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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霜河白-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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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神迷。



忽然,听得她一声幽幽叹息,然后便见她走回桌前坐下。“我不想回去,我就在这里等着,若是寅时四刻我等不来殿下的消息,那刻。。。。” 她唇边浮起一抹淡到极致的笑,眼神波澜不惊,“那刻我便回去。”



太子漠然半响,最后收敛起所有神思,道:“那你便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我会着人来此。” 说罢他抬步往外走去。



“殿下。” 风挽华忽然又唤住他。



太子停步,回首,“还有何事?”



风挽华凝眸看着他,却又无语。



太子心底轻轻叹息,道:“你去睡吧,我等你睡着后再离开。” 说完重在桌前坐下,抬手再倒一杯茶。



风挽华看着桌前那道饮茶的背影,心头万千思绪纷涌而上, 最后却垂眸一敛,轻步转过屏风,和衣而卧。



一时室中沉寂,太子安静的喝茶,偶尔目光扫过屏风,然后怅怅的落在前方虚室。



两刻钟过后,太子起身,正打算离去,却猛然听得屏风后一声压抑的惊叫,心头一紧,疾步绕过屏风,撩起帐帘,便见风挽华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前方,仿如神魂离休。



“怎么啦?”他心中疼惜。



听得他的声音,风挽华缓缓移眸,似乎是认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神魂渐归,蓦然扑入他怀中。



太子一呆,不能动弹,良久后,他才缓缓回神,柔声安抚道:“做噩梦了吗?别怕,只是梦。”



风挽华却只是紧紧抱着他,身子微微发着颤,似是极为惊恐。



太子低首,看着胸前依偎的人,伸手,几番迟疑,却终于还是拥住怀中佳人在床沿坐下。“挽华,别怕,我在这。”



孤灯侧照,将两人身影映在床上,缠绵依依。



半响后,风挽华似乎恢复了镇定,紧抱的双臂缓缓放松。太子心中怅然若失,但依旧放开她,“你再睡会儿,我在床前守着,这次不会做噩梦了。” 说着他欲转身去搬张椅子过来,可袍带一紧,却是风挽华拉住了他。



太子一怔,回首。床上的人乌发如墨肤光胜雪,衣鬓微乱姿容楚楚,眉眼含情带忧,凝眸相看如有千言万语,不由得心头一荡,在不能移动半分。



“殿下。”



轻轻的一声,带着叹息,又有着莫名的情意。那一刻,他情不自禁拥住她,低首,亲在她的眉心,当肌肤相触的一瞬,神魂远遁,只余爱欲痴迷。



帐帘垂下,罗裳轻解,一夜春风暗渡,换一生相思暗痛。



那一晚,沉醉、迷乱而至沉睡。



第二日,他是在一阵震天的鼓乐中醒来,起身,一室冰冷。急步到窗前,启窗之际,一顶花轿自街前而过,前边骏马紫袍,正是春风得意的安豫王。



不解忧愁的春风自窗口吹入,吹起了桌上一张宣纸,在空中荡悠一个圈,然后落在地上,他目光垂下,纸上的两行墨迹:



与君一夜,前缘莫问。



此生已休,来生再求。



元恺三十五年三月初四,大吉,安豫王大婚。



洞房花烛夜,安豫王满怀欢喜的走向他的新娘,袖中藏着一支紫玉牡丹钗,他肯定他的新娘会喜欢的。



喜床上,风挽华隔着风冠流苏看着一步步近前的安豫王,唇边勾起冰寒的冷笑。她已为他准备了一柄无形的刺心利剑。



。。。。。。。。。



元恺三十四年,震远将军檀朱雪逝于燕城。



元恺三十五年三月,安豫王娶太傅风鸿骞之女风挽华为妃。



八月,仁瑞帝崩,太子继位,改元庆云。



十二月三十日子时,安豫王生女,皇帝赐名“倾泠”,封“宸华郡主”。



庆云四年,风鸿骞携妻归乡,第三年相继过逝。



庆云六年,戚远侯携子秋意亭、秋意遥拜访安豫王。长廊里,隔着树荫,倾泠第一次见到秋氏兄弟。



庆云七年三月,秋意亭参加“羽郎会”夺得魁首,被皇帝封为“云骑郎”,并赐婚“宸华郡主”。



庆云十八年九月,倾泠进封“宸华公主”,降“靖晏将军”秋意亭,由秋意遥代迎行礼。



庆云十八年末,安豫王府大为,安豫王妃与宸华公主薨。



二十年仿佛是一个眨眼便到了尽头。



她最后烈焰焚身,只为烟飞灰来逃脱缠缚。



他最后命送暗箭,只为化作鬼魂地府相追。



【番外】任是无情也动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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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他日他乡是他人(上)



淳于深意有一个文雅而极富意味的名字,只是这会儿她做着的事却是极不文雅的:手中提着一根烧火棍正满府满院的找着她的大哥——淳于深秀!



刚才厨房偷吃时,眼见着最后一只卤味鸡爪就要到口了,不想背后伸出一只黑手在她毫无防范之下一掌把她推进了灶里,等她爬出来,鸡爪已无影无踪了。整个淳于府会这样、敢这样推她的除她大哥淳于深秀那死小子外决无第二人!



该死的可恶的家伙,从小到大什么都跟她争跟她抢,全无一点做兄长的胸襟与气度!



她翻遍了淳于府的前前后后,也没见她大哥的影子,正气恼着,忽然听到树荫后边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她顿时身一转,脚下一跳,一棍挟势带风当头打下,嘴里喝叱着:“看你这龟孙子往哪里藏!”



她与大哥武功不相伯仲,她很相信,她这一棍定能打得大哥哭爹喊娘!



谁知,那烧火棍被人一手稳稳接住,那人再巧力一牵,烧火棍便到了他手中。



淳于深意惊奇过甚之下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个人。



那时是三月,阳光正好,金灿灿的洒在那人身上,光华炫美得如同日神孕育出的日之子,耀不可视。



“你这招力道虽强却毫无技巧,只能算莽招。”那人轻描淡写的道。



那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似乎是淳于深意传奇一生的起始,许多年过去,当她回想起庆云二十二年的那些人和事时,总是先忆起这一个人。



看着那人第一眼时,她脑中便想起她爹常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她爹非常希望她的大哥能成为那样的人,只可惜她大哥一生都没有成为那样的人,而在庆云二十二年,在她十九岁时,她见到了那样的一个人,容俊、神清、气朗,如日月行于玉山上。



“姑娘这招若以长棍使出,则威力要添三倍。”在淳于深意发呆的那刻,那人又再道。



淳于深意一听这话顿知是碰到了高手,不由得盯住面前那个年青的陌生男子,道:“那我换了长棍我们来比划一下。”



“姑娘换了长棍也接不过在下五招。”那样自信得有些嚣张的话在那人淡淡一笑里便化作了三月的清风。



淳于深意若就此罢休那她也就不是那个令得丹城许多人头痛的淳于深意了。“不比划下怎么知道!”她话一吐已一拳击向那人左肩。



那人却是不躲不退,淳于深意见之不由懊悔刚才出拳时该出全力,眼这等人不用讲客气的,只是拳才触及那人衣边便似打在油面上,溜溜的滑了个空。



“放肆!深意不得无礼!”



一声厉喝猛地传来,淳于深意本来一拳落空身子亦顺着力道前倾,被这突然一喝惊得抖了抖,脚下没站稳,眼见着便要摔在那人身上了,那人却是从容而迅速的一侧身,淳于深意便扑了个空,暗想今天是要摔个狗吃屎了,耳边却听得轻轻一声“小心”,肩上似乎被什么一搭,前倾的力道顿卸了个干净,再回神时,眼前之人已换成了她那吹胡子瞪眼睛的爹。



“我前生作什么孽,生了你们这两个孽子孽女!”淳于文渊看着女儿痛心疾首。



“爹,你是生不出我们的,是娘生的。”淳于深意却是嘻嘻一笑道。



“你!”淳于文渊被女儿一堵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旁边那人看着却是轻轻笑了一声,淳于文渊顿时老脸一红,忙转身向那人道:“下官教女无方,让将军见笑了。”



那人笑道:“淳于大人过谦了,淳于姑娘性情直爽武艺高强乃是女中豪杰,在下唯有敬仰。”



淳于深意听得这话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见这人年纪也只比大哥稍大点竟就是个将军,爹又对其崇敬有加,看来是个“贵人”。当下她一收烧火棍,道:“爹,你又请了客人来,娘可是说过这个月银钱紧张,刚才最后的一点腥荤也进了大哥的肚子,你要待客看来只能是青菜豆腐了。”说完她提着棍子大摇大摆的走了,抛下身后尴尬不己的淳于文渊及一脸淡笑的客人。



说到淳于府,丹城的百姓那是无人不晓。一是因为淳于府的主人淳于文渊乃是丹城的一城之首——府尹大人,二则是因为淳于家兄妹——淳于深秀、淳于深意。



淳于文渊生于丹城小康之家,自幼饱读诗书志向远大,十八岁时带着家乡父老的希望赴帝都赶考,本意是想一举夺得魁首而名扬天下青云直上,不想他这一去却是断了音信,家中父老日思夜盼望穿秋水,直到三年后他忽然归来,功名未有,却是携妻带子。父老相询,他只道半路上得了重病,幸得一户人家相救才拾得性命,只是这一病便大半年,错过了考期,又蒙救命恩人不弃以女相许,于是便在那里成亲了,因心中挂念爹娘,是以拜别了岳家携妻儿归来。



当初雄心壮志的赴帝都赶考,却是一场空望,因此淳于文渊断了那考状元的念头,在家乡父老的推举下在府尹大人麾下做了一名小小文书,踏踏实实的做差事,尔后凭着自身的学识才干一步步住上升,如此二十年过去,终于当到了丹城的父母官——府尹大人。



淳于夫人么,虽是官夫人,却全不似城里的那些贵妇那样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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