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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有差错。”
司空旭急忙又是一礼,“是,大皇兄吩咐的事,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现下时辰尚早,皇兄与诸位可先至行宫中小憩,待晚膳准备好时,我自会派人通传列位入席。”
司空钺今日安排的春游其实很简单,所有人陪他乘坐海龙王顺着运河遛弯到行宫,然后在行宫用一餐晚宴,接着华京来的公子可以在行宫长居,待下月的行宫宴举办完后便可与大部队一起返回华京,而江州本地的公子当然是各回各家。
龙舟所停靠的码头就在行宫侧门,一行人走过栈道后,再穿过一条回廊,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宽阔的花园,早有穿得十分轻薄的宫女侯在这里,见众位公子到了,便莺莺燕燕地凑上来,送上手中的时令鲜果与琼浆美酒。
司空钺显然很是受用,见那些宫女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立刻左拥一个右搂一个,直接落座了。
司空旭跟在众人身后朗声道:“晚宴便设在这座百春园中,大家可自由观赏园中美景,或者在行宫里走走,江州行宫虽然不大,可景致也还算别致的。”
几名贵公子立刻与司空旭告了礼,由太监领着上四处参观去了,剩下的则同司空钺一样落座,喝酒品果,观赏歌舞。
呼延元宸目光向四周一扫,原本打算寻找宁渊的位置,却被景逸扯住了袖摆道:“呼延兄,听闻江州行宫里有一处‘珍奇馆’,专门收藏一些奇技淫巧的玩物,你之前不是来过吗,快带我去瞧瞧!”
不得已,见实在找不到宁渊的影子,他便转过头,随着兴高采烈的景逸去了。
而此刻的宁渊,早已经离开了那座花园老远。
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条条小径与回廊,他最终站在了一栋形似宝塔的建筑前,朱漆色的大门上挂着烫金的牌匾“藏书院”。
宁渊眼神微动,伸手推开大门,藏书院的一层没有宫人看守,甚至连打扫都欠缺,地上盖着一层一步一个脚印的灰尘,四周遍布的巨大书架上,无数各类典籍陈列得密密麻麻。
记得从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在午后随便拿上一本书,爬到这栋楼的最顶层,一边俯瞰着整座江州行宫,一边读书,无论诗词歌赋也好,话本杂记也好,他总能很快地看进去。
在大厅绕了一圈,宁渊没有上楼,便从大厅退了出去,如果上楼难免触景伤情,而现在,他可没有闲情逸致去伤怀,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出了藏书院,朝北面又走了一段路,便是一处宽敞的寝殿,在行宫数不尽的寝殿中,唯有这座最是华贵,殿门口站着的太监也尽责,见宁渊朝这边走来,忙迎下两步,挡在宁渊身前:“这位公子,此处为山海殿,是不可随意进出的。”
“没事,我就随便看看。”宁渊遥遥望了那处殿门一眼,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转身朝回走。
不过在转身的瞬间,谁都没有看见他眼神里的冷意。
如果要找司空旭复仇,他忽然想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大好的机会送到他手上了。
028风波乍起
设在行宫的筵席自然要比设在船上的午宴丰盛许多;因行宫靠近山野,除了一些常见的菜式;还多了不少新奇野味;尤其是独独摆在司空钺面前的一盘穿山甲;这玩意在华京可是稀罕物;激得司空钺食指大动,酒也比平常多喝了几杯。
司空旭起身向司空钺敬酒;“知晓今日皇兄要来;皇弟特意从江州城内请来几位当地的名厨,皇兄吃着可还满意。”
“马马虎虎。”司空钺又将一块穿山甲肉放进嘴里,丝毫没有要同司空旭对饮的意思;只是道:“皇弟你客气了;只要你侍奉得有心,为兄返京后自然会在父皇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让你早些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被当众奚落,司空旭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笑,放下酒杯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同时双眼不自觉地朝坐在最末端的白衣少年看去。
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自己与那少年似曾相识,可几番观察之后,他又必须肯定,之前与他从未见过,可这股熟悉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感觉到一束探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宁渊抬起头,对司空旭勾了勾嘴角。
司空旭忽然觉得脊背一紧,那少年露出的明明是很谦和的笑容,他怎么会觉得身上莫名冒出了一股寒意?
丝竹声在这时响起,早就排演好的舞女踏着乐符,舞着水袖,在这处百春园的正中心排成荷花图样,一人举着一个灯笼翩翩起舞,四周列席的公子们也觥筹交错得正酣,宁渊却突然起了身,朝园子外边的暗处行去,身影很快便淹没在黑暗里。
司空旭想了想,见司空钺正被两个贴身的舞女逗得哈哈大笑,完全没有在注意自己,便也站起身,悄悄尾随着宁渊而去。
花园里除了设宴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没有布置灯笼,漆黑一片,宁渊却像完全无视黑暗一般,轻车熟路躲开每一根树枝与每一块碎石,最终绕过一座假山,停在一汪碧波粼粼的小池塘边上。
“殿下在后边跟了这么久,可是找小的有事?”没有转身,宁渊站在池塘边朗声说道。
假山后又传出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司空旭带着笑从后边转了出来。此处空旷,明亮的月光倾泻下来,衬得他温润如玉的脸更加炫目,“我本想悄悄跟着,却还是被公子发现了,当真丢脸得很。”
“参见四殿下。”宁渊轻飘飘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小的胆子小,平生最怕的就是背后捅出来的冷刀子,所以对身后的声音会特别敏感,能发现殿下也正常。”
司空旭一愣,“你被人从背后用冷刀子暗算过吗?”
宁渊道:“虽然没有,可这世上总会有那么几把防不胜防的冷刀子,未雨绸缪总没错,殿下你说呢。”
司空旭轻笑了两声,“公子果真是个妙人,的确,世上总会有那么几把防不胜防的冷刀子,我也该学学公子练就些未雨绸缪的本事。”顿了顿,他终于开口道:“我与公子似是第一次见,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宁渊。”宁渊也不隐瞒,轻飘飘报出自己的名字。
“宁渊……”司空旭细细回忆了片刻,终究发现自己的确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过以宁为姓的官宦人家,以他对江州的了解,只有武安伯宁如海一家了。
宁如海看着官位不高,只是个守备,却是手里握有守备军的军权人物,也是司空旭最想要亲近的那类人,不过宁如海一共有三个儿子,嫡子几年前忽然患了重病,久不现于人前了,二儿子宁湘倒是最出风头,可因为生性张狂,是司空旭最讨厌的性格,所以他也没有留意过,眼前这宁渊若是他没猜错,应当就是那个连名字都很少传出来的三儿子了。
听说宁如海的三儿子是个娼妓所生,因此在宁府里一直很不得脸,也少有人见过。猜到宁渊的身份后,司空旭心里便隐隐打起了退堂鼓,这样没有地位的庶子,又有个贱籍的娘,就算能拉拢,与他的大业也毫无帮助,搞不好还会是个累赘。自己原先看他气度高华,本以为是某个不世出的大家族的贵公子,加上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才悄悄跟出来,想来这趟是白费功夫了。
想通了这一层,司空旭的热情便消了大半,正想找个理由退走,忽然听见宁渊道:“殿下你瞧,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宁渊抬起头,遥遥指向池塘正对面。
池塘上没有任何植物与建筑遮挡,视野宽阔无余,正巧能看见远处一座宏伟的宫殿,而在宫殿的一角,正有滚滚浓烟盘旋着升起。
“那里是……”司空旭脸上忽然变得一边煞白,而池塘对面,也隐隐有值守太监的高呼传过来,“不好啦,山海殿走水啦!”
山海殿是帝王寝殿,可以说是整座行宫中最重要的建筑,那地方若是走水了可还得了,别的暂且不说,光是一个看护不力之罪,就足够将他司空旭下狱!
望着司空旭凝重中绷得死紧的侧脸,宁渊隐去嘴角边的笑意。
他引着司空旭到这里来,便是想欣赏一下当他亲眼看见自己送他的这份大礼时,脸上慌张的表情,果然十分精彩,不过放心,现在只不过是这份礼物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山海殿走水可是相当不得了的大事,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司空钺那边,正喧闹成一团的晚宴显然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一群人尚还分得清轻重缓急,立刻浩浩荡荡往山海殿行去,可到了那处宫殿前,去看见一群太监一人提着个水桶傻乎乎地在角落处站着,而之前浓烟滚滚的盛况,却是早就没了踪影。
司空钺心急火燎地扯过一个太监问道:“方才不是还说走水了吗,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在糊弄本殿不成!”
那太监浑身一抖,已经牙齿打颤地跪了下去,“殿下,殿下赎罪,方才山海殿的东北角的确是有一大股浓烟冒了出来,场面像极了走水,可等奴才……奴才们提了水来凑过去的时候,却又发现,发现……”
司空钺一脚踹到太监肩膀上,“混账,发现什么就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太监被他踹得一歪,又赶紧爬起来跪好,一闭眼一咬牙说道:“发现烧着的其实是一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树叶,这时节树叶正嫩着,烧起来烟特别大,看着才像是走水了……”
“废物,为了这么点小事居然惊动本殿!”司空钺听完,不禁火气更大,他喝酒正喝得开心,听闻山海殿走水了,惊得是兴致全无,甚至喝下去的酒水也变成了一身冷汗,结果搞了半天是一桩乌龙,还得他白白担心一场,怎能不怒,又是一脚踹上太监,竟然将人踹出了一丈远,这回那太监扑腾了半天才爬起来,不敢再呆在这里,唯唯诺诺地跑走了。
“可是哪里走水了吗!”司空旭与宁渊这时也一前一后到了,望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山海殿,司空旭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司空钺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四弟,这便是你在行宫训养出来的好奴才,一点点风吹草动却说成走水,莫不是你在授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