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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考试。
便在这时,高郁注意到几名负责考场之内打扫的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想要进来,便朗声道:“你们有什么事?”
那几名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一个像是领头般的人壮着胆子迈过了门槛,可想来应当是知道皇帝在里面,不愿意多走了,只对离他最近的一名学士道:“小的们是负责打扫的,方才,方才有个人在考场里捡到一只毛笔,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便宜货色,想着可能是这院子里哪位学士大人或者举人老爷掉的,就,就送来了。”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支竹制毫笔。
那毛笔模样虽然看上去寻常,只是前端的毛发却是极好的狼毫,果真不是寻常寒门子弟能用得起货色,这些下人捡到了,会上缴也属正常,不然如果因此而招惹了某位举人,也不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负担得起的。
“这笔看上去有些旧了,而且样式别致,应该不难找到失主。”接过笔的学士在笔杆上细看了一番,似乎想要看看上边有没有镌刻名字。
“这笔我瞧着眼熟,给我瞧瞧。”留着一撮山羊胡的马学士负手走了过来,将那支笔拿在手里,只端详了一会,便笑着同高郁道:“我认出来了,这是高大人你那个小徒弟宁渊的笔。”
“是吗。”高郁也是一愣,随即跟着笑,“这小子不似粗心大意之人,怎么连自己的笔都看不好,待我等会交给他便是。”说完,高郁站起身,想要从马学士手里将笔拿回去。
马学士亦十分轻松自然地将笔递出,只是高郁还未接过去,他便像不小心一样提前松了手,那只毛笔就这么从二人指缝间掉了下去,吧嗒一声,落在打磨得光亮的石板地面上,竟然断成了两截。
“哎呀!”马学士十分惊讶地蹲下身子,重新将笔拾起来,皱着眉道:“都怪老夫,这下可麻烦了,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可怎么好。”
“不妨事不妨事。”高郁摆了摆手,“不过一支毛笔罢了,想来宁渊那小子不会多计较。”
“可到底是我不小心才弄成这样,总要给个交代……咦?”马学士拿着那两支断笔,似乎想要重新接回去,可却在这时,他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借着在周围一圈人目光中,从笔杆的断面掏了掏,竟然抽出一张卷得细细的纸筒来。
笔杆里面竟然藏着纸条,还是在这样的场合,当下便有几名学士的表情冷了下去,就连高郁也立刻皱起了眉头。马学士抖了抖手,将那纸条展开,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想要匆匆将纸条收进袖袍里。
“马学士,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这么做,其他围观的学士却看不惯了,这场景几乎人人都联想到了徇私舞弊,在场亦有不少学士的弟子在参加考试,如果有人作弊,势必会影响别人的公平性,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这……”马学士露出为难的表情,目光却看向高郁,高郁也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十分阴郁,可还是朝马学士伸出手,道:“我相信宁渊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请马学士拿给大家过目。”
马学士见高郁坚持,才好像不得已般,慢吞吞地将纸条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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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吃一个糖包,喝一杯麦茶还是可以的。
糖包是唐氏的拿手绝活,也是宁渊自小便爱吃的东西,即便冷掉了,里面包着的糖心也不会凝固;至于麦茶却是出自舒妈妈之手,舒妈妈不光厨艺精湛,泡茶的技术也是一流,宁渊知道皇帝喜欢喝茶,舒妈妈的手艺多半也是在皇宫里练出来的,看似寻常的麦茶,烹煮的时候却加入了松针和竹叶,麦子的香气混合着松针的酸味和竹叶的苦味,很能让人精神一震。
简单吃了些东西填肚子,第二场开始开始的锣声也敲响了,宁渊重新提起笔,刚要开始答卷,原本落在宣纸上的阳光却被两道影子给挡住了。
他抬起头,看见的居然是两名穿着太监服的宫人。
“皇上要见你。”宫人一摆浮沉,说完,似乎完全不给宁渊考虑的机会,三两下将他面前的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然后侧身让开了路,“宁举人,请吧。”
宁渊定定看了这宫人一眼,没说什么便站起了身子,随着他们朝考场内唯一的一座屋子行去,一路上又不少依旧在答题的考生发现了他们的异状,开始探头探脑,又立刻被旁边监考的学士们呵斥了回去,同时那些学士亦不忘斜斜地看上宁渊一眼,满脸尽是不屑的表情。
宁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神色却很平静,进了屋子,发现皇帝正坐在最高处,微侧着身子闭目养神,司空旭与司空曦坐在他身边,再下来便是立成两排的众学士们,俨然像是一副案堂审问的架势,而让宁渊有所动容的是,身为大学士的高郁竟然跪在屋子正中,表情严肃,不发一语。
见宁渊进来了,高郁侧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对着皇帝的方向叩拜道:“皇上,微臣敢以人格担保,宁渊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诬陷,请皇上明察!”
“诬陷?高大人你这话说得好了,那支笔你可亲口承认是你徒弟的,纸条也是众目睽睽之下从笔杆子发现的,人赃并获,这诬陷之说,从何说起?”皇帝还没说话,却有旁边看热闹的学士出言呛声。
这人话音刚落,立刻也有别人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高大人你素来为官严谨,切莫为了包庇自己徒弟做下的糊涂事,晚节不保才好。”
“你们住口!”高郁一声低喝,那两个开腔讥讽的学士立刻像被人掐住喉咙一般闭上了嘴巴。
“皇上,那支笔确实是宁渊的不错,而纸条也确实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的不错,可皇上明鉴,能接触到那支笔的人,绝非小徒一人,且这笔能被人拾到,便说明是小徒丢失的,那能在笔杆里做文章的人大有人在,端午可能是小徒徇私舞弊!”从方才的“宁渊”变为“小徒”,可见高郁是当真心急了。
“是啊皇上,高大人说的有理,这支笔毕竟是被别人捡到了,还指不定是谁动的手脚,要拿来栽赃嫁祸呢。”马学士抚着胡须,皮笑肉不笑地将目光挪向外边那几个负责打扫的下人,那些下人脊背一颤,立刻跪了一地,簸箕般磕头个不停,呼天抢地道:“皇上饶命!小的们不过是一群下人,哪里会有这样的胆子来陷害举人老爷!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啊!”
“够了。”皇帝终于出声,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让整间屋子变得落针可闻。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宁渊身上,道:“你就是高郁收的那个叫宁渊的关门弟子吗。”
“小人宁渊拜见皇上,皇上万岁。”宁渊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在高郁身边跪下,虽然并没有人对他说过什么情况,可方才周围听了一圈下来,他多少也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即便心里有些慌张,可没有在表面上流露半分出来,反而相当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与此同时,在考场边缘的地方,呼延元宸正用哨声指挥着雪里红,同几个只有七八岁的少年玩得不亦乐乎。
他今天原本是来看宁渊考试的,可要从那一间间布帘后面将人找出来很麻烦,他又不愿因呆在屋子里同死板的皇帝和只会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呆在一处,只能出来乱逛,最后在这里碰到了一些似乎是这考场内下人的孩子,兴致一起,便用哨声招来了雪里红,陪这些孩子玩了起来。
一群孩子的拍手和嬉闹声中,呼延元宸卖弄得正起劲,忽然见着闫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急匆匆道:“王爷,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0章高郁落难
在皇帝出声之前,屋子里一时没人敢说话了;所有人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但即便这样;皇帝依旧半眯着眼睛;侧倚在龙椅上不言不语;而那张纸条;则在他手指尖不停打着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子里的气氛沉得像一块石头的时候,宁渊才听见皇帝轻声道:“这纸条,当真不是你夹藏在笔杆里的,而是有人陷害于你?”
“小人惶恐,但此事确与小人无关。”宁渊俯身又叩了一礼;实诚道:“那支笔确实是小人的不错;可因最近小人惯用的是老师赠与的一支暖玉笔,这支竹笔已经有段时间不曾用过了,开考之前也将其借给了一位儒林馆的同僚,并未带在小人自己身上,皇上明鉴,一支都不曾带在身上的东西,小人又如何靠其作弊?”
事已至此,宁渊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老实巴交的齐牧云会陷害自己,想着他或许也是遭人利用,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可也只有应付过眼下的难关,才能抽出身来查探到底是什么人费尽心机也要这般兴风作浪。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将宁举人口中的那名同僚招来对质如何。”旁边立刻有人进言道:“如果宁举人所说属实,这支笔他并未带在身上,那么必定是有人陷害无虞。”
“有道理。”皇帝点点头,又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太监会意,从宁渊嘴里问到了齐牧云的名讳,立刻又带着随从匆匆去领人了。
片刻之后,齐牧云便被一脸胆怯地带了上来。他像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跪下后,只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就立刻将身子伏了下去,浑身抖得如同簸箕一般。
齐牧云这样的胆小脾性也算是他的一个特质了,周围许多学士都知道,立刻便有人出声宽慰道:“你不用害怕,皇上招你过来不过是问你一些事情,你照实说便是。”
齐牧云这才点点头,虽然依旧白着一张脸,却止住了抖。
皇帝不愿意多动嘴皮子,只轻咳了一声,立刻有太监走到齐牧云身边,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他说了一通,才问道:“齐举人,你应当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宁举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望你给圣上和周围诸位学士大人一个明白话才好。”
齐牧云木讷地应了一声,忽然侧过头,看了宁渊一眼。
宁渊也正望着他,目光很淡,仿佛在打量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