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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萍儿猛地扭过头,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宁湘,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样,自己的哥哥到底在做什么!
若这番话是别人来说倒也罢了,宁萍儿厚起脸皮来,还可以死皮赖脸的不承认,但宁湘不行,别人都知道宁湘是她的亲哥哥,必然对她知根知底,所以宁湘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铁证!
柳氏已经被接踵而来的打击气得浑身发颤,她怎么都想不到,自以为很了解,一直想保护的女儿不光做出了如此让她震惊,如此不要脸的丑事,而他的宝贝儿子似乎也对宁萍儿未婚先孕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来踩上自己的妹妹一脚,想到这样重大的事情,自己身为一个母亲却被子女联合蒙在鼓里,羞怒一涌上来,她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绷断了,也同沈氏一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可惜,她可不像沈氏有那么多人簇拥照拂,如今四面八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突然窜出来的宁湘身上,柳氏软绵绵地倒在大街上,扑了一脸的灰,却完全没人理会,就由着她双眼翻白,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大殿下,我妹妹其实早就与鲁家公子珠胎暗结了,他肚子里怀着的的确是鲁家公子的孩子,还请大殿下恕罪,看在她还未嫁给四殿下的份上,饶恕她的过失吧。”宁湘嗓子干哑地跪在司空钺身前,脑袋埋得低低的,告了一句饶,又把身子转向司空旭,“我身为兄长,却没有及时制止她这通荒诞的行径,以致四殿下蒙羞,在此也向四殿下赔罪了!”
“哥哥……你……你为何也要来害我!也要来污蔑我!”宁萍儿表情狰狞,“你不要胡说,我明明怀的是四殿下的孩子,我与四殿下早已芳心互许,怎么可能……”
“够了,你这丫头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我是在救你的命你知不知道!”宁湘抬起头来怒吼了她一声,直将宁萍儿吼得怔住,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唯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流下来,将脸上的妆容糊得红一片,白一片,丑陋不堪。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妹妹怀的当真是鲁家的骨肉?”司空钺看着宁湘。
“正是,其实我妹妹这身孕已经怀了快两月,而那个时候与她来往缜密的只有鲁家公子。”宁湘咽了一口唾沫,“此事我原是不知道的,是后来她身体突发不适,我心下好奇,询问之后,她方才告诉了我缘由。”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纵容你妹妹糊弄我皇弟!”司空旭朝宁湘冷喝道。
“殿下恕罪,我妹妹和四殿下的事情,我之前是半点也不知情啊。”宁湘努力将自己撇干净,“其实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劝萍儿,让她不要一错再错,怎么能怀着身孕嫁给四殿下,让四殿下蒙受这样的屈辱!可萍儿她就像被猪油蒙了心,我怎么劝都不听,她到底是我妹妹,我也不能逼她,才纵容她做出了这等错事,是我的过失!”
“既然如此。”司空钺又道:“那你为何又要现在站出来揭穿她?”
“殿下恕罪,我身为兄长理应爱护妹妹,可我更是大周的百姓,当情义不能两全的时候,便也只能大义灭亲,舍情而取义!”宁湘这番话字字铿锵,说得是大义凌然,“身为大周百姓,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身孕嫁与皇子为妃,不光使四殿下蒙羞,更会玷污我大周皇室血脉,简直为天理所不能容,因此哪怕知道她是我的妹妹,我也必须存天理灭人欲,站出来拨乱反正!”
宁湘一面说着,还一面摆出一副悲壮的嘴脸,好像弄得自己是什么千古英雄一般,直恨不得自己为自己喊一声“好”字,但他也知道打铁要趁热,现在可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继续又道:“但那毕竟是我妹妹,我还是恳求大殿下开恩,看在她还没有与四殿下拜堂,宽恕她的罪过吧,若是殿下您真要治她的罪,也是兄长我管教不严,宁湘愿意替妹受过,承担她的任何过失!”
好一个大义灭亲的忠义之民,好一个替妹受过的有爱兄长,宁渊哪怕是个旁观者,都要忍不住为宁湘鼓两下掌,若不是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柳氏一家人都是一个比一个自私的脾性,还真会给宁湘糊弄过去,以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大公无私的忠贞之士。
“大殿下,老夫也在此处恳请大殿下开恩,如今事实分明已经明了,那宁萍儿肚中怀着的,却是我鲁家的子孙。”温肃候也赶紧道:“我那不屑子自从上次遭难之后,我只当鲁家从此绝后了,不料上天垂怜竟给我送来一个孙子,这是我鲁家最后的希望,决不能眼看其流落在外呀!”
“温肃候,你且先起来吧,事已至此,真相到底如何,本殿已经明白了。”司空钺轻叹一口气,转身看着司空旭,“皇弟,事情到底如何,相信你已经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了。以皇兄我的意思,你和宁家小姐到底也没有成亲,父皇和母后那边,我会尽力前去说和,让母后收回赐婚的懿旨便是,你便大人不计小人过,小惩大诫一番便也行了。”
小惩大诫,说得到轻松!司空旭眼底的阴郁浓得化不开,什么叫“到底也没有成亲”,他和宁萍儿这档子婚事,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宁府许诺,华京也来了懿旨,更有大半个江州的百姓看着他敲锣打鼓将那女人迎亲送到这里,便只差拜堂了,人人都知道宁萍儿是他司空旭的侧妃,如今宁萍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出来怀了别人的孩子,自己就要迎娶的侧妃一刹那变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这样的转变与屈辱,岂是如今一个“还没成亲”便能带过去的!
司空钺便是明摆着要让他无憋屈地接了这顶绿帽子,事已至此,就算他和宁萍儿没有拜堂,他这一身油油的水绿色是洗不脱了,尤其还要“宽宏大量”地将那淫…妇“小惩大诫”,事情传扬出去,别人议论起来只会说他司空旭无能,被人欺辱到这个份上,还要哑巴吃黄连,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但他还能怎么办,司空钺要给他难堪,他难道却要真的跟司空钺翻脸不成!
宁萍儿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表情茫然。而温肃候见司空钺也摆明了态度,想来今次可以顺利将自己的孙子带回去,不禁喜上眉梢,朝身后的家丁道:“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少奶奶带回去!”
立刻便有家丁上前,想去把宁萍儿拽起来。
宁萍儿却浑身一震,少奶奶!难道她真的要嫁给鲁平那只猪吗!不,她不要,她是司空旭的妃子,是皇子妃!宁萍儿状若癫狂地挣脱开那两个下人,嚎叫着扑到司空旭腿边,抱着他的一条腿不住哭喊着:“殿下!妾身已经是你的人了殿下,你不能把我推出去啊!妾身分明怀的是你的孩子,怎么能去服侍鲁平那个禽兽啊!殿下你一定要救救妾身,救救妾身!”
望着宁萍儿扭曲的脸,司空旭一直努力克制着的情绪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如山洪崩溃般爆发了。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要嫁给自己的女人,就是他让自己如此丢脸,让自己被千夫所指,被众人耻笑,脸面丧尽,如今居然还好意思来求他救她?
“妾身?你个没脸没皮的荡…妇,怀着别人的野种,也妄图踏入皇室门楣,坏本殿的皇子名声,现下却还想让本殿救你,当真是痴心妄想!”司空旭怒喝一声,用力将宁萍儿一脚踢开,并且还刻意运起一股力道,重重踹到了宁萍儿的小腹上。
那股力道之大,直将宁萍儿踢飞出去一丈远,宁萍儿发出一声惨烈地尖叫扑倒在地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温肃候大惊失色,“四殿下,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本殿在惩处冒犯本殿的罪人,温肃候你莫不是有什么异议。”司空旭负手而立,又对司空钺道:“如今这罪妇已经被皇弟‘小惩大诫’过了,皇弟便听皇兄所言,宽宏大量一回,原谅了她吧!”
“你……”司空钺本想让司空旭憋屈地受下这股子气,好让世人都看看他懦弱的模样,不想他居然会如此快准狠地对宁萍儿出手。
“快快快,郑大夫孙姑姑,你们快来看看我的孙儿!”温肃候记得像火烧屁股一样,直扯着尚还没有离开的郑大夫和孙姑姑就挤到已经晕过去了的宁萍儿身边,郑大夫用手把住宁萍儿的脉门,片刻之后,缓缓摇了摇头,而孙姑姑则直接掀开宁萍儿的裙摆,看着她不断抽搐的双腿和两腿之间的一片落红后,十分干脆地道:“不中用了。”
温肃候顿时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孙子,他的孙子就这样没了吗?
“呸,真是活该,这样不知检点的荡妇,怀了别人的种还妄图嫁给皇子,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可不是嘛,我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不要脸的人呢,原本以为她若是真的身怀有四殿下的种,那还情有可原,奉子成婚虽然说出去不好听,倒也不是什么大错,哪只真相居然如此丧德败行,这样的荡…妇也配为人?换了我呀,早就一条白绫自行了断了!”
“我便瞧瞧宁家打算怎么处置这淫…妇,怀了胎还打算移花接木,便是下贱的娼妓都做不出这档子事,宁家好歹是个家规森严的高门府第,一定要好好将这淫妇料理了,决不能留着他继续祸害人间!”
周围老百姓的议论声一波波传进宁湘的耳朵里,宁湘软绵绵地跪在那里,他忽然发现,自己这样把真相说出来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宁渊缓缓转过身,朝屋内走去,事情已经落幕了,他现下得尽一尽孙子的孝道,去看看沈氏的状况如何。
而站在另一头的宁倩儿,一抹她早已酝酿了许久的笑意,终于从嘴角荡漾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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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萍儿小产了。
这是十分容易预料的事情,司空旭身怀武功,又故意下了狠手,宁萍儿这类自小便是个娇滴滴的贵小姐,怀胎又不足三月,哪里还保得住。
早上还十分喜气洋洋,被人用八抬大轿接出去的宁萍儿,到了傍晚时分,是被几个下人用门框抬着,从偏门回到宁府的,因为这是宁如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