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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从寻常逻辑上来看的确是宁家这边占理,而婉仪郡主更像是在往宁家父子头上扣帽子,可也正如婉仪郡主所说,以她的身份,压根没有要诬陷宁家人的理由,更别说还是赔上了她名节的指控,加上长公主拿出那枚玉佩从旁佐证,足以证明在私相授受这件事上,是宁逸才撒了谎,既然宁逸才在这处撒了谎,那么别处是不是也撒了谎?
换言之,莫非宁仲坤当真是被诬陷冤枉的,而陷害他的罪魁祸首,正是跪在自己身前这对父子?
舒氏也惊疑地看着这一切,皇后不明就里,当局者迷正常,她却是知道宁渊计划的,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宁渊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说动了婉仪郡主,可以让她这样几乎是用一种玉石俱焚的态度拉着宁华阳父子下水,这实在是让她太好奇了。
“此事本宫也无法断言。”片刻之后,皇后沉下声音,下了决断,“今日之事,回宫之后本宫会全数禀报皇上,至于如何定夺,当以皇上圣裁为准,今日闹腾成这样,婚事定然是没法成了,先行将婉仪郡主送回宫,然后等着皇上的圣旨吧。”
一席话说完,皇后一摆裙摆,转身便朝前院走,已不愿继续呆在此地。
其余人立刻齐刷刷跟着皇后的步伐,婉仪郡主也被长公主差人扶了起来,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一拂袖,也气呼呼的走了。
婉仪郡主一直低垂着头,她方才努力做出那般疾言厉色的表情,当真脸颊都僵了。扶着她的宫女各有各的表情,心里大多在想着,今日闹了这么一出,这位郡主的名声是彻底毁了,瞧这情形宁国公府是无论如何不会娶她国门了,而没了名节,即便婉仪郡主出身显赫,素来好面子的各路华京权贵也不会娶这么一个人回去给自己凭白招惹闲话,难道郡主这辈子,也要同她母亲和她外祖母一样,一辈子在宫里孤独终老吗。
只是这些宫女没看见,一直低垂着头的婉仪,脸上不光没有半点为自己将来担忧的表情,反倒满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好像是终于从什么桎梏中解脱了一般。
司空旭走在了队伍的最后,宁华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他,眼神明摆着是想让他出言转寰,可皇后身为司空钺生母,一直防着自己,他若是贸然开口,一不小心将自己牵扯进去了怎么办。
说到底,司空旭,庞松,宁华阳等人,看上去是抱成了一团,守望相助,其实也不过是因利而聚,各取所需罢了,真到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时候,谁还会有那个闲工夫来操心别人。
直到后院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宁华阳才一脸阴郁地与宁逸才站起来,暗骂一声,果真是个没用的皇子,关键时刻竟然半点忙都帮不上,老夫这条船当真是上错了!他用力喘了几口气,婉仪郡主今日到底在发什么疯他是没本事也没精力去查了,不过其他的事情,他必要弄个清楚。他转身望着身后满池塘的死鸳鸯,怒喝一声:“给我查,这野猫到底是从哪里窜来的,给我查!”
一直等在宁府门口看八卦的老百姓不负重望,终于等来了“婚事押后”这样的重磅消息,立刻联系着长公主与昭仪郡主两段不幸的婚姻展开了丰富的联想,开始津津乐道起来,说长公主还真有本事,克了自己女儿的婚事不够,连外孙女的婚事也能克,果真是报应,虽然这些民间私下议论的话一时半会传不回长公主的耳朵里,可那位殿下的脾气却没有因此而变好,反而已经是怒气冲冲的。
“说!和你私相授受的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回宫后,长公主用力将手中的玉佩砸到地面上,一块上好的玉石立刻四分五裂,变成碎块飞了出去。
“外祖母您在说什么,孙女听不懂。”婉仪郡主安安静静地跪在她面前,低着头,语气平静无波,“您不是已经知道是宁逸才了吗,又何必再来问孙女。”
“糊涂东西,你是打量着本宫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了吗!是,本宫拿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是怀疑那杀千刀的东西的确是宁逸才没错,可等你好端端的闹了这么一出,你还当着本宫好糊弄是吗?若那人当真是宁逸才,你舍得在皇后面前揭他的短?本宫今日不过是不想让你的脸丢得太难看,让人知道你除了和宁逸才,还与别的男子有所牵扯,才不得不顺水推舟帮着你说话,可你也别把本宫的装糊涂当做是真糊涂!”长公主抬起手,看模样是要抽婉仪一个巴掌,可她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巴掌硬是没能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9章各有谋算
“傻孩子;你今日又是何苦如此。”昭仪郡主这几日身体欠佳;并未到婚场,可见婉仪郡主居然一身喜服被送回来了;问清缘由后,也觉得荒唐,“这桩婚事是你自己答应了;我同你外祖母才许下的;现下你又闹了这么一出,其他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可你往后的婚事该如何是好。”
以今日的事情来看;同宁府的婚事眼见是吹了;可再寻他处,那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会娶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
长公主机关算计;甚至不惜杀人也要保全住婉仪的名分,谁知道却能被婉仪自己这般糟蹋,一时有些心灰意冷,也没有再训斥的心思,只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本宫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可恨本宫听了一辈子闲话,如今连外孙女都要同自己一样老死宫中。”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老死宫中?婉仪郡主听见这话,心里却半点负担都没有,反而还觉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是啊,老死宫中就老死宫中吧,与其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对方也只看中自己地位的人为妻,还不如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了此残生。
在同宁渊见过面之后,答应帮他忙的同时,婉仪郡主自己也恍然大悟了过来,她此生心系谢长卿,已不会再钟情他人,今日这样一折腾,对她自己来说其实是好事,因为从此以后,想来再也无人拿嫁娶之事来烦她了——反正谢长卿也不会娶她,倒不如一个人孤独终老。
当然她的这番想法,无论是长公主还是昭仪郡主,都是不可能看透的。
另一边,皇后回宫后,不敢怠慢,立刻将婉仪郡主指控宁华阳父子陷害宁仲坤的事情禀报给了皇帝,皇帝听后大感奇怪,立刻便想招宁华阳入宫问话,哪知传旨的太监刚赶到宁国公府,就得到消息,宁华阳因为婉仪郡主的事情,气急攻心,已经昏厥在床人事不省了。
人既然已经人事不省,自然没办法再回皇帝的话,太监只好又将消息带回了皇宫,皇帝虽觉狐疑,可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天夜里,在庞松的府上,原本“卧床不起”的宁华阳却一身寻常打扮坐在此处,庞松和司空旭分列两边,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这孟世子怎的还不来,本就是他捅下的娄子,难道现在想要装傻吗!”宁华阳一拳头砸在矮桌上,“是他出主意要把婉仪郡主拉下水的,如今那丫头却反咬了老夫一口,惹得皇上都开始疑心老夫了,这事情该如何收场!”
“宁大人稍安勿躁,皇上怀疑归怀疑,可没有凭据,却也不能将你怎么样。”庞松在一边出言安慰。
“哼,庞大人别当这是小事,我们做臣子的,一旦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往后还能有好的瞧?”宁华阳瞧了庞松一眼,“我是没有庞大人那样好的福气,仕途一路顺风顺水,又得皇上信任,我出身本不高,走到这一步已是兵行险招,倘若出了什么差错,除了被挫骨扬灰不会有第二条路。”
说到这里,宁华阳又愤愤地吹了吹胡子,“早知如此,我便该像从前一般步步为营,如果不是听了你们的劝,利欲熏心贪功冒进,又何以落到这步田地。”
“二位别争了,难道你们就不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寻常吗。”司空旭被他们吵得心烦,开口道:“提亲那日婉仪郡主都好端端的,何以今日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长公主突然拿出来的那块玉佩,是不是太过蹊跷了?”
“如此想来,的确是这样。”宁华阳定了定神,沉声道:“我已经问过了逸才,那块玉佩是他不小心遗失的,且他的确从未与婉仪郡主私下见过,可今日听长公主所言,显然是有一个与婉仪郡主私下会面之人,故意留下了那块玉佩而让长公主见到,借此将祸水引到逸才的身上,难道今日之事,咱们竟然一开始就被别人算计了?”
“可是眼下谁会用这样的算计来破坏你宁家的好事,莫非是那谢长卿?”庞松抚了抚胡子,“毕竟他才是真正与婉仪郡主有旧之人,若是谢长卿与婉仪郡主联手破坏这门婚事……”
“没有这种可能。”几人讨论的声音忽然被门外一道平和的语气打断,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绛紫色长衫的孟之繁走了进来,“婉仪郡主对谢长卿从来就只是单相思,谢长卿根本没有要妨碍这桩婚事的理由,而且能将整件事安排成这样,环环相扣,搅黄了婚事又借着婉仪郡主的嘴巴咬了宁大人一口,以谢长卿的地位,就算他有这个脑子,也没这个能耐,而且你们还忘了一点,莫非你们觉得那宁仲坤忽然在天牢里折腾出来自戕的把戏,也是巧合吗?”
孟之繁一面说,一面姿态优雅地坐下,表情却不似他的气度那般云淡风轻,眼角眉梢间盖着一股子凝重。
“对了,还有宁仲坤那小子,他哪有这个气度在牢里自尽,定然是有人挑唆,将这些前前后后的事情串成一串来算计老夫,这人好大的手笔。”宁华阳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老夫定要好好查一查,那宁仲坤在天牢里都见过了什么人!”
“不劳宁大人你费这个心,此事我已查过,近来除了景逸,天牢里连只苍蝇都没飞进去过,想来便是他了。”孟之繁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景世子?真是奇了,他为何要和老夫作对!”宁华阳一愣,“他是吃饱了撑的吗?”
“景逸那人我虽然不熟稔,却也知晓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阴谋规矩,而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