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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召来了妖怪!”
不知是谁轻呼了一声,一阵恐惧在地面上扫过,紧接着是南诏士兵胜利般的一阵欢呼。远袭而来的南征军士再无战意,纷纷弃甲。不多时,蔽日的黑影渐渐移开,一丝夺目的金色日光透了出来,重新照在开阔的战场上,照在本以溃不成军,如退潮般离去的南征军上。不远处,一队南诏士兵,举着刀枪,士气高昂地冲了过来,身边的南征军,一个接一个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苏抹回头看见,一直拼杀在她身边的沙,毫不犹豫地丢掉了手中的长枪,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苏抹像疯了一样,挥着手中的长剑,向前冲去,满眼都是血的颜色,连天都是红的。眼中只有几十丈外那个挺拔的,让她恨得透骨的身影,和他手中挥舞的长剑。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她也一步步靠近。
她最终砍倒了一切阻碍,站在他身边几丈远的地方,缓缓抽出背后的羽箭,轻搭弦上,坚定地拉开那把紫杉长弓。
如他当年教她的那样,头微偏,右肩端平,拇指扣在唇边,箭尖直指几丈外的身影。
只要她松开手,这一切就结束了。苏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同时,他仿佛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意,一剑结束正缠斗的敌人,转过了头。
犀利的目光扫过直指自己的羽箭,落在她身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身戎装的她,满身血污,束发的巾子早已被砍断,满头的黑发在瑟瑟风中飘动,眼底一阵心痛腾起。
“你怎么在这里?”
“阁逻凤。”
苏抹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是我。”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恨我吗?”
“岂是一个恨字能说得完。”
“苏抹,原谅我。”
“阁逻凤,你受死!”
苏抹深吸一口气,发力将弓拉满,箭尖稳稳指向远处的身影。这是当年他送给她的紫杉弓,如今,她要用这把弓结束一切。
身着白色盔甲的身影直直立在身前,纷乱的长发散在绝世的容颜上,薄薄的唇紧紧抿着,眼中再无昔日的光彩,只剩下痛和伤。被泥和血染得已看不出颜色的袍角,被撕裂成一条条,被风吹得噼啪作响,在身后翻飞。左边的袖子已被血染得通红,湿漉漉的,一股鲜血顺着手腕,沿着指尖不停滴落下来。额头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渗着血,顺着额角慢慢流下。一松手,他将手中沾满血污的长剑扔在了地上,唇间轻轻吐出几个字。
“丫头真的要杀我吗?”
苏抹死死盯着箭尖后的身影,‘丫头’两个字,就像是一根细细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心中的那根弦,积攒了多日的坚定,突然溃不成军。
良久,任着全身的劲力一丝丝从脚下溜走,手中的紫杉弓慢慢垂了下去。
“你走吧。”
三个字一出口,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仿佛也散尽了,苏抹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苏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回大和城,带进这间房间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她缩在墙角,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对任何人都没有反应。
两日后,阁逻凤满心疲惫从战场回来时,看见的就是那个仍旧一身血污的苏抹,双目无神地缩在墙角。
“她就一直待在那个墙角?”
“回禀大公子,是的,怎么劝都劝不动。”
“知道了,放一池热水,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一直守在室内的下人,如释重负般退了出去。
“起来,把衣服脱了,洗澡,臭死了。”
“……”
“快点,别等我动手。”
“阁逻凤,你把我抓来干什么。”
“你说呢?”
“送我去战俘营吧。”
“去哪都行,先洗澡。”
说完,拔出腰间的匕首,几下划开了苏抹身上又脏又臭的战甲,双手一分,撕了下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
苏抹用手护住裸露的身体,挣扎着。
“几日不见,长本事了啊,也敢杀人了。”
说完,拦腰抱起苏抹,走进旁边的浴室,扔进一池热水中,自己穿着衣服也跳了进去。苏抹抹净脸上的水,转身要爬出去,阁逻凤一手反扣住她的双手,固定在池边。一手细细地,一点点洗净她身上,头发里的血污。
洗干净后,用一块大巾子裹住苏抹,拿起另外一块,一点点擦干她满头的长发。
“乖,把衣服穿好,吃点东西,我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
阁逻凤指了指着桌上的食物和床边的干净衣物,说完,自己换上件干衣服,重又出了门。
城外临时搭起的军帐里,皮逻阁满脸微笑地看着帐外的一片狼藉,边听着军卒的汇报边点着头。见阁逻凤进来,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在一旁稍等。
阁逻凤没有浪费时间,转身走到了帐后,拾起刚才留下的战甲,大致检视了一下,除了肩膀上那处,其他地方都还算完好。不想再花时间去找新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拿起沉重的甲衣,吃力地举起左臂,将已被血污掩盖了原本颜色的甲衣穿在了身上。将长剑从架子上取下,用双手握住,试着挥了挥,左肩一阵剧痛,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放下了长剑,插回剑鞘,挂在了腰间。
想起刚才看见苏抹的样子,又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对她那么疾言厉色的。自从两日前在战场相遇,他的内心就没有平静过,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景下相遇。他本以为,苏抹跟着越析诏的残部去了北边,想等这场仗打完,再想办法去找她。现在她自己找上了门,倒是省了他的事。
三浪诏的主力已被击败,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虽然胜了,阁逻凤并不开心,一是南诏伤亡惨重,昔日跟着他的一个最得力的副将也战死了;二是没想到苏抹会和他刀剑相向;最后,就是罪魁祸首们,三浪诏的三个诏主全部趁乱带着残部逃走了。
今日一早的第一件事,阁逻凤本要带着一队骑兵追击,兵马已经点好,就等他一声令下,但是临出发前,他怎么也放不下苏抹,派出一队侦察兵先行,自己硬是下了马,让后续部队等着他,跑回了城。尽管再着急,回城前他还是脱下了脏污不堪的甲衣,换了件还算干净的衣服,细细擦干净脸,他不想苏抹看见那个南诏的将军阁逻凤。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急忙掀开帐帘向外看去。心底一沉,果然,早上点好的两千骑兵已然不见了踪影。难怪刚才就觉得安静得不正常,但是几千人不见了,他居然没留意到。在心底狠狠骂了几句,整好了甲衣,抹平神色,走到了皮逻阁的身边。
“诚节把那两千骑兵带走了?”阁逻凤不动声色地问,那两千是他精选出来的精兵,被诚节带走了他心疼不已,因为只要是被诚节带去的,回来的希望就很渺茫。
“嗯,你这几天都没合眼了,肩膀伤的挺重,我就让他去了。”皮逻阁仍旧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
“也好。”
“你这几天辛苦了,好好养伤吧。”
阁逻凤从眼角瞄着桌后的那个他叫他阿爸的人,虽然叫了二十几年的阿爸,但是阁逻凤始终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就像这次,明明是阁逻凤带着南诏军队,拼死击退了浪诏几万人马,现在眼看到了最后,擒获浪诏诏主就是手到擒来的功夫,皮逻阁却把这个机会给了诚节。
咬了咬牙,阁逻凤小心翼翼地试探,“穷寇莫追,三浪的诏主也许会拼死一搏,阿爸,你看……要不要我再带几百个兄弟去后援一下诚节?”
“不必了,我看他们斗志已失,跑得比兔子还快,诚节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成,也不用回来见我了。城外的这几千战俘,你去处理一下吧。”
阁逻凤应了一声,退出了军帐。冷笑了一声,处理战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总是他做。这么几千条人命,不杀平不了民愤,杀了又怕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关起来浪费粮食,放出去怕造反。你说该怎么办?看着远处一队队被困住手脚的战俘,里面夹杂着不少越析诏的残部,阁逻凤的头更大了。
忙碌了一整天,阁逻凤回来时,苏抹仍旧蜷在那个墙角,身上还裹着早上那条布巾子,桌上的食物一口也没动。
“天这么冷,怎么不穿衣服,小心生病。”
“省了这份心吧,我不会穿南诏的一丝一缕。”
“那南诏的饭也不吃了?”
“聪明。”
“就这么恨南诏,恨我?
“……”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
“苏抹,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我想问你的,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你是我老婆。”
“阁逻凤,我杀不了你,算我无能。你救过我,救过我阿爸,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就算你是别有用心,但是好歹你也救过我们。咱们的旧账一笔购销,恩怨两清,以后各走各的路。”
“我要是不想清呢。”
“……”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想让一个恨你入骨的人留在身边吗?”
“那是我要操心的问题。”
……
“仗打完了?”
“嗯,都退了。”
苏抹长舒口气,无论谁胜谁负,只要结束了就好。她只希望此生再也不要看到那漫天的血光,再也不要听到那一声声哀嚎。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种追穷寇的事,诚节最喜欢干,他去了。”
“南诏又赢了,你高兴吧。”
……
“来,把饭吃了。好几日不吃东西,你要饿死自己是吧。”
“那是我要操心的问题。”
“呵呵,臭丫头,学得真快。”
“……”
“没看出来,苏抹这么没出息,杀不了我,就要饿死自己。”
“随你怎么说。”
“乖,过来,和我一起吃点。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火腿饵块。”阁逻凤说着,夹起一片火腿,凑到苏抹的鼻子下面,“闻闻,可香了。”
苏抹没有说话,只皱着眉头扭头躲开。
“那尝尝这个海稍鱼吧,是从宾川找来的厨子做的,看做得正宗不正宗。”
‘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