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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这唇都发青了,脸也跟冰一样,我刚刚也没注意,快,快回屋去!”芸三娘见她没发烧,稍稍放了心,又仔细看了她两眼,才发觉她脸色有些发白,唇色也不对,就赶紧把她推回屋里。
由不得她不担心,这孩子是不足月出生的。从小身子就弱,稍稍沾点冷水,多吹点风就能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饶得她这般费心照顾,可还是一年到头,白文萝躺着的时间总比起来的时间要多。
就这么拉拉扯扯,担心受怕地把她养到十一岁,眼瞅着慢慢大了起来,这病也不似小时那么频繁了,总以为以后会逐渐好起来的。却没想那年的冬天竟会那么冷,这孩子终是免不了又伤了风寒,并且那次的风寒就似那年寒冬一般的猛烈!药一碗一碗地灌下去,病却一点都不见起色,眼看着那身子骨一天轻似一天,她心急如焚却没有丝毫办法。后来连大夫都摇了头,甚至连药方都不开了,只是让她准备后事!
她忘了自己掉了多少眼泪,又在那庙里磕了多少个头,当时轩儿也还小,也都随她一起过去磕头。似乎真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天,那天晚上,这孩子明明已经断气了。她呆了半响,正打算去寻刘婶一家帮忙,却不想就在她刚要出房门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这孩子竟发出一声呓语!
她没敢跟别人说起这事,谁都当是这孩子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终于熬过了那一冬后,白文萝的身子果真就慢慢好了起来,并且越来越懂事,有时候她会觉得这孩子似乎是经历了那一场大病后,就一下子长大了。
只是就是这身子骨还是单薄瘦弱得让她放不下心来,虽然这两年来,再没见她生过病。但只要这天一冷,她就总是提心吊胆的,那个冬天的印象太深太可怕,而且当时的那场风寒,也是由打几个喷嚏引起的!
第六章 晚 饭(一)
“娘,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进了屋后,白文萝无奈地任芸三娘又给她加了件厚厚的棉袄,使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圆球一般。
“什么没事,唇都冻成这样了还没事,你不是一直在屋里吗,还烧着炭,怎么会冻着的?”
“可能是刚刚那些衙门的人进来搜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看着他们,冻了一点。”白文萝扯了扯里面的衣袖,随口说道。
“既然出去怎么不知道先加件衣服,你这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不是让娘着急吗!”
“我知道了娘,以后会注意的。”
“唉——我一会给你熬点姜汤喝,你就陪着轩儿在屋里待着吧,别出去了。”芸三娘叹了口气,帮她整了整衣服,又摸了摸白文轩的脑袋说道:“你先跟姐姐说说话,娘把晚饭做好了就端进来。”
白文轩乖乖地应了一声,芸三娘又瞧了瞧天色,出去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要是觉得暗了就早点把油灯点起来吧。”
“对了,娘,我那个房间的油灯那天打翻后就一直没修呢,那个哥哥需要点灯吗?”说到点灯,白文轩才想到他那房间的油灯自坏了后,因为最近用不上,所以就一直放在那。
由于最近天冷了,芸三娘为了省点炭,便让白文萝晚上同她一块睡。而白文轩的房间因为是背阴,比别的房间都要冷上几分,所以就让他搬到了白文萝的房间去睡。
听到白文轩这么一问后,白文萝正想开口说不用了,那人估计也不需要,若是需要的话他自己会开口的。只是芸三娘却先点了点头道:“是了,只是我们也没多余的油灯了,轩儿你从那小柜子里拿只蜡烛出来,娘这会顺便给他送过去。”
然而芸三娘接了蜡烛正要出去的时候,那外面忽然响起一通拍门的声音。母子三人都同时唬了一跳,难不成又是衙门的人,果真要再搜一遍吗!幸而接下来听到的话让他们都松了口气。
“小萝卜,小萝卜,三娘回来了吗?快出来给我开门,我手里拿着东西呢。”
白文萝一听是刘婶的声音,便赶紧对芸三娘说道:“娘,我忘了跟你说了,你们出去没多会,刘婶就拿了两盒子点心过来,还说等你回来的时候让我拿着碗过去盛一碗鸡汤回来,许是她等了这会儿没见我过去,就自个送来了。”
“唉——这会过来……来了来了!”芸三娘叹了一下,就赶紧着朝外面应了一声,然后回过头看着那两个孩子,又往那个房间的方向指了指,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一会要是见了刘婶,千万别把这事给说出来,明白吗!就是以后也一个字都不能说!”
“我们知道的娘。”两个孩子都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芸三娘吁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蜡烛,把它交给白文轩让他先放回去,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去给刘婶开门。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萝卜呢,都跟她说了,让她等你回来的时候去我家一趟,偏我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过来!”刘婶手里正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大瓷碗和一个小圆碟,都盖着盖子。她进屋后也不用芸三娘招呼,就一边自个说着一边往厨房那走去。
芸三娘见刘婶径自朝自家厨房走去,又不好叫住她,便有些紧张地跟在后面,进了院子后她不禁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白文轩的房间。那间房和厨房是连着的,虽此时那房门正紧紧闭着,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口止不住的嘭嘭直跳,就怕有个万一什么的,于是便赶紧开口道:“嫂子,这东西别搁厨房,拿到我屋里去吧,孩子们也都在那呢,我这正打算做晚饭的。”
“唉呀,怎么还没做晚饭呢,这都多晚了,孩子们可不饿坏了。”刘婶这会正好走进厨房门,果真看到里头都是冷锅冷灶的。
“刚刚我带着轩儿回来的路上,他不小心摔了一跤,便忙着给他上药什么的,就耽误了些时候。”
“哟,摔得重吗?今天怎么都赶一块去了!我去看看,啧啧,这大冷天的,就是磕着点皮也得疼个半天啊!”刘婶一听这话,就赶紧捧着那托盘转身往芸三娘的房间走去。
芸三娘微微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房门,然后才跟在刘婶后面进了自己的房间。
“哟哟,轩哥儿,过来刘婶看看,都摔到哪了?”那边,白文萝已经给打开了房门,刘婶一进去,先把手里的托盘往桌上一放,然后就三两步跨到白文轩那。
“就只是手上破了点皮。”白文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啧啧,瞧瞧这小手,怎么摔得这么重,可不得叫人心疼死!”刘婶拉过白文轩的手看了一眼,马上就啧啧地叹了起来,随后就转过头看着芸三娘问道:“好好的怎么就摔了呢?”
芸三娘刚要说,白文萝马上抢着回答道:“是娘带着文轩走到西福街街口那的时候,正好碰上衙门的人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可疑人,当时有些乱,人又多,推推搡搡的,不小心就摔了。幸好就是皮外伤,抹了药,过几天就能好了。”
“原来是这样,唉,说起这事我就来气,那些衙门的人!啊……对了,你们都饿了吧,我给你们盛了碗鸡汤,还顺道拿了两块枣泥糕过来。”刘婶摇了摇头叹了一下,便放开白文轩的手,然后把他们拉到桌子接着说道:“还热着呢,都吃点垫垫肚子先。”
“谢谢刘婶。”白文萝道了谢,然后转脸询问地看向芸三娘,白文轩也一样没紧着动那块枣泥糕。
“吃吧,今天的晚饭得晚点了。”芸三娘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笑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看着刘婶一眼。听她刚刚说那话的意思,定是要先聊上一会才能走了,偏她又不能开口赶人。要是平日倒没什么,主要是今天赶上这事,她这心里头就一直就七上八下的。
白文萝拿起一块枣泥糕,掰了一半,拿根筷子插着递给白文轩。然后把自己的那份又掰了一半递给芸三娘道:“娘也先吃点吧。”
“你吃吧,娘还不饿。”芸三娘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刘婶一同坐到床上,顺着她刚刚的问道:“是不是那衙门的人进去搜的时候,把家里的东西给磕着碰着了?”
“就是啊!”刘婶气愤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正打算往下说去,只是这会看到白文萝和白文轩正一边吃着枣泥糕一边睁着眼睛瞅着她,她才想起来,便转口对芸三娘说道:“对了,你还得做晚饭吧,走走,咱去厨房聊着,我顺便帮你一块做。”
“急什么,这也不是很晚,一顿饭而已,他们也有东西垫着肚子了,还是在这屋里聊两句吧,顺带着我也歇口气。你说说,家里怎么了?”一听她要到厨房去,芸三娘吓了一跳,赶紧就拉住了她。
刘婶也不坚持,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就开始抱怨起来:“唉,你不知道,那些人刚一进来,胡乱一搜,就碰碎了我两个坛子,却反而说我家的东西碰疼了他们,真真是没天理了!个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幸好我那些酱菜没放在那两个坛子里。”
“他们没怎么着你吧。”芸三娘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倒是没来得及,正好那会有人说什么唐街那边有动静了,所以那些家伙就都一窝蜂地全冲出去了。唉,幸好走了,不然还不知要弄坏我多少东西呢。我把家里归着好后,就想到小萝卜正一个人在家呢,也不知她自己怕不怕,本想着早些过来看看的。却不想那当口,小武他爹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真是,一下子就伤到了脚脖子!又累得我啊,忙着跑到小细巷那把钱郎中给请了来,啧啧,这一通乱转下来,天也都快黑了。我也不知道你回来没有,实在放心不下,便又过来看看。正好那汤也熬好了,就顺道送了过来。”刘婶终于一口气把事情都说完了,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似还在为那两个坛子心疼一般。
“赵大哥脚上的伤怎样?严不严重?”终于等到刘婶的话停了下来,芸三娘赶紧开口问道。
“唉,伤到筋了,估计得养些日子。也不知那人怎么回事,平日喝酒都走得稳稳地,偏今儿一滴酒都没沾,就摔了。你说这过年过节的,尽是给我来这事捣乱,闹不闹心!真是,还有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