岁月都给了他,就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幸福,如今这一切都破灭了。我知道他不想离婚,可我该怎么去面对他呢?更何况子芳已经有了吴家的骨肉,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安成就这样舍弃他的骨肉,他也很难取舍的。最重要的是,我再回去,伤害的就是三个人了。而且,他们都曾经是我最亲的亲人。子芳离开安成,就必须打掉孩子,我又何尝不是孩子的间接凶手。”
提到孩子,子媛突然感到凄楚,既有对已经离世孩子的痛心,也有对安成盼望孩子的畸形心理的恐惧。耳畔,仿佛听见婴儿“咿咿呀呀”的哭声,刺得整颗心一阵绞痛。
子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安成说的也对,我嫁进他家时,就是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应该如此。”
第十三章
子媛离婚的事,在厂里成了轰动性的新闻。人们的纷纷议论,狐疑的目光一直在子媛身旁缠绕。子媛好像被一块铺天盖地的大石头压着,想走却挪不动脚步,想说又张不开嘴,甚至想看都抬不起头。而她又不得不以她那娇小的身躯,去对抗这块硕大的石头,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躲闪着或是关切或是窥视的目光,拖着这一块大石头,亦步亦趋,踉跄着前行。每次下班,都是别人走出老远了,才敢艰难而缓慢地跟在大家后面。而且不敢稍有停滞抑或喘息,惟恐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遗失在一个没有方向更没有出路的陌生地方。好多次,子媛自己都忘了是好多次,她总怀疑自己撑不住了,自己就要被漫天而来的忧伤给掩埋了。
只有当子媛回到家——也就是林立志为晓萱租的公寓——才可以松懈一下,尤其看到晓萱关切而熟悉的目光,才会觉得安慰。
还有一种目光,让子媛迷离和晕眩。
那就是秦朗。
秦朗的目光是复杂的。在依稀的幻影里透着关怀、心疼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而秦朗之所以感到愧疚,是因为一切如他的预感:子媛的婚姻是一个空洞的墓|穴——美丽善良的子媛在那一场婚姻的悲剧中枯萎、凋谢。
数月后。
周末,科里的同事相约去吃烧烤,子媛谎称不舒服,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秦朗拦住了她。
“子媛,一起去吧。”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蕴涵了万般复杂的情愫。不仅子媛,就是其他人也能感受他眼中的渴望和心里的热情。
“是啊,子媛,去吧,因为今天是秦科长的生日。”
“真的吗?”子媛征询的目光探向秦朗。
秦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也就是想找个机会大家聚聚,所以很希望你能一道去。”
“嗯。”子媛答应了。
对于秦朗,子媛充满感激。当然,还因为当初那一份朦胧。在她与安成折腾离婚的那些天,几乎不能正常上班,作为科长的秦朗,给了她最大的方便,还有关怀。甚至一些工作,都是秦朗自己替了。那样的支持,绝对不是上级对下属的关心,而是一种不能用言语能表达的感谢,甚至是一种心灵上的契合。当然,此刻的子媛都只是毫无杂念地认定那是一份友情。
这家烧烤店很大,也很红火。所以看上去有点乱。幸好事先预订了单间,隔离了大厅的喧哗。
整个科室的人都来了,大家兴致很高,秦朗热情地请大家叫东西吃。而他自己则点了一个“烤鸡皮”。
“咦?秦科长,你喜欢吃鸡皮?”
“啧啧,太难吃了。”
秦朗微笑不语。
子媛的心却一阵悸动。忽然想起好几年前,他们午休闲聊是,她曾经告诉秦朗自己喜欢吃烤鸡皮。当时他还故做恶心状。
他们四目相对,眼神里多了些色彩在流动。
子媛迅速避开,心里“咚咚”直跳,滴酒未沾,却已经红了脸。她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能!秦朗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需要关怀的朋友。绝对不会有别的情怀。
子媛还是喝了半杯啤酒,却没能借着酒劲儿释放自己的哀伤。压抑自己,一直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特点,也是她最惹人怜惜的性情。
秦朗是不胜酒力的,却也频频举杯,难得一见的畅饮。好像是个即将出征的将士,在征战沙场前夕的痛饮,尽显英勇无畏的豪迈气概。
“秦科,听说你快结婚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
“看来今天是提前演练,免得那天被我们灌倒了,进不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