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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在睡之前喝了很多酒,沉沉睡去。
在梦里,我见到了很多朋友,和他们在一起我感到很高兴。
我还梦见了咪咪。她很平静地坐在远处,一袭白衣,恍若仙子下凡。
(完)
《小姨的爱情故事》
那时侯我小姨和我小姨夫还是啤酒厂里的工人。我小姨是一个瞪着大眼睛,甩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我小姨夫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近两年,我们的啤酒在本地及周边地区甚至更远的地方卖的不错,销售量日渐上升。可啤酒厂不景气的那几年,我小姨夫还是车间里的工人,我小姨则是技术员,小姨夫的家住在啤酒厂的附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厂子。他总是在进厂门口的时候掏出一盒长白参烟,点上一支,眯着眼睛,狠狠地吸完,然后等尼古丁所带来的惬意消失之后才步入厂门。这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十分钟。厂里接送员工的大客车基本上是在这十分钟到达厂门口。
我小姨和同事有说有笑地进入厂门,站在门卫室边排起一条长龙划卡上班。我小姨夫隔着大门的铁栏杆逐个地看下去后来据我小姨夫向同事大张解释:当他挺着胸脯背着手看着准备进入工作岗位的员工时,就像国家元首检阅仪仗队一样,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喜悦。)当他看到我小姨的时候,我小姨也正好向他看过来,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他相遇了。我小姨穿着一身干净的工作服,扎着两条大辫子,一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初升的太阳越过厂房,正好照射在我小姨身上,于是她的四周就出现了一圈毛绒绒的光晕。我小姨夫被这情景所震慑,立即就淹没在一阵快乐的眩晕中,心脏也飞快地跳动起来。
这次见面后的一天傍晚,我小姨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开满了缤纷的鲜花,她想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谈恋爱的场所——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唉!”我小姨轻轻地叹了口气,人海茫茫,竟然至今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这也难怪我小姨,虽说她不是国色天香,但也是眉清目秀,而且洋溢着一股青春气息。我姥姥曾骄傲地说:“生了六闺女,一个赛一个的俊!”我小姨正自怨自怜呢,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还没等她叫出声来,后面跑过来一个小伙子,一边伸手扶她,一边问:“你没事吧?”我小姨红了脸说,“没事。”小伙子也紧张了起来,说“我刚好路过。我认识你,你是技术科的,我是车间的,我姓徐……”
“谢谢你了。我家就在前面,要不去坐一会儿?”我小姨只是礼节性地让了让,没想到我小姨夫马上说“好啊!”
那年我六岁半,还在上学前班,那一个暑假我是在姥姥家过的。
我小姨和我小姨夫说说笑笑地走进大门。见我愣愣地瞅着陌生人,我小姨忙说:“小海,叫叔叔。”我讷讷地说,“叔……”我小姨夫冲我挤挤眼,一下把我抱起来问,“今年几岁了?”这时我姥姥从屋里出来,见到我小姨夫,她就眉开眼笑地问,“这是谁呀?你姓什么,叫什么,在哪上班呀,你爸是谁呀,家住哪儿,有几下兄弟姐妹,结婚了没有?”我小姨夫不知道先说什么,只好拘谨地叫了声“大娘!”
从那以后,我小姨夫成了我家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我也很快地和他成了莫逆之交。我小姨夫只要来我姥姥家就总是不闲着,不是劈柴就是担水,我总是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他怕我总粘着他,就给我出算数题,“一只青蛙四条腿,八只青蛙多少条腿?”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很生气,就对他说:“你要是不跟我玩就算了,我也不跟你玩了。你就爱跟我小姨玩。那天我看见你和我小姨到河去玩哩!”我小姨夫的脸立即红了。
你可别以为我小姨夫整天只知道谈恋爱,他一进厂门,除了工作就是捏着一个瓶盖,坐在啤酒箱上低头沉思。有时候大张拍拍他的肩膀,他只是抬起头,一脸茫然。我到现在也捉摸不透我小姨夫的心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我小姨夫把玩着一个啤酒瓶盖沉思了两个月之后,明显地消瘦了,这使他愈加英俊挺拔。而在之后的职工代表大会上,我小姨夫出人意料地上演了极为精彩的一幕:
主席台上,厂长提出问题,“怎样能使厂子的效益迈进一大步?这需要全厂职工的齐心协力才能完成。集思广益嘛,大家都踊跃发言嘛……”
台下鸦雀无声,大家都低着头,望着鞋尖出神。这时,只见我小姨夫抬起脚,噔噔噔跑上主席台说:“我说两句吧。我想了挺长时间,我们厂制酒所产生的废物全是酒糟,这种东西从下水道流出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其实完全可以把它们卖给附近的农民喂猪、喂鸡……”
我小姨夫顿了顿,望了台下一眼,厂长听出来一点滋味,催促他“接着讲。”我小姨夫又说,“可是,我们还可以不卖,自己留着养猪,这样一来,我们又发展出另一条经营之路,猪养起来还可以送到自己的食堂,不仅改善了职工的用餐,而且也大大地降低了员工用餐费用。这是第一条,关于酒糟的……”
我小姨夫一口气说了十条:关于瓶子回收的、关于麦仓老鼠的、关于职工偷酒的……直到我小姨夫讲完话一分钟左右,台下才像睡醒似的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小姨也在鼓掌之列,边鼓掌边望着台上的我小姨夫乐。
在职工大会之后,我小姨夫被破格由工人提升到主抓生产的副厂长,一下子成了厂子的重要人物。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六岁半的我的头上了。
有一天姥姥让我到啤酒厂拣点酒糟回来,她笑咪咪地说:“姑父进门,小鸡断魂。把鸡喂的肥肥的,好迎姑父啊!”
我挎着小篮子一蹦一跳地随着小姨进了啤酒厂。在小姨工作的时候,我就拿着小篮子在酒糟池边把溢出来的酒糟装进去,因为小姨告诉我不许装池子里的酒糟,不然会挨骂的。整整忙了一下午,我装了满满一篮子,而且把里面的水都控干了,沉甸甸的。
下班了,我和小姨一起出厂,那会儿正是职工都兴高采烈地往家奔的热闹时候,猛地人群中一声大喝“谁让你捞的!”
我抬起头看到我小姨夫黑着脸,像半截铁塔似的伫立在我面前,我望着眼前这陌生的小姨夫感到一阵委屈,说了声“我……我是从池边捞的!”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小姨夫不为所动,沉声说:“送回去!”站在旁边的我小姨气得干张嘴说不出话来,接着一把从我手里夺过篮子,使劲往我小姨夫怀里一塞,扯着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厂门。
回到家后,我小姨直奔里屋,一头扑在自己的炕上哭了起来。我姥爷赶紧问:“这是怎么啦?”我抽抽答答地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姥爷。姥爷想了想说:“小六,别哭了。小徐子做的对呀!算了,去道个歉,啊!”我小姨在里屋边哭边说:“我不去!”
姥爷叹了口气说,“你不去,我去。走,小海。”姥爷牵着我的手,我不情愿地往后挣。刚出了门口,就看见我小姨夫拎着那大半编织袋酒糟,静静地站在那儿。
“这是我从厂里买的,喂鸡什么的挺好的。”我小姨夫说着把酒糟靠墙根放下,又说:“我先走了大爷。”姥爷笑了起来,一拍他的肩膀,说:“走?往哪儿走?今儿晚上陪我喝两盅!”
我小姨夫在我姥姥家第一次吃过晚饭后,同我小姨重归于好,同我也变回原来亲昵的关系。
也就是这天晚上我终于自己琢磨出了八只青蛙三十二条腿。
我带着找到答案的喜悦兴冲冲地跑进里屋时,我小姨和我小姨夫两个人由紧挨着迅速分开了,我不管不顾地喊着,“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小姨夫马上过来捏了捏我的腮帮子,红着脸说:“知道了你也不能说,听见没有?”
打这以后,我对于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都感到犹豫不决,我想这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吧。
(完)
《酒的故事以及女人》
门的对面是前面一趟房的后身。
抬起头,能看见屋顶上的青瓦在月光下散发着历史的古香古色。
月亮很好,还有徐徐的凉风。
难得在这样炎夏的夜晚还有如此好的天气。
门口石礅上坐着老王,我坐在老王对面的板凳上,老葛在我的右边坐着。
月光下,闪闪发亮的是我们手里的酒瓶子、六只眼睛、三个红酒糟鼻子以及三个忽明忽暗的烟头。
在一百多米外瞎眼老头在咿咿呀呀地拉着怀里的二胡。
老王、老葛、我,是我们所在房子的三个住户,又难得我们都好喝两口。
酒是二锅头。
菜是花生米。谁也不用让谁,喝口酒,捏粒花生米在嘴里嚼。
然后天南海北一顿胡聊。
老王又矮又胖,小眼睛;老葛不高,但很壮;我呢,又瘦又高。
我们共同的特点是红脸、酒糟鼻子。
最近,我的第若干位女朋友提出同我分手了,虽然这已是家常便饭了,但心里却总是耿耿的,不太痛快。
所以,今夜我的酒喝得快了些,低头不语。
老王看出我有心事似的问我,快了吧?
我说什么快了?
老王说,结婚呀!
我说结个屁吧。房子又没有,人长得还丑,最要命的是好喝酒。
老王开始开导我,我这五十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女人——可有可无——没酒可不行。
老葛说,你跟小孩说这些干什么,你这不是教他跟咱们这些老光棍学吗?
老王说,对。别听我的。碰见不错的,还得结婚,穷点咱少花呗,不就有了。
我就跟他们说,找了这么多女朋友,我都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