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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喊地寻死觅活好一段时间,怎料宁萍儿现在看着居然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甚至嘴唇莹润,脸颊发红,眼神里还隐约有一丝……兴奋?
春兰咽了口唾沫,直觉告诉她,自从被从祠堂里放出来开始,宁萍儿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不然摊上了这样的丑事,哪里还能一转脸又立刻凑到人堆里去看火舞大会。
春兰不知该如何回宁萍儿的话,因为严氏对她的吩咐其实是叫她看好宁萍儿,让她乖乖呆在房间里,不要再出去丢人现眼,可出于维护宁萍儿的颜面考虑,春兰并未把严氏那通难听的命令复述出来,依她看来,宁萍儿是铁定不会出门的,又何必把这种话告诉给自家小姐添堵呢。
可她却怎么都料不到宁萍儿居然要去,这下可好,如果让宁萍儿出去了,大夫人铁定不会饶过自己;但是如果现在告诉宁萍儿大夫人的决定,等于是耍了宁萍儿一回,她以后在这位小姐身边,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一时她“这……那……”地踟蹰半晌,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还有事没说吗,没事了就过来帮我梳妆。”宁萍儿起身往梳妆台前一坐,春来没办法,只好一边琢磨着怎么把大夫人的命令用一种婉转的方式告诉宁萍儿知道,一边取出从家里带来的梳妆盒。
柳氏娘家从来不缺钱,因此宁萍儿的梳妆盒里也尽是好东西,只是她自负天生丽质,很少刻意去梳妆,大多时刻都是略施粉黛,但这次,她却拿出一盒颜色最为艳丽的胭脂,交到目瞪口呆的春兰手里。
038梁上君子
眼看宁萍儿做完了一通娇艳的打扮;准备出门了,春兰简直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正想不如索性把大夫人的命令直接说出来算了,门口的方向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宁萍儿看了她一眼;春兰只能乖乖去开门,门外边站着一个穿了太监服的小公公,埋着头;细着嗓子对春兰道:“奴才是替四殿下来传话的,四殿下有请萍儿小姐上水榭小筑一叙。”
还不待春兰回话,宁萍儿就急匆匆走了过来,欣喜地冲那公公问道:“你说四殿下要见我?”
那公公点点头,“殿下还说了,若是小姐不愿意去也不妨事……”
“愿意,当然愿意!”宁萍儿双眼放光,满心只想着又能见到司空旭的那张俊颜了,完全没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太监有什么蹊跷的地方,“麻烦你去给四殿下回个话,我马上就到!”
太监领了命,弓身迅速退走了,宁萍儿已经迫不及待,转身便对春兰道:“你就在门口守着,若是待会大夫人回来问起我,你便告诉她已经睡下了,不要乱说话,明白吗。”想来宁萍儿也知道自己一个女儿家去与一男子私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即便对方是皇子殿下。
春兰松了一大口气,只想着小姐去哪都好,就是千万别晃到人堆里去被大夫人瞧见,让自己倒霉就好,哪里还顾得上劝阻,赶紧便应了下来。
传令的小太监走出离阁楼好远了,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别人,忙一闪身往一条侧路行去,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处飘满了荷叶的池塘边。
池塘边上已经站了一个穿着身匀亮白袍的清俊少年,小太监走到少年身边,狠狠喘了一大口气,才抬头说道:“少爷,您以后千万别让奴婢再做这样的事了,刚才我就怕自己被认出来,吓得一身是汗。”
太监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可爱的娇俏脸蛋,居然是白氏姐妹中的妹妹白梅。
宁渊侧过脸看她,笑道:“我正是因为你常呆在竹宣堂不外出走动,他们大概是认不出来,才派了你去做,不然换成了你姐姐白檀或者周石,都有可能露出破绽。”
白梅费力脱下身上裹着的太监服,露出里边的裙子,渡步到一边的草丛里,草丛里躺着一个被剥了外衣的小太监,白梅将衣服盖在那太监身上,心想自家少爷可真厉害,一巴掌就能将人敲晕到现在,也不知这小太监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衣衫凌乱的模样,心里会怎么想。
“你先回去吧,注意别让人发现了。”宁渊向白梅嘱咐了一句。
白梅应声退走了,宁渊又在池塘边站了一会,才顺着水岸朝前走。
连通池塘的是一条水质清澈的小河,河水是从行宫外的京华运河内引入的,接连经过行宫内大大小小数个水塘,再从另一头流回运河里,既能保证行宫内的用水供应,又能使环境美观,还因为是活水,免了一些园林内死水池塘要频繁换水的麻烦,一举数得。
沿着水岸走了一段,宁渊一直没碰上什么人,想来大部分人都在等着看火舞,也不会有闲心四处乱晃。撩开几根挡路的树枝,不远处已经能瞧见一栋临水而建的二层阁楼,阁楼建得十分雅致,正对一片开阔的水景,一层几乎没有墙壁,除了几根立柱,便是大片大片珠帘与轻纱,这么做是为了夏天纳凉时方便,而且一旦有风,纱布便会随风舞动,加上四周的绿树水景,场面相当有韵味。
司空旭怕热,这栋水榭阁楼是他到江州后特地吩咐修建的,他也喜欢在这些若隐若现的轻纱薄帐中做些纵欲寻欢的事情。别看司空旭模样瞧上去虽然不是个荒淫之人,可做起那档子事来也颇为讲究氛围与尽兴度,上回山海殿里的海马油便是他寻欢作乐时的长备品之一,因此在这水榭之内,除了床榻是现成的,一些床笫淫巧之物也一应俱全。
也正因为这样,宁渊才会打算将鲁平与宁萍儿办好事的地方选在这里,一定能让他们“尽兴而归”。
只是望着那处阁楼,宁渊也不禁被勾起了一些感触的回忆,若不是他曾在这里撞见了司空旭与青楼男倌们交…媾的场面,他甚至还不知道男人之间也能做这档子事,也不知道男人之间可以存在情爱,更不知道自己心底对司空旭的那一丝悸动,便是这样的情爱。
从前荒唐,皆因无知,其实他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看清司空旭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他却没有,说来说去,只是被一个“情”字蒙蔽了双眼,以至于最后将一条命当做代价赔了出去。
可醒悟得迟,总比没有醒悟好,这人世间的情爱,他宁渊或许尝不起,那么他便不去尝,只有做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是他悟出的道理。
耳边在这时悠然传来一阵低沉却清澈的箫声,声音浑厚,纯粹,且气息绵长,听得出来这吹箫之人技艺很是高超,而且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居然就在那栋阁楼的楼上。
这时候那里怎么会有人?宁渊心里咯噔一下,眼瞧着再过不久宁萍儿就该过来了,若此时阁楼里居然有别人,等于会打乱他的这一番部署,他立刻双眼一沉,疾步朝那阁楼水榭行去。
撩开一层的纱幔,宁渊顺着木梯直上声音传来的二层,但当他推开门的瞬间,明明近在咫尺的箫声却戛然而止,二层宽敞的房间里除了正中央一张巨大的雕花木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谁在这里?”他狐疑地打量了四周一圈,又走上二层阁楼外的廊台,也就在这时,宁渊听见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光是那股气劲所带起的声响,宁渊不用回头,便知道从背后袭来的一定是个高手,他身子当即一个弯腰,便见着一个穿着身黑衣的矫健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擦着自己脖颈飞过去。
黑衣人一击不成,“咦”了一声,好像没料到宁渊居然能躲开,凌空虚踏几步,右脚猛登上楼梯对面的墙壁,脚腕使力一个拧身,顿时旋转着又重新朝宁渊的方向窜过来,动作一气呵成,迅若闪电,摆明不给宁渊任何喘息的机会。
宁渊尚保持着弯腰的动作还未起身,见黑衣人再度袭来,他低喝一声,向前双手撑地,顺势来了一记后翻,两只脚带着连串的腿影就朝黑衣人踢了过去。
“好腿法。”见宁渊不躲反攻,黑衣人一声朗笑,两只手掌轮得密不透风,半空中轻轻松松将宁渊的腿影接连拦下,然后看准了机会,在完全破掉宁渊腿击的一刹那,手腕一转,不知从哪变出一直铁萧来,轻轻点在了宁渊的脚腕处。
黑衣人这一点力道不大,但宁渊却浑身一震,感觉一道坚韧的真气沿着铁萧窜进自己身体里,体内因为涅磐心经形成的真气大周天立刻被打乱,真气逆流的滋味让宁渊经脉内传来一阵剧痛,他再难保持身形,就这么僵着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黑衣人则继续一个空翻,稳当当落在宁渊身前,身段举重若轻,甚至都没有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点声响。
“宁公子好身手!”呼延元宸手里的铁萧转了一圈,被他重新插回到后腰处,笑着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迅捷的反应速度。”
宁渊躺在地上,一双眼睛怒视呼延元宸,只白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起身。
呼延元宸看了看他,似乎也察觉出不对了,他眉头一皱,又唤了一声:“宁公子?”见宁渊还是不答,他果断蹲下身子,握住宁渊的一只手腕。
他虽然不会探脉,可宁渊体内真气乱窜的糟糕程度,此时恐怕任何一个修习内功的人都可以查探出来,感觉到宁渊经络里的异常,呼延元宸也知道坏事了,他来不及狐疑自己明明控制了力度为何宁渊还会变成这样,立刻将人扶起来,一手托住他的肩,一手按在他背心,体内雄浑的内力缓缓透过宁渊脊背的大穴进到他体内,想帮他将已经涣散的真气重新梳拢起来。
“别……在……这……里……”宁渊只觉得经络里惨痛异常,身子动也不能动,好在他神智还是清醒的,知道呼延元宸要就地给他疗伤,但这里绝不是疗伤的好地方,果然,他话音刚落,呼延元宸同样听见了正有人迈着步子从楼下往上走,踩在楼梯上吱呀吱呀的声音。
呼延元宸当机立断,直接将宁渊打横抱了起来,纵身一跃,轻飘飘便上了屋顶下的房梁。
宁渊这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不到人了。
因为这栋水榭阁楼的一层没有墙壁,立柱也少,为了整体结构的安稳性考虑,建起阁楼的工匠就用了一根极为粗大的房梁,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