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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罢手一摆,中年汉子便不再说话了,大胡子接着说道:“你是当差的?什么时候祁州衙门用起了女人?”
向南一笑:“你不相信?把凭证拿来给你看看。”
说罢从腰间拿出一块牌子,在大胡子面前一亮,果然上面刻着蒙古文和汉文的印章,大胡子笑道:“原来真的是差官,但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呢?”
向南怎么会有祁州衙门的腰牌?那其实是平南王府的腰牌,向南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拿着王府的腰牌却说是祁州衙门的人,若是惹出事来,那也是祁州衙门担责任,和平南王府可没半点关系。
黑夜之中那大胡子果然也没看清,因此先入为主,便信了。
向南道:“自然是检查车辆,看看你们装了什么违禁之物没有。”
大胡子笑道:“当然没有,还请差官大人行个方便。”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大锭金子。
向南怎么会在乎这点金银,大胡子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这车里有鬼,“我们公事公办,可不收贿赂。”
中年汉子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官差就了不起了?”
向南斥道:“官差没什么了不起?你们莫非是白莲教的人?”
大胡子低声道:“不是,不是,实不相瞒,我们也是朝廷的人。”
“哦?”向南看了眼大胡子的官靴,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官员?谁派你们来的?”
大胡子赔笑道:“这个……这个不能让地方上知道。”
向南道:“贿赂不成就想谎称是朝廷的官员,若不给我检查定然有诈。”
大胡子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上差查看吧。”
向南跳下马来,走到大车前面,手捂着鼻子,将蓝布轻轻掀起,只见里面一对对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隐隐传来野兽低垂的呼吸之声。
向南大惊失色,转过身来说道:“你们……”
一阵青烟从大胡子口中吐出,正扑在向南脸上,向南顿觉一阵眩晕,再看四个婢女全都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隐隐约约听那中年汉子说道:“把她们全杀了灭口吧……”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到了,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大胡子对中年汉子说道:“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官差,但肯定和朝廷有些关联,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中年汉子道:“这容易,把她们杀了之后,往那里面一丢,”指了指大车,“保证连骨头都找不到。”
大胡子点点头,中年汉子从马背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对向南下毒手。
就在这时,一把宝剑从背后破空飞来,将中年汉子的帽子打落,宝剑余势不消,把他的帽子连同一撮头发,一同钉在大车木辕之上,进入三寸多深,仍在兀自颤动。
中年汉子吓得面如土色,将匕首丢到地上,伸手向脖子上摸着,看看自己的头是否还在。
其余众人也是大吃一惊,纷纷躲避到大车之后,大胡子略显镇定,把大车上宝剑拔下,喝道:“什么人偷袭?”
忽听不远处传来两声琴响,吱嘎吱嘎,非常难听,黑夜之中却看不见有人。
大胡子把手中宝剑仔细端详,见上面刻着四个金字,暗夜里若隐若现,借着星光,他自顾念道:“平南……王府!”
心想不好,莫非这些人平南王府的人?自己官小职微可得罪不起,便仗着胆子拱手道:“是平南王府的高手吗?”
又是两声琴响,吱嘎吱嘎。黑夜中听来,极为刺耳,在场之人全都觉得毛骨悚然。众人屏息聆听好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大胡子道:“为何不现身来说话?”
有人说道:“奴才,还不快滚。办你们的事去。”
大胡子向着声音的方向登大了眼睛看,却仍只是漆黑一片的树林,琴声又吱嘎吱嘎地响起,面前树影摇曳,真是说不出的诡异。“你是王府的什么人?”
过来半晌,那人才答道:“飞鹰?听说过吗?”
大胡子赶紧单膝跪倒:“原来是飞鹰大人,得罪,得罪!”
“哈哈,”那人大笑两声,又不说话。
大胡子心中着急,想不到此事已经惊动了平南王府和国师,来之前李恒大人千叮咛万嘱咐,此事需要绝对保密,一路上不曾走官道,不敢过重镇,结果还是瞒不过他人。如此我怎么向李恒大人交代呢?
大胡子见“飞鹰”干笑了几声却不再说话,便道:“请飞鹰大人示下。”
“宝剑留下,快走,快走,早点到了京城好交差。”这次那人答得倒是爽快。
大胡子一愣,旋即道:“遵命。”说罢把宝剑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吩咐手下人出发。
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慢着。”吱嘎吱嘎的琴声也随着传来。
大胡子吓了一跳,这“飞鹰”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去了?转过身来向虚空拱手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那个……把你旁边那位大哥的衣服脱下来。”
大胡子一愣,“大人……”
“快点脱,别废话,再说一飞剑过去。”
大胡子向那中年人一使眼色,中年人好不情愿,只好把衣服一件件地脱掉。
那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嚷嚷着,“快点,外衣,脱,靴子……脱……继续脱……脱……再脱……内裤也脱。”
“这……”中年汉子一愣,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骂道:“飞鹰大人叫你脱,你就快脱,看我?看什么看!”口中严厉,心中却在恼恨“飞鹰”,这官大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啊?
“飞鹰”大笑道:“这不怪我,谁叫刚才你得罪了王府的郡主。态度还算不错,不管你们车里装的什么,王爷都不追究了,快走吧,把内裤顶在头上走。”
大胡子一听这话,才松了一口气,原来那女子是郡主,“飞鹰”是恼恨我们得罪了她,既然王爷不追究车里面是什么,便不用再和这几个女娃娃计较。道声“如此……大人,后会有期!”
这哨人马便启程向京城进发,那中年汉子头上顶着内裤挤在众人之间,心里把飞鹰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其余众人看着他的尴尬样,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该劝慰。
第26章(下)意绵绵为他牵绊
一个黑影从树上轻轻飘下,向车队远去的方向望了几眼,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满身、满脸的黑泥,手中拿着一把马头琴,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这人不是陆崖还能是谁?
之前他被吊在树上,见素梅指了指背后,他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等几个人出了竹林,陆崖便叫起了“救命”,喊了半天无人答言,他便不喊了,看着地上的剑,又想想向南走之前所说的“你自己想办法吧。”顿时醒悟,向南并不是要把自己吊到死,而是留了条活路给自己。素梅刚才指了指背后,莫非我背后有什么东西?
他把手向自己的后腰处摸了摸,果然内裤上被绑了一条绸带,他用中指勾住绸带一拉,接着赶紧攥住,一个铁环垂过头顶,刚好可以碰到宝剑的剑柄。
陆崖心中大喜,晃动着身体把铁环套向剑柄,好在他时常发暗器手腕的力气不小,将绸带有一抖,把绸带缠到剑柄之上。若是他人;恐怕没这样的力道,自然也就难以逃脱,向南一早知道他的本事,所以才这样戏耍他。
陆崖慢慢把绸带用手指一点点地挑起,宝剑也不轻,等到握在手中之时,陆崖已经手臂酸麻,大汗淋漓了。
休息了片刻,陆崖又用宝剑把脚上的绳子砍断,总算逃出生天,可惜有一样不好,吊着的时候离地面太近,他被捆着也来不及翻个跟头,落地之时把脸先着地,碰得鼻青脸肿。
陆崖心中懊恼,早知道先解开手上的绳索了。他从树上下来,解手上的绳子就容易得多了。陆崖先把脚从两手间绕回前面,再用宝剑把绳索砍断。陆崖叹了口气:“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又走到竹屋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衣服,可惜竹屋连一片棉絮都没有。出了竹屋见桥头上放着一把马头琴,正是向南之物,可能走得匆忙忘了拿。陆崖捡起来,拉了两下,吱嘎吱嘎的难听之极,奇道:“怎么小南拉起来那么好听?”拿起宝剑,刚准备出树林去追向南,走了几步,又一想:不行,这么出去可给师父丢脸了。
看见小溪流水,他眼珠一转,想了个歪主意,把溪水捧上来,在地上随便和了点泥,涂得满身满脸全是。这才一手提宝剑,一手提着马头琴来追向南。
出了竹林没多远,便看见两条白色丝线一前以后,缠绕在杂草之上,正是自己衣服上的料子。看来定是素梅砍碎我衣服时粘在她身上的,她自己不知道,却带了出来。
陆崖心中大喜,便顺着丝线的方向追了下去。
沿途也没什么行人,就算有路人对他侧目,他也满不在乎,反正你们也看不清我的样貌,想看就只管看吧。
如此追了半日,果然见向南一行在前面,但走得却不慌不忙,彼此说说笑笑。陆崖心想:定是在笑话我,不过刚才我与向南只能算是打平,第一阵我赢了,第二阵我的确是输了,我们第三阵再来比过,最后倒要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几个女子牵着马,陆崖则在树丛间远远地跟着,以他的轻功和机警,怎么会让向南她们轻易发现?直到见向南被那大胡子用迷烟熏倒,他这才出手相助。
大胡子问他是什么人,他便随口说道:“飞鹰?听说过吗?”他还担心那大胡子不认识,哪知大胡子却连连赔不是。
他一时高兴,大笑两声,旋即住口,琢磨着别被大胡子看出破绽。
因为身上没有衣服,那中年汉子对向南又不甚客气,觉得他可恶,便叫他把衣服脱了给自己。
本来也可以叫那大胡子把向南他们弄醒,但又一想,她醒了免不了又要打斗一场,既然她已经受制,让她睡着,反倒可以省去一堆的麻烦。
待车队走后,他这才从树上跳下。
来到大黄面前,手指着大黄的长脸,骂道:“真是个叛徒,这么轻易就跟人家走了,白跟了我这么多年。”
大黄低着头,普鲁普鲁地喘着气,在陆崖眼里它就仿佛能听懂一样。
陆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