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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没有理我,转身冲着莎丽大吼,大家皆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赶她离开狮群,其实我与她胜败已分,赶她离开也在情理之中,大家也没有提出异议,全都同意雷的决定,形势呈一边倒的局面。
莎丽又是不甘又是绝望,想与我再战又怕激怒雷,只能深深地怨毒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被那样阴森恶毒的眼神扫过,即使我再冷血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目送她离开,看着她渐渐变淡的身影,知道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雷的介入让莎丽活着离开,也避免了我再次受伤,我们都是他的妻子,也都为他生育了后代,这两个结果哪个是他最想要的,我弄不懂,只能在一旁暗暗猜测。
三十四、吞噬生命的恩都图
大半个草原是个什么概念,我说不出来,带着家族一意孤行地长途跋涉,遇到的是难以想象的困难和障碍。不断有人倒在途中,家族成员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紧迫,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到达那个地方。
我最年老的蕈姨母倒在美丽的恩都图河,我们到达前刚穿过一片干枯的平原,已两天三夜没有喝过水了,但没有人敢去喝这条河的河水,因为恩都图河是这片草原最大的咸水河。放眼望去,宽广的河面向前延伸,对岸远远地成一条线,像是永远不能到达的天际,淡黄|色翻滚奔腾的河水里没有鳄鱼,没有鱼虾,甚至连微生物也没有,有的只是看不见却让人痛恨不已的矿物质。
我们到达时正是正午,气温炙热,河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带着淡淡的咸味飘近。随着气温的升高,水汽不断凝结变浓,奔腾却没有生命的河水掩饰不住它死寂的本色,对岸几乎看不到了,更显得前路茫茫,一片不详和虚无。
我必须要赶快渡过河去追寻水源,不然脱水三天所有成员都会坚持不下去的。于是没有休息,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带头跳进河水里,迎着激流,奋力向对岸游,我知道必须要快,不然河里的矿物质会腐蚀你的皮毛,侵入你的肌肤。
湍急的河水不断把我们冲向下游,我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逆流而上,进程缓慢,等游到一半的时候,我开始觉得鼻子、腋下、脚掌奇痒难耐,但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强忍着奋力向前。此时我看不到其他族人,只能听见身后水在哗哗作响,族人们都紧跟在后,如果这时候我露出疲态或偏离方向,那会让所有正在忍受煎熬的族人彻底丧失信心,可能会让我们全军覆没。另外,我还有些担心风、云他们,他们长这么大可能还没游过这么长时间的泳,如果掉队,后果不堪设想,但我不能回头,我是整个队伍前进的标志,是这艘小船的导航灯,在这样的河水里多待一分钟都会增加十倍的危险,如果我偏离了航线,整个队伍就完了,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渐渐地,我感觉发痒的地方开始刺痛,视线也有些模糊,动作越来越慢,我努力忽视这些不适,逼自己机械地动着四肢,但眼前还是一片白雾,丝毫没有到岸的迹象,我不敢确定自己游的是不是直线,或许早就已经偏离目标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都会葬身河底,我不由得身子一软,几乎泄气,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指甲好像划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是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探了一下,竟然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原来我们已经到了岸边了。
一踏到实地,我立刻飞速疾奔,让自己离开河水,面前是比水面高出一丈多直上直下的河岸,要攀上去确实有点儿困难,幸运的是我找到了角马群攀登时留下的缺口,还有它们被同类踩死的尸体,踩着它们,这才顺利上岸。
上来后我立刻扑到干松的沙土里打滚蹭着身上的河水,直到干透才有精力回头察看族人的情况。大多数成员已经上岸,栉尔和风正在蹭着自己身上的河水,君刚刚从水里站起来,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一沉,云不在里面。
我急忙四处寻找,河面一片沸腾,到处是与我们毛色相近的淡黄|色迷雾,我绝望又茫然地跟着河水跑了几步,什么都看不见。正在心急,一阵风吹过,大雾中两个淡黄|色的身影才渐渐显露出来,漂在下游的影子,是蕈和我的女儿,她们正在激流中挣扎,随着水流沉浮,一个可怕的旋涡出现在她们身后,不断吞噬着一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不管她们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反而离旋涡越来越近,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
我心里剧痛,因为品尝过太多失去的感觉,心里总是特别恐惧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可我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无力地挣扎在危险的旋涡中,帮不上一点儿忙。
恩都图河像一个张着大嘴的怪物,一点儿一点儿地吞噬她们的生命。
看来是没有希望了,我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转过头去离开,在我的身后还有整个家族的族人正濒临死亡的边缘,但我像被钉住一样无法动弹,因为在河水里,我的女儿还在挣扎求生,还没有放弃,虽然离河岸还很远,甚至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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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剧烈抽痛,如果这个世界的主宰是神,那他一定是个残酷无比的恶魔,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却还要亲眼目睹女儿的死亡。
视线模糊,我几乎站不住了。
忽然,云仿佛脚下踩到什么似的在水中停住,是一只淹死的角马,就这一停,给了她聚集全身力量的时间,然后用力向前一冲,竟然挣脱了旋涡的束缚,快速向岸边游来,与此同时,蕈姨母咕咚一声沉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我紧紧地盯着水中沉浮的云,紧张地不能呼吸,直到她从水中站起来,我才像梦醒般冲上前去。
她浑身湿漉漉地走到河边,晃了一下就脱力倒在地上,我急忙把她叼到河岸上面,帮她舔干河水。
我的女儿湿漉漉地在我怀中蜷缩成一团,像新生儿一样轻轻发抖,我含笑抱住她,亲吻她的脸和脖子。
因为永不放弃,她赢得了新生。
三十五、生存法则
因为天气炎热,河边那些死去没多久的角马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平常挑剔无比的我也只能招呼大家上去填饱肚子。其他成员还可以,风、云他们却迟疑着不肯向前,从出生以来,他们还没吃过这种散发着腐臭的食物,像王子、公主般不愿屈就,是我把他们的胃口养刁了,从这方面来看,有个过于强悍的母亲也不好。
我见栉尔已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吃了起来,面无表情,狼吞虎咽,就像平常一样,应该也不是太难下咽,就想给风他们做个榜样,走到已经发黑的尸块前吃了一口,黑色的肉散发着恶心的味道,我几乎要吐出来,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栉尔,他还在默默地吃,一口一口地咽下去,仿佛到口的是少有的美味,动作熟练,我心中一动,想起那个饿得皮包骨头的小狮子,虽然跟着我过了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但那些苦难的日子已经在他的骨子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再也不能忘记了,是吗?
现在并不是以前食物丰盛任你挑选的时候,如果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又怎么面对将来更大的困难,怎么在以后更加残酷的生存条件中求生?想到这里,我闭上眼睛扑到肉块上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恶心的苦水直往上涌,但我还是强迫自己把腐肉连同苦水一起咽下去,风和云见我如此,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起扑过来大嚼。
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
在恩都图湖的上游,我们找到了几个细细的淡水源,浅浅的溪水里是我们需要的生命之泉。当然它不是静谧的,这里已被成群的火烈鸟占据,它们可能从几千米外跋涉而来,上百万只火烈鸟像下饺子一样挤在因为干旱而越发狭小的溪水里喝水进食,挥舞着红白相间的翅膀,让我一阵眼晕。
当然,我并不介意与它们一起享受溪水,当我们下水时,它们会自动地呼啦啦地闪出一块空地来,我们就在这块半圆形的水域里惬意地梳理皮毛,补充水分。
这里像是一块沙漠里的绿洲,我们流连忘返地停留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看得最多的就是火烈鸟,并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以前从没仔细地观察过它们,原来这种大体格的家伙的世界不光是飞翔,虽然我们对于捕鸟毫无兴趣,但它们生命中所遇到的艰难险阻却一点儿都不亚于只能奔跑的哺|乳动物。
先到的是一只鱼鹰,也许是因为干旱让它无鱼可捕,也许是火烈鸟的肉更加鲜美,这只传说中的捕鱼高手竟然改行捕鸟了。当然这不是它的专业,毫无经验让它在群鸟惊飞中把一只肥大的火烈鸟按进深水里,羽毛浸满了水的火烈鸟变得更加沉重,鱼鹰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把它提起来,最后只能把到手的猎物丢掉,空手而归。
当然这也许并不是件坏事,失败是成功之母嘛,下一次,我就看到有了经验又毫不气馁的鱼鹰把火烈鸟按在浅水里,并当场大快朵颐。
除了成鸟,火烈鸟的幼鸟也非常容易受到攻击,火烈鸟一般把蛋产在恩都图湖中的一些突起的“小岛”上。这些“小岛”一般由水中的矿物质凝集而成,大多是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只有几平方米大,火烈鸟细长的脚上附着一层厚厚的角质绒毛,不怕水中的矿物质。但别的动物怕,蛋产在这里,就避免了很多掠食者的骚扰,不过这并不是百无一失的,鸟妈妈必须与时间赛跑,它们每天都要飞到很远去进食,然后拼命地为幼鸟补充营养,希望它的孩子能在保护屏消失前学会飞翔,但事与愿违,有大约百分之六十的幼鸟无法达到这个苛刻的要求。
在干旱越来越严重的季节,恩都图湖的水位开始渐渐下降,慢慢露出干涸的盐碱地,无法起飞的幼鸟几乎都丧命在迫不及待的掠食者口里。鬣狗、老鹰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