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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孩子小什么也不懂,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就要,肚子饿了就要吃,不然就哇哇大哭。这些年,吴嗣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前几年,吴嗣石也有绝望消沉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人暗地里帮她,也许她很难挺过来。这么多张嘴要吃要喝,难哦……吴嗣石很久才弄明白是谁在暗地里帮她。那时候,没有人到她们家里来,好像来了会沾染上什么东西似的。
当时她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整天混沉沉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可让她奇怪的是:土改留下的几块田里,却有人默默地帮她家干活儿,地里该收的给她收回来悄悄地囤在地坝里,该种的悄悄地种上。开始,她不知道他们是谁,后来才知道是她们家原来的几个佃户干的。
就是这股温暖人心的情意,让吴嗣石觉得天下还是有好人的。也使她的心从别人认为的这个罪恶家庭的阴影里解脱了出来,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该当好好的活下去。自己没有罪,孩子们也没有罪,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五
“你们……这……。”吴嗣石发见他们时颇有些惊诧。“大小姐……我们……我们想帮帮你……”骆海忠束然道。“不能这么喊,要倒霉的……现在兴喊同志……”徐应山说。“我喊表妹行了吧,四川人竹杆亲,串来串去我们都是亲戚。”骆海忠说,“说起来我们还真是亲戚也。”徐应山道;“就喊表妹吧,以后我们会来帮你的。”吴嗣石问道:“就你们三个。”许应山说:“还有扬海云。”吴嗣石不解的说:“要做你们怎么不白天来啊,夜晚看的见?”骆海忠说:“哪个敢白天来哦,他们也许敢,我可不敢,我的成份也不好,因为租你们的土地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了两个丘二,这回评成份硬说我剥削,幸好土地是租的你们的,才把我评成佃富农,虽然是团结对象,可离打击对象就差那么一点点了,万一被他们晓得我来帮地主种地,恐怕……他们敢来,大白天的我也不敢来。”张光银说:“喊你不来你偏要来。”骆海忠说:“我不来可对不起我的良心。”吴嗣石说:“你们可以白天来啊?”骆海忠说:“他们也都是评的富裕中农,离阶级敌人也只差一点点了。”张光银说:“都是那些年吃你们家的饭做自己家的事情,因此节约下来的钱,哪个晓得日子过的好点的人会是坏人啊。那些吃喝嫖赌败了家的,反而是好人了。”许应山说:“哪个人愿意穷一辈子哦,可是……”他叹了口气又说:“石金山是好人啊。”张光银说:“好人不得好报,恁么好的人落得如此下场。”
六
几个人议论起现今是好人的贫下中农来,别的地方他们不知道,可这个地方的贫下中农,有几个是因为疾病陷入贫困的?有几个不是好吃懒做?有几个不是赌博?张国全、蒲妖言、盛月桥、不都是把祖辈留下的田产输光了,评成份的时候没田没地成的贫农么?谁不想当有钱人?只是没有哪个能耐,可谁会想到惹人羡慕的有钱人会一夜间沦为狗屎堆,沦为众口唾弃的坏人。
吃喝嫖赌抽,那些五毒俱全的在人们眼中的败家子,居然会成为趾高气扬的好人。而且还可以随意摆布;那些已经沦为坏人的人的命运,可以随意支配和瓜分别人的财产,甚至可以彻底的让这些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好人就这样掌握着坏人的生杀大权。
这一突然的变化,很多善良的人根本搞不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也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深奥的道理。本地的人知根知底,谁不知道谁啊。听着几个人的议论,吴嗣石也在想,应该凭什么,来判定一个人的好坏。从古自今都认为,不贪不占不坑蒙拐骗,不杀人放火强奸抢劫,勤勤恳恳凭劳动吃饭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是好人反而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说这样的人是坏人的人讲出来的道理条条有理,主要说是因为他们剥削了人,说剥削有罪,而且罪该万死。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请了人帮他们做了事情。可请人做事情也给了报酬的呵,没有谁强逼谁,价钱都是双方事前讲好的,事后也一分不少的给了人家。而好些被剥削的人巴不得你天天请他,天天剥削他,因为被剥削可以天天好吃好喝还要给工钱,工钱少了自然是不干的。
吴嗣石真不明白请人做事情的人,按照约定付了工钱又有错在哪里。虽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吴嗣石突然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会夜半三更偷偷摸摸的像做强盗似的来帮她做事情了,吴嗣石知道这事情一旦败露或者有人追究,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七
吴嗣石不想让他们受牵累,好言好语劝他们别来了,可来的人哪里肯听,吴嗣石总提心吊胆的,担心来做事情的人也担心自己,日子过的真有些胆战心惊……还好,几年来都平安无事。
这几个人吴嗣石都认识,骆海忠住在死狗湾,徐应山住在文昌庙,张光银和扬海云住在白坟堡。这些年,都是这几个人在暗地里帮吴嗣石拾掇庄稼,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还是有些人知道了,但人们并没有说什么,也许是解放前这里的许多人都受过石家的恩惠。
日子长了,有时白天他们也来帮忙了。吴嗣石的心总还是悬吊吊的,不说寡妇门前事非多,自己可是地主婆呵,万一有个什么,自己和孩子遭难不说,还会牵累这些好心人……人终得靠自己。公爹在世时她也下田干过农活,搭田坎修田边田脚,自己也干过。那时候是图好玩……唉……开了年要准备春耕了,犁田耙田自己是干不了的,先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再找一个人帮忙犁田耙田,自己也可以跟着学。苯鸟先飞,过了年早点动手。
可是找谁来帮忙犁田耙田呢,一个过日子没有男人支撑的女人,她真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她和教她犁田耙田。来她家帮忙的那些人,都把她当成什么也不会做的大小姐。她曾经去要他们教她,几个人不但不教还取笑她。说她要能学会犁田耙田,他们以后耕地就不用牛了。
再说找人教犁田耙田不可能晚上来教,晚上怎么学习呵,可白天又谁敢来呀,吴嗣石真有些束手无策……蓦地,她想起了娘家的哥哥和弟弟。公爹在世时,虽然和大哥有些隔膜,可公爹出事以后,大哥则来往的勤了,每次来总是对她嘘寒问暖,好似对妹妹的生活颇为关心。到底是兄妹呵,喝过一个母亲的奶,总还有血缘亲情。
最近虽然不见大哥来了,也许找他帮忙是不会拒绝的,即使大哥不愿意来也可以请弟弟呵,吴嗣石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母亲的生日快到了,就回去找大哥来帮忙。妹妹找自己的亲哥哥来帮忙做事情。不可能算剥削吧?如果这也算剥削?找来做了事情也犯法?吴嗣石也就真无能为力了。
这么些年了,母亲对吴嗣石的态度也改变了些,毕竟孩子是娘身上的肉啊。大哥吴嗣礼张罗要给吴嗣石重新找个人家,母亲也没有公然反对。只是吴嗣石坚决摇头拒绝时,母亲才开口说话。“都这样子了,还嫁啥子人哦,各人辛苦点,把几个娃儿盘大了算了。”大哥冲着母亲吼:“你晓得个屁!新社会了,没得男人找个男人又不希奇。你不帮到说,还这样那样的。”母亲愤愤然说:“晓得你没安好心!”吴嗣礼说:“我啥子不安好心?我能得到啥子好处么?黄泥巴糊灶,好心无好报……”吴嗣石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也没有人和她细说。
第一部第一卷 第四章
一
“黄斯黄斯蚂蚂,请你家公家婆来吃嘎嘎,坐的坐的轿娇,骑的骑的马马……”毛毛摇头晃脑地唱。'。Guanm。'“哥哥……哥哥……出来了……出来了……”毛二拍着手高兴地喊道。
兄弟俩用饭粒引逗蚂蚁,吴嗣石把大双小双喂饱以后放进箩兜窝里,又用板凳拦好对毛毛说;“妈去外婆家,叫大舅舅来给我们犁田,你在家好好照看弟弟妹妹。“我也要去。”毛二拉着妈妈。“毛二乖,妈妈去去就回来。”妈妈说。“我不嘛……我要去。”毛二不干,妈妈大声说:“不行。”毛二哭了起来。“拉住他。”妈妈对毛毛说。
妈妈走了,毛毛拉着弟弟,毛二嚎啕大哭。妈妈走远了,毛毛把拉着弟弟的手松开,毛二哭着疯狂地向妈妈追去。毛毛跟着跑了几步,转身见门开着,跑回来关上门才向弟弟追去。
没跑多远看见地上有一只小鞋子,他认得是弟弟的,毛毛拣起来。没跑几步又有一只,弟弟拼命追赶,连袜子也跑掉了,毛毛全给弟弟拣起来。在一个叉路口,毛毛追上了不知道该往那边走的弟弟。毛毛劝弟弟:“回去吧”弟弟倔犟地昂着头说:“不”。“毛毛到哪里去?”一个牵着一头水牛的大人问兄弟俩。
“妈妈去喊大舅舅来给我们犁田。”毛毛回答说。“弟弟硬要去,硬要去,就哭,就追妈妈。”
“咳……”那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他不会来的……”他对毛毛说;“你们还是回去吧,你妈妈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毛毛快五岁了吧,你是哥哥,带弟弟回去。”
“不……”弟弟吼起来,问牵牛的大人道“去外婆那里……往哪般走……”弟弟含混的声音,牵牛的大人说:“你们恁么小……还是回去吧……跟伯伯回去,伯伯帮你们家犁田。”毛毛看了他老半天,这个胡子乱糟糟的大人自己不认识,不知道这大人会不会犁田?会犁田妈妈怎么不让这个大人帮我家犁田?为什么要去找大舅舅?毛毛觉得外婆家住的好远好远。毛毛有些高兴的说:“那上我跟妈妈说,就要你帮我家犁田。”胡子大人笑着点头,他劝二毛往回走,二毛乜斜了他一眼,只凭着记忆觉得该往那边走,就倔强的往那条路上跑去。毛毛知道路,知道弟弟没走错,只好跟在弟弟身后往外婆家走去。“喂……你们都走了……你们妹妹呢……”那个大人还在后面喊。二毛只想找妈妈,毛毛有些犹豫,还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