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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特殊的表演方式?李校长只能找出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阿静,那不是陈默哥吗,他怎么了?”坐在二层看台上的白小然脸色都变了,初中部学生在看节目时要远远比高中部那边吵闹得多,此刻周遭却是一片沉寂。
“我也不知道。”陈静原本一直在注意着哥哥所在的位置,见他去了一趟后台就变成这样,急得眼圈微红。
陈默由胖子陪着,从舞台左侧到右侧,走了一趟,数了数总共要多少步走完,再问了胖子几个位置,心里大致有了底。
灯光变暗后,胖子下去了,台上只剩陈默一个人。
“滚下去吧,盲人摸象有什么好看的!”高三班所在的位置传出一声高喊,听声音像是梁民身边那个找过陈默麻烦的家伙。
“草你妈闭嘴!”邵大头跳了起来,脸上每一颗青春痘都涨成了紫色。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不打一架就不痛快是吧?来啊!老子陪你!”马老扁干脆站到了椅子上,在性格方面这两个家伙跟陈默很像,平时遇上事情能忍就忍,逼到一定份上却会蜕变成彻头彻尾的疯狗。
“哪个王八蛋嘴那么贱,你怎么不滚!”白小然泼辣的骂声引得初中部男生一片怪叫。
“请各班班主任约束一下同学。”李校长不得已拿起话筒,随即尴尬地冲着身边领导笑笑,“年轻人爱冲动,涉及到班级荣誉,暂时连纪律都抛在脑后了。”
“我能理解,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被称为钱局的中年领导宽慰道。
罗阎王气势汹汹起身在观众席间走了几圈,很快镇住场面。台上的陈默站了片刻,从背包里摸出一具提线木偶来。木偶画着小丑脸谱,有个夸张的红鼻子,随着他轻轻一抖,站在了地上。
舞台是黑暗的,唯有一道惨白的光柱打在小丑身上。它左右看了看,似乎很怕黑,在原地不敢动弹。
“遛狗?”梁民冷冷地开口,引得身边几个同学低笑不已。
“尽管你走到夜晚的森林迷了路,尽管你现在非常的无助;尽管那命运将你的双眼蒙住,你觉得前方根本没有路……”背景音乐缓缓响起,陈默最喜欢的一首歌。
与此同时,舞台另一侧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灯火映着那片区域,温暖而宁静,仿佛光明彼岸。小丑被那边吸引住了,无奈身前阻隔着大片黑暗,它迟疑了良久,抬起脚步,却被提线桎梏了动作。
小丑抬起手臂,摸了摸连在上面的提线,又看了眼腿脚,最后仰起头来,静静地望向陈默。它的嘴角明明是向上弯起的弧度,这一刻看上去却透着无比悲哀。
观众席传出一阵轻呼,有不忍,也有不解。
“踏出一步就是你的路,黑暗之中闪亮一条路;尽管那撒旦一直围着你跳舞,尽管它一直要你认输……”嘶吼的歌声似是给了小丑勇气,它弯下腰,竟将右腿上的提线解开。
那条原本紧绷着的、连接着它与陈默手掌的提线,一下子软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台下惊叫一片,李校长甚至连寒毛都竖了起来,觉得自己看到不是木偶,而是个具有独立思想的生命。
挣扎许久,小丑终于站稳了那条不再受控制的右腿,拖着身躯,向光明所在艰难地挪了几步。光柱紧随着它,四周的黑暗仿佛潮水,随时会席卷过来,将它碾成碎片。
歌声仍在继续,小丑却忽然不再动弹。
它像在思索着自身的处境,并最后看了陈默一眼,从头到脚一根根解开了所有它能解开的提线,然后像被水浇过的泥人一样瘫软了下去。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快结束了。”陈默在心中想着。16根提线已悉数脱落,他手里仅剩两条透明暗线,整场木偶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老唐教过他,新手不妨以数字代替每个操纵步骤,迈步是1,抬手是2,如此类推。上台之后,陈默却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去背出那些数字,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这一刻手却“活”了过来。
阿瑞斯机器人以精确到毫秒的全面复制,引导着手掌的每一次转动、指尖的每一个动作。即便陈默眼睛没有受伤,也绝无可能把木偶操纵得更好。而工作过程中,阿瑞斯机器人在肌体内放出的细微电流,让陈默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感觉——早已自燃成灰的手套又回来了。
小丑拨开挡在眼前的布帽,抖抖索索地撑起身时,台下一名女生突然嚎啕大哭。
在不断的加油呐喊声中,小丑一点点拖着脚步走向光明,蹒跚而坚定。当它终于到达终点,仰起头,摊开双手感受温暖,歌声正进入结尾部分:“别以为这样就是断了线没了路,闪亮的路就在你的脚步;踏出一步就是你的路,没人可以阻挡我的路。”
陈默缓缓松开最后的暗线,跟小丑并排坐在灯光下,一模一样的抱腿姿势,嘴角上扬。
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和掌声席卷了延城大剧院,贵宾席全体教育局官员起立鼓掌,钱局连声叫好,李校长在一旁满脸都是红光。
被那只温软的手掌悄然牵住,往台下引时,陈默听到一千多名学生全都像疯了一样,男生都在打口哨,女生则在尖叫。
“是她?”闻着那股颇为熟悉的淡淡幽香,陈默顿时口干舌燥,心头如同被大锤重重敲了一下。
与此同时,梁民身边已没有一个人再敢看他的脸色。
正文第十四章不速之客
元旦放了三天假,陈默在床上躺了三天,差点没憋出病来。好不容易等到假期过去,寝室里一帮家伙返校,他却没法跟着去上课,仍旧蒙着纱布,一个人百般无聊地在寝室里冬眠。
早在元旦之前,陈默就按莫老头的吩咐跑了趟网吧,寄出了有关自己身体机能记录的电子邮件。老头总共报了20多个数据,而陈默早上起来居然一个不漏全部记得。
莫非他直接把数据传输到了我脑子里?陈默当时很诧异。
从虚拟的莫老头那里,拿到数据,再传给真的莫老头——这个过程在陈默看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不过老家伙最近太平了许多,很少再在梦中出现了,这多少给了陈默一点动力。
他不来唠叨,陈默自然乐得耳根清净。
元旦当晚,陈默却不得不问起阿瑞斯机器人的问题。莫老头的回答很平淡:“复制动作对机器人来说很简单,它们跟随你的意念而行事,就像是备用手臂。别担心,这种程度的工作对它们不算什么,基本上只有跟人打斗或者耗费大量体力的时候,每天三分钟的爆发期才算被消耗。”
陈默自然没法像他那么冷静地来看待这一切,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体能测试的极限记录从未超过1分30秒——也就是说,他的身体还远远没有强壮到能让阿瑞斯机器人超负荷的程度。
危机感向来在陈默身上根深蒂固,小时候他担心的是肚子能不能填饱,现在却不得不考虑更多。
至少要练到能撑过三分钟的地步吧?
陈默觉得不能糟蹋了“法宝”,卧床这几天,他每天都在玩命地锻炼着身体,俯卧撑、仰卧起坐轮番上阵。阿瑞斯机器人也照旧乐此不疲地折腾着他身上的零件,却始终没有如老头说的那样,营造出什么训练场景,让他在梦里舒舒服服地练拳。
说起来,对于这拳到底要怎么个练法,陈默还是相当期待的。他觉得最好能像虚拟莫老头一样,弄个满脸横肉牛高马大的师父出来,手把手教自己。
中午11点50,下课铃声准时响了起来。
没过多久,宿舍楼的楼道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王伟等人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大喊陈默的名字,跟着一窝蜂冲进寝室,又蹦又跳,“一等奖,一等奖,哈哈!”
“真的?”陈默将信将疑。
“跟潘冬冬她们班并列的第一!”胖子挥舞着拳头,“听说是教育局领导亲自点了你的名,牛不牛?!”
陈默愣了愣,摇头说:“比不了,她们的节目才好。”
“咱们的才够味啊!我当时看得头皮发麻,早知道你这家伙鬼点子不少,可这次的创意简直是他妈的绝了!”邵大头亢奋地直喘粗气,“走走走,咱们先去打饭,回来让陈默边吃边说!”
食堂每到饭点都会排出老长的队伍,学生会干部轮流维持秩序,也就只有高三班老油子才能插队,其他人想早点吃就得早点去排。陈默起身摸到饭缸,叫过胖子,将饭菜票一起递了过去。
“打一斤半饭?你饿疯了?”王伟有点傻眼。
“冬天胃口好。”陈默嘿嘿笑了几声。
“打个饭还屁话那么多,就你秀气?!”邵大头瞪了眼胖子,手一伸,“把饭缸给我,我帮陈默打。”
“我打吧!”马老扁跑来凑热闹。
“让胖子打就行了。”陈默吓了一跳,赶紧抬手阻止。
邵大头除了喜欢对着镜子挤青春痘以外,还有另一个习惯。他每次吃完饭都从不洗饭缸,随手往地上一扔,“当啷”一脚踢进床底,等下次吃饭再摸出来随便用水冲冲。碰上其他寝室里的人来窜门,见到这样的场面无不被震得七荤八素,甘拜下风。
同样是被人膜拜的异类,马老扁要属于另一种风格。上次他回家刚返校,看到张兔子跟小四眼捏着鼻子,惊恐万状地从寝室里逃出,拦下一问才知道是隔壁的臭脚王过来踢馆,口口声声叫嚣“臭遍男生楼无敌手”。臭脚王确实有自傲的本钱,刚脱下袜子在手上甩一圈,206寝室就立即空无一人了,正架着二郎腿坐在床上洋洋得意,却看到又黑又瘦的马老扁昂然直入。马老扁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摆个金鸡独立的造型,把鞋一蹬,脚上光秃秃的却是连袜子都没穿。他刚把脚趾分出一个V字,臭脚王就立即打了个寒战,飘扬而起并迅速浓郁的异味让他连半秒钟都没能坚持下来,夺门而出逃到外面哇哇大吐。
“你们是闻惯了。”面对寝室里几个家伙的吹捧,马老扁摸着自己的扁头,淡淡地道出真理。
马老扁的武器级生化脚对自己人不起作用,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声名在外之后,也很少再有人敢来206晃荡了,这会儿胖子等人去打饭后不久,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