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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便不要再想了,明天早上我会让白檀煲一锅燕窝羹来,你和妹妹好好吃了,补补身子。”说完,他轻抚两下唐氏的鬓发,见唐氏对他点头,他才开门走了出去。
月色明亮,宁渊站在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曾经许多的困惑终于在这个晚上,因为唐氏的话而迎刃而解。
宁渊完全不相信唐氏会骗他,因为他自己的体质便和常人不同,这么一看,自己的娘亲怀胎三年生下宁馨儿也算不上多离奇的事。
只是他本以为他会恨宁如海的,但是他却没有,或许在宁如海不把他们当做亲生孩子的同时,宁渊也早就没有认过这位父亲了。
宁如海这个男人,如今在他眼里,早已不是亲人,甚至可以说是仇人,与司空旭一般的仇人。任何会伤害到娘亲与妹妹的人,在宁渊眼里,都是仇人。
“你的女儿那么多,为什么要轮到馨儿呢?”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宁渊露出意味莫名的笑容,迈开步子,朝竹宣堂行去。
033萍儿心计
荷心苑。
春兰端着一盅刚煲好的血燕;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正午的庭院里春光灿烂,屋子里却窗帘紧闭;使这个装饰华丽的房间有些沉闷。卧房与外间用一道珠帘隔开;春兰站在珠帘这一头;对那边轻轻唤了声;“小姐,奴婢给您送燕窝来了。”
半晌没有动静。
春兰露出有些胆怯的表情;没有再出声;片刻之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身着湖蓝色纱衣的少女。少女有一张瓜子脸,发髻梳得整齐干净;模样与宁萍儿有五六分像;眉眼间给人的感觉却要温婉一些,没有如宁萍儿那般盛气凌人。
“倩儿小姐。”看见少女,春兰仿佛碰见了救星,“小姐她……”
“嘘。”宁倩儿抬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过那盅燕窝,又挥挥手让春兰出去。
春兰立刻应了声下去了,宁倩儿端着燕窝撩起珠帘,走到里间。里间比外间还要昏暗一些,原本挂在窗沿上的胧影纱已经全部被换成了黑布,若是没有几根蜡烛点在角落,只怕里间早已一片漆黑。
宁萍儿背对着宁倩儿,坐在离床不远的梳妆台上。
他只穿了一件素白色的睡裙,头发也未梳发髻,杂乱地披散在身后,铜镜里倒映出来的是一张消瘦得有些可怕的脸,颧骨高高凸起,眼珠子鼓得几乎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配上眼下一圈乌青的颜色,这哪里是平日里那个青春靓丽的宁萍儿,活脱脱就像一具了无生气的干尸。
“姐姐,这血燕是娘花了大价钱弄回来的,她自己都没舍得吃,你好歹也吃一点吧,不然这样整天不吃不喝的,身子怎么扛得住。”宁倩儿将那盅血燕放在梳妆台上,还贴心地替她揭开盖子。
燕窝还是热气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宁萍儿却只看了一眼,就重新转过头去,一声不吭地继续鼓捣手上的什么东西。
宁倩儿这才发现宁萍儿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物件,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人,而宁萍儿正用根绣花针,一下一下地往那小人脑袋上戳。
“姐姐,你在做什么!”宁倩儿吓了一跳,宁萍儿才因为这些巫蛊东西遭了一难,不想才刚刚过去两个多月,她居然又弄出了这些东西,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传话到父亲那里去,可怎么得了!
“你没看出来我在诅咒那个贱种吗。”宁萍儿嘿嘿笑了两声,嗓音因为太久没有说话,粗哑得像个男人,“该死的东西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便要咒死他,咒死他们两母子,咒死他们兄妹三人!”
宁倩儿看得哭笑不得,她想将宁萍儿手里的小人抢过来,可宁萍儿的模样瞧着实在恐怖,她有些不敢,正为难着,外边的房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这回是刘妈妈搀着柳氏进来了。
柳氏还是她一贯的模样,一身华贵无匹的纱裙,珠钗首饰一个不落,身为三夫人的尊严与傲气让他现在即便失了管家之权,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依旧要穿金戴银,将她金碧辉煌的派头做足。
刘妈妈将房门关好,便守在了外间,柳氏撩起门帘走到里间,宁倩儿赶紧向她行了一礼,“娘,您来了。”
“她还是不肯吃东西吗?”柳氏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一皱。
宁倩儿踟蹰地点点头。
柳氏望着宁萍儿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自打被从祠堂里放出来,宁萍儿便一直是这个模样,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梳妆打扮,不见人,更不吃东西,一个多月来将整个人折腾得像鬼一般,若不是宁倩儿时常在旁边劝着,偶尔喂她吃些参汤补品进去吊着这口气,只怕宁萍儿这条命没有断送在家法上,到让她自个给折腾没了。
“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听到宁萍儿嘴里碎碎念着什么话,柳氏疑惑地上前两步,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后,立刻面色一变,想也没想便冲上去将那小人抢了过来,宁萍儿尖叫一声,想反抢回去,却遭柳氏一个耳光重重甩在了脸上。
宁萍儿多天没有进食,本就没什么力气,柳氏又一贯是个身强体壮的悍妇,这一巴掌直抽得宁萍儿身子一偏,软绵绵地扑倒在了地上,可她依旧是不甘心,爬了两下抓住柳氏的脚腕,呜呜叫唤着,“还给我……还给我……”
“该死的丫头!还给你?还给你再让你进祠堂呆两个月吗?居然才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将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真是白养得你这么大了!”柳氏像是气狠了,一脚踢开宁萍儿,又把那娃娃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才往外一踹,“刘妈妈,把这脏东西拿出去立刻烧掉!”
刘妈妈唯诺地把那娃娃拾起,出了屋子。
宁萍儿愣愣地看了柳氏几眼,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女儿好委屈啊……”她哭得凄惨,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女儿简直没脸见人了……呜呜……”
被关进祠堂,受了家法,这些便罢了,关键是从祠堂出来那日,居然被一大群人围观了一通屎尿在身,浑身发臭的狼狈样,这打击对于一个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千金小姐来说,简直是比杀了她还要沉重。
“没脸见人?那你就去死啊!”柳氏好像完全没想同自己的女儿客气,眉毛一束,便冲车宁萍儿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原以为你是我最聪明的一个孩子,想不到居然只有这点出息!你哥哥不中用便罢了,要是连你也不中用,娘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说完,柳氏看见了放在梳妆台上的燕窝,更气不打一处来,抓起那个小瓷盅便重重摔在地上,当即摔得碎片乱飞,上好的血燕就这般暴殄天物地撒了一地,“你要是有能耐就尽管去死好了,还吃什么燕窝!你要是有能耐,上厨房抓着把菜刀去找那个贱种同归于尽啊,在这里扎小人算什么本事?在这里不吃不喝折磨你的亲娘和妹妹又算什么本事!”
宁萍儿被柳氏这通鞭炮似的话骂傻了,也停了哭,怔怔望着柳氏半天没回过神来,柳氏胸膛剧烈起伏着,宁倩儿赶紧凑上去,扶着柳氏到一旁坐下,“娘,你消消气,姐姐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想明白?别人已经骑到咱们脖子上来啦!还想?难不成是要等我们娘几个都被那贱种给陷害出府了才想得明白!?”柳氏用力在身边的小几上拍了几下,几乎是用尖叫着在说话,“你们哥哥变成那副样子,现在还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了,你这丫头又在这里给我犯蠢玩自闭,你又向来是个没用的……”她手指依次从宁萍儿与宁倩儿身上点过,最后拍上自己的胸脯,“咱们都被陷害到这步田地了,你们还不知道争气,难不成还要娘这把老骨头自己去拼吗!”
明明最先害人的是他们,现在却活脱脱装出一副被人陷害的模样,还说得义正词严,柳氏的脸皮当真厚比城墙了。
柳氏吼完了最后一句,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接着才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娘……女儿好委屈……女儿好不甘心啊……”
“既然不甘心,就要懂得反抗。”柳氏垂着眼睛看向依旧跌在地上的宁萍儿,“你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和为娘的赌气有什么用?扎个小人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真想用个小人就把那贱种给扎死吗?醒醒吧你!你越是在这里折腾自己,那贱种在外边就越春风得意,他现在得了老夫人欢心,你们父亲对他的态度也大不一样,眼睁睁瞧着他的地位就要越过你们哥哥了,再这么下去,哼哼。”柳氏没往下说,因为她知道宁萍儿只是暂时被屈辱蒙了心,以她的聪明肯定会想得明白,一旦与他们积怨已深的宁渊真正得势,那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奋起反抗,听了柳氏一席话,宁萍儿抹了一把脸,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娘,我明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柳氏瞧宁萍儿似乎是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才微微舒一口气,弯下腰去亲自把女儿扶起来,“这便对了,我柳惠依的女儿,怎么可能被这一点小小的屈辱之事击倒?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知道你这委屈是替娘亲还有你哥哥受的,你受得冤!可如今娘失了管家之权,你哥哥又在你们父亲面前不得脸,这争气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你的身上,娘今日过来便是来告诉你,行宫发来的请柬,已经送到大夫人那里了。”
“行宫?”宁萍儿眼珠子一转,“行宫春宴就要开始了么?”
柳氏道:“就在几日后了,原本这次宴会是我陪着你们父亲去的,但是现在请柬既然送到了大夫人那里,你应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宁萍儿立刻心领神会,“去的人变成了大夫人吗?”
柳氏点点头,“从你们父亲从我手里拿走了治家之权,我便料到事情会这样,好在入府这些年我同大夫人一直交好,她也答应了带你同去,想来她多少应该会照顾你一二,只是……”说到这里,柳氏忽然顿了顿,“只是大夫人说,这次宴会十分难得,天家恩德府中诸位少爷小姐应当同享,她决定每个姨娘的孩子他都会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