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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兰这一说,果然奏效,那小官对陆崖也规矩了,问尹兰:“你说你是杨庄主的亲戚,有何凭证?”
尹兰不慌不忙,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金元宝,足有十两重:“大人请过目。”
那小官接过金子,见上边有“轩辕”二字,正是轩辕庄专用的,知道这女子所言非虚,再看二人衣着华贵,又是女子,李恒大人说昨夜捣乱之人都是粗鄙恶俗之辈,不可能与他们有什么瓜葛,便道:“既如此,你们便走吧。”说罢将金元宝送还尹兰。
尹兰道:“大人就收下,和兄弟们吃个酒吧。将来大人若是升官发财,我们轩辕庄兴许有事还要麻烦您呢。”尹兰张口大人,闭口大人,说的那人心花怒放。
那小官顿时眉飞色舞:“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出手就是不凡,哈哈,走吧,走吧。”
尹兰道:“大人贵姓啊,回去记得与叔叔说一声。”
那小官道:“什么贵姓不贵姓的,小姓邢,邢开阳。”
尹兰招呼陆崖,道:“记下了,邢大人。小蝶,向邢大人谢恩。”
陆崖会意,做了个万福,羞答答地低着头。
邢开阳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标致呢。哈哈,慢走,不送了。”
陆尹二人离开杭州城,一路向南直奔关帝庙。
尹兰见已经脱离险地,歪着头对陆崖上上下下打量起来。陆崖红着脸问道:“看什么啊?”
尹兰转过脸来,不去看他,走了两步路,忽然在马上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好标致,好标致。”
陆崖气道:“那色鬼,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尹兰道:“我也奇怪了,我这么美貌,怎么单单看重你了?”
陆崖道:“你蒙面呢,他当然看不到你,若是被他看到你的美貌,恐怕我们出不来也说不定。”
尹兰忽然把面纱摘下来,道:“我倒想试试,究竟我们俩谁更漂亮些。你刚才不是一直想看吗?别只看一次了,现在让你看个够,等将来我们分别你也能把我记得更清楚些。”
陆崖闻听,反倒不敢多看了,道:“你太迷人了,若是真被邢开阳再见到,恐怕就要收你做小妾了。”
尹兰哼了一声:“有你呢,他不会看上我的。”
陆崖突然大笑道:“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说罢把手伸进怀里,拿出用布包着的馒头,递给尹兰,胸前的双峰也就此瘪了。
尹兰哈哈大笑,那笑容花一样地绽放,陆崖举着手,又呆呆地凝望,道:“吃吧,一直在怀里,是热的呢。”
尹兰确实有些饿了,拿马鞭轻打了他一下,叫他回过神来,才将馒头接过来,果然还带着陆崖的体温。二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一人一个馒头,边走边吃。尹兰过去经历过人间疾苦,也享尽过荣华富贵,吃过的好东西无计其数,可她心里却觉得哪一日也不如这两天与陆崖在一起开心,哪一样东西,也不及这隔夜的馒头好吃。偶尔想想这两天的趣事,便不自觉地笑着。
陆崖见她忽而笑,忽而又想事情,完全不知道女孩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是觉得她的笑容美极了,恐怕今生都要为这笑容沉迷下去,此时便是尹兰叫他去死,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听从。
二人各怀心事,来到了城南关帝庙。这是一座空庙,平时也没有什么香火,很破败,门窗俱损,那关帝的大刀已经变成了大棍。
二人进门一看空无一人。陆崖心中不禁打鼓,难道师兄们没逃出来?再看地上生着一堆柴火,似是刚刚熄灭,便知此前有人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师兄他们。可现在他们人在何处呢?
尹兰道:“表哥他们呢?”
陆崖摇头道:“不知道,我三位师兄也不见了,可是又仿佛是来过这里,一定出了什么变故。”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打斗之声,二人忙奔出庙外,见庙后是一片松林,打斗之声从那里传来,陆崖担心师兄安危,也不知有多少官兵围困他们,便要向里硬闯,尹兰忙一把拉住,“慢,先看看再说。”
陆崖点头,悄悄向打斗之处走去,躲在一棵树后,偷眼观瞧。尹兰也跟了上来,躲在陆崖身后。
只见林中打斗的正是陆崖三位师兄,可对手却不是官兵,而是一个红袍喇嘛和一个身穿兽皮的秃子。
秃子正与谢三安纠缠,出手迅捷如豹,谢三安的铁脚飞石根本无法发出。那喇嘛以一敌二,却毫不畏惧,反而越战越勇,连付二探的轻身纵跃的本领也无从施展,喇嘛另一只手握着一条镔铁长棍,足有七八十斤,长棍舞动如风,陈一华根本近不了身。
陆崖见那喇嘛、秃子以二敌三,不落下风,除了师父和当年的张?再未见过身负如此高强武艺之人,眼见三位师兄要吃大亏,如何还藏得住。
喇嘛那边两个打一个,或许二位师兄尚可支撑,谢三安这边可不行。本身腿脚不便,又无法使用飞石绝技,连连遇险。陆崖见地上有两条树杈,有酒杯粗细,便提在手中,大吼一声过去帮忙。
那秃子探出左手向谢三安面门打去,谢三安抬右手相架,哪知秃子突然变拳为爪,向他腰带抓去,谢三安抬铁脚去踢,却被秃子右手抓个正着。接着他双膀一用力,竟将谢三安举过头顶,然后在空中把谢三安转了个圈,谢三安面朝天,背朝地,秃子向下一带,右腿膝盖向上顶去,若是顶到腰上,谢三安纵然是铁打的也得脊椎断裂而死。
就在这紧要关头,陆崖赶到,也不说话,用树杈向秃子左腿膝盖弯扫去,秃子右膝已然抬起,这一扫,下盘不稳,立时跪倒,手上的力道也偏了,谢三安从空中落下来,铁脚正砸在他的秃头之上,秃子顿时血如泉涌。
另一边情况却不太妙,付二探被喇嘛一掌击中,口吐鲜血,仿似风中败叶,向后飞去,陈一华则抓住喇嘛的镔铁辊,被喇嘛甩得团团转。
陆崖弃了秃子,又来这边帮忙,那喇嘛以一敌三,依然神勇,镔铁棍上下翻飞,陈一华冷不防被一棍击中左肋,可他却仿似不知疼痛一般,疯了一样地往那喇嘛身上扑去,那喇嘛虽然勇猛,见陈一华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样子,倒也有几分怯意。再加上陆崖的树杈,耍起来风雨不透,颇有大家风范,不禁胆怯,心想,中原真是人才辈出,连这女子都这般厉害。他可不知道陆崖是男的,只是瞧着有些别扭而已。
打着打着,喇嘛忽然大袖一甩,跳出丈余远,高声喝道:“姑娘且慢。”
尹兰在树后听得清楚,声音铿锵刺耳,语调又阴不阴,阳不阳,听起来甚是别扭,想是他从西域而来,汉话说不好,就像是西方的那些色目人讲话。
陆崖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这身打扮被喇嘛误认为是女子,便压着嗓子,学着唱戏的花旦,尖声尖气地说道:“有何指教?”
那喇嘛一听,心想怎么这么说话,再看面前的确是位美貌佳人,胸是小了些,可看不出其他的地方有什么不妥,便问:“揽月金鞭辛不平是你什么人?”
陆崖心想这喇嘛还挺厉害的,单从我的招式上便看出我得师父的真传,可见对中原的武术颇有研究,既然如此,也无需隐瞒了,今日之战,绝无胜算,不如用师父的名头压一压他。
陆崖道:“辛大侠正是家师。”
喇嘛点点头:“果然不错,他现在哪里?我正要与他会会。”
陆崖心想不好,这喇嘛武艺不在师父之下,居然未把他吓住,只得道:“你也配和我师父交手,师父便在暗中,他知道你今日在此,特地叫我们几个先来会会你,也不想取你性命,他说:‘只是试一试那两个人的武功’切不可伤了他们。”陆崖的意思是,我们的武功并不在你之下,师父可叫我们别伤了你,否则你早就被打趴下了。这也是稳军之计,你现在虽然占了上风,可师父便在左近,若真杀了我们的人,你也好不了。
那喇嘛果然犹豫了一下,再向林中不远处看去,似乎真有一人在树后,他哪里知道树后藏着的是尹兰,心想莫非仍有敌人在左右?我今日可别吃亏。
喇嘛仍不甘心就走,眼珠转了转,道:“你师父有什么本事,叫他过来,我输给他……也不一定。”
陆崖心想,这人说话可是够别扭的,倒着说,答道:“我师父有四绝,江南人人都知,你在番外异域自然不明。”
喇嘛问:“哦?有哪四绝?说来……”他一时想不起怎么说,顿了一下道:“……闻闻。”。
陆崖忍住笑,信口胡编:“第一绝,风雷拳,出拳带风雷之声,力有千钧之重,可拳开石碑。铁臂熊霸陈一华便是传人。”
喇嘛笑道:“那也算不了什么,我有碎心掌可比。”说罢向地上一块巨石一掌拍去,那石头立时裂为几块,喇嘛得意地看着陆崖。
陆崖额角冒汗,这喇嘛说话不清楚,功夫可真不含糊,今日若吓不走他,我们师兄弟难免要吃亏,单看他这一掌,便知付二探受伤极重,这喇嘛出手狠辣,若再出手也绝不会留情,此时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吹牛:“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师父这一拳若打在石头上,石头表面没有裂痕,可里面却全碎了,你可做得到?”
陆崖吹牛吹得有些没边了,自己都觉得脸红,好在擦着胭脂,喇嘛也看不出来,没想到喇嘛点点头:“果然不错,我这碎心掌练到第九重也有这样的功效,不然怎么叫碎心呢?就是只碎心,却不伤其他,在外表看不出来伤,想不到辛大侠已经练到……练到这步田地了。”口气似乎恭敬了很多,改口称辛大侠,当然他也忌讳树后那人是不是辛不平本人。
陆崖心中一宽,幸亏这秃驴的碎心掌有这么个第九重,否则可唬他不住了。他胆子放大了些,继续说道:“第二绝,轻身术,辗转腾挪,飞檐走壁,万马军中如入无人之境。通天灵猿付二探便是传人。”他看了眼付二探,只见他已经不省人事,不免担心起来,可此刻仍然要气定神闲,装作无事一样。
那喇嘛这次倒是未反驳:“这小瘦子跳得确实高,飞来飞去的,我甘拜下风,我的功夫是重下边的,不重上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