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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致新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摸到了她的腿、再摸到她手里的杯子,轻轻抽走了。“去隔壁睡!”
“不要!”余洁往床上一歪、死死地抱着个枕头,坚持道:“你不告诉我、今天我们就谁都别睡!”
“你想听什么?”方致新厌恶地皱眉,“想听因为我喜欢你、我嫉妒他?”
“嗯……”余洁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嗯!”最近,她觉得自己很缺爱。
方致新抱着双臂站在床边、想了好一会儿,点点头道:“Ok,我喜欢你、我嫉妒他!”
“嗯?”余洁愣住了,连忙扭头看着他。
方致新也面无表情地回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问:“不信是么?觉得我说得这么轻松,所以没诚意、是么?”
“嗯!”余洁又点了点头。
方致新眯着眼睛盯着她,忽然凑近到她面前、问:“我是gay,可是我们刚刚才做了那件事、而且我还要娶你为妻,你觉得怎么样才要算有诚意呢?”
余洁被他突然放大的、怒气冲冲的脸逼得紧紧地靠在枕头里、恨不得把身子都挤到床垫里去。
“快去睡!”方致新直起身、忿忿地朝房门一指道:“别让我把你扛出去!”
余洁看看他伸得笔直的手臂、心里涌起强烈的愧疚,“不要!”她一边说、一边透开被子钻了进去,“是你邀请我来的,哪儿有赶客人走的道理?要睡你自己睡客房去!”
“那边我不熟、从来没进去过!”
余洁愣了愣……她老是会不自觉地忘记他已经瞎了的这个事实。“那就一起睡吧!反正……”她咕哝了一句,没说完。
“我不想和一个会叫错我名字的人睡在一起!”方致新真的发怒了、几乎是在朝余洁吼了。
余洁被他吼得再次无地自容……她不喜欢这种没有还手之力的感觉,于是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绕开怒气冲冲的方致新、灰溜溜地走了……她想:换作是她,她会直接把叫错自己名字的人暴打一顿的!
第二天,余洁醒得很早。起床之后,觉得浑身酸痛、累得好像昨天晚上攀了一宿的岩一样。坐在床上仔细想了想,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怎么会在这儿的、又是怎么会这么累的。想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她跳下了床、气呼呼地去找方致新算账……算一算他翻脸不认人的那笔账!
连房门都没敲她就直接闯入了隔着一条走廊的方致新的房间,却发现房间里满是难闻的隔夜酒气,而窗台上、昨天晚上她离开时还有大半瓶的红酒已经全都空了,空酒瓶和两只挂着残酒的红酒杯、冷清清地沐浴在夏日早晨的阳光下。
顿时,她的底气全都消失不见了,反而变成了满腹的愧疚和不忍,于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留下方致新一个依旧趴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在空空荡荡、一样是没什么碍手碍脚的家具和摆设的客厅里晃了一圈,余洁实在是无聊得受不了了、肚子也开始唱空城计。她收拾了昨天晚上被扔了一地的零散衣物、包括每一颗被她扯落的方致新衬衣上的纽扣,然后才拉开折叠门,到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
冰箱里有各种果汁、牛奶和不少生食、半成品,却没有现成可吃的。她记得昨天方致新跟她说过家里的两位老仆今天休息,于是便转身回来拿了车钥匙、出门买早点去了。
她在报亭里买了报纸,又到附近的面包房里买了面包、牛奶。刚出来,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是“洪建邦”三个字。她皱了皱眉……她知道不管他是用何借口打来的,实际目的肯定又是来给商静言敲边鼓的,不过她还是毫不迟疑地接了起来。
“早,姐姐!”洪建邦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好像已经醒了很久了……也很客气。“对不起,这么早打电话给你,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没有,已经……”她看了看表、笑笑道:“不早了。”八点一刻了。
洪建邦也笑笑,道:“我是打电话来和姐姐辞行的,等一下我和妹妹、还有宝宝就要登机回台湾去了。”
余洁愣了愣……她以为他们早就飞过去了。“是吗?直飞?”
“没有啦,到香港转。”洪建邦的声音听来颇有些不满。
余洁低笑了一声,加了一句:“一路顺风哦!”
“谢谢!”洪建邦呵呵笑着,随后正色道:“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静言这边还要拜托姐姐多照应照应……”
余洁“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脑子里则忽然想起昨晚与方致新耳鬓厮磨的画面来……天哪!她暗叹一声、不由得扶住额头揉了揉又拍了拍。再这样下去,她估计自己快要精神错乱了……和这个在一起的时候想着那个、谈论那个的时候却想着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复杂呢?她,怎么可以这么复杂呢?
“本来早就要走的,”洪建邦没有被她毫无热情的语气打消自己的兴致……反正他也差不多知道余洁的性子了,接着道:“可是前些日子从老家回来之后,妹妹和宝宝都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耽搁了。”
“哦?”余洁的嗓子紧了紧、问:“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了,谢谢姐姐关心!”
“静言……”还是忍不住啊!“这些日子好吗?”虽然她从按摩中心那边得知商静言早就回来上班了,可是因为没有透露自己这个幕后老板的身份、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他……”洪建邦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余洁紧张了起来。
“他还好,就是情绪不太好……大概是从老家出来的关系吧?”洪建邦说的很不确定、很有保留,让余洁情不自禁地会猜想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这样。
“哦……”余洁忍住了、没有多问。想想还是算了吧,都答应和方致新结婚了,而且昨天还和他做了那件值得庆祝的事……想着想着,她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种背叛的感觉,很难受、很不习惯。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岔开了话题:“佩言到台湾之后也麻烦你替她考虑得周详一点,人生地不熟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肯定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不管怎样,商佩言叫她一声姐姐、那她这个娘家人也得为这个半路妹妹撑点门面。
“呵呵,”洪建邦有点感动地笑了,“放心,姐姐,一定会把妹妹照顾好的!”
“嗯!”余洁也笑着点头,“路上小心,方便的话、到那边之后给我报个平安!”
“好,一定!”洪建邦也没有再多说、很识时务地及时挂断了。
挂了电话之后,余洁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便摇摇头、把昨天晚上方致新对她的要求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忘了他,余洁。该放手的时候要懂得放手!
我会努力的!
她一边在心里这样决定着,可是一边却在想商静言大概没有去机场送行吧?因为等一下一个人回来会不方便。又在想,他肯定很伤心吧?和妹妹相依为命了这许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远、这么久。还在想,从今天、现在起,他就要一个人住那么大的一个房子了,晚上回家之后可会觉得孤单寂寞呢?也许他会在按摩中心的那个小休息室里、在那张当中已经下陷了的小钢丝床上过夜,就为了避开一室的寂寞和孤单?
冥思苦想了良久,再抬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抽了抽鼻子、想要抽一张纸巾擦擦脸,可是却发现纸盒已经空了。犹豫了一下,她撩起宽大的短袖擦了擦脸……反正方致新会把这衣服扔了的吧?
她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发动了车,狠狠地咬着牙、紧握着方向盘、才没有让车自做主张地调头直奔商家,而是乖乖地驶回了方致新家。
整个方家空空荡荡的,很安静。从厨房的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把白色的厨房和餐厅照得闪闪发亮、有些耀眼。
余洁烧了一壶咖啡,倒了一杯捧在手里踱到了阳台上、俯瞰着脚下精致的花园。被洪建邦的那个电话打乱的心绪在热力十足的夏日艳阳下、清新的空气里好像渐渐干燥了。然后,她不得不把思绪集中到方致新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和自己与他的将来上去了。
权衡了方方面面的因素之后,她再一次肯定与方致新的结合会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她也不愿意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找来找去却只找得出这样一个精准的词眼来。不是说她对方致新没有旖旎的期冀,也不是说他对她有任何不好的地方……相反,好得让她有时候会觉得愧疚、比如现在。但是一旦一桩婚姻或者一段感情被加上了过多、过重的权衡之后,再美好的关系都会变得俗不可耐、甚至带着一股子陈腐难闻的气味。
其实,她和方致新两个骨子里本就都是俗人,又都深陷在俗世之中,被其他的俗人、俗物围绕着,再自命清高、自以为是都只是怡笑大方的一段俗事!
他们两个都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了,早该过了年少轻狂、桀骜不驯的岁数了,也的确是该安安定定、平心静气地为自己的将来、家族的将来而考虑一下了。所以,从朋友到soul mate、再到夫妻,这样的进程不是他们两个最好的、简直可以称得上天作之合的归宿吗?
可是为什么……她又想哭了呢?沐浴在炙热如斯的阳光之下、凌驾在满目鲜艳到刺眼的色彩之上、被夹杂着淡淡草香和徐徐轻风、还未混杂太多的浊气的空气环绕着……她却想肆无忌惮、淋漓尽致地放声大哭一场呢?
这成长的很多年里点点滴滴累积起来的委屈、痛苦、遗憾、懊悔、不甘、仇恨……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变得凝固、浓缩、结晶了,却在这一刻、被复又湿答答的心情一浸泡,又有化开、膨大的趋势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是岁月的馈赠还是索取呢?
而方致新……除了与她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