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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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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类似于原来世界中学校教室的房间,宽敞明亮,素洁雅致,整齐地摆放着桌子椅子,还生有炉火取暖。不过窗子却是开着的,倒也不怎么暖和。走廊的窗户上趴着两个有两个小姑娘,羞涩地往里看,想进来却又不敢进来。

因为已经下课,房里只有那个教书的先生。一身白衣,跪坐在垫子上,自顾自地弹筝。琴声悠扬清远,怡然自得,甚是动听。

我在心中揶揄一番,白色本是高雅之色,只是穿的人多了,自然就变得俗不可耐。八道是白狐,变幻成人形,穿白色无可厚非。但此人又不是神仙,装什么仙风道骨?我看更像是守丧才对。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我走到他面前,向他行了个礼,说明了来意:“听闻先生大名,饱读圣贤之书,可否借上一本让我参阅?”

他手不离筝,继续弹奏:“在下段玄,字墨通,与姑娘幸会。”

断弦①?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哪儿的弦断了?不会是脑子吧。”

田甜跟在我后面,一脸的无辜:“叔叔,弦断了是不是就少了一根?”

听出我拐着弯儿骂他,那人不急不恼,抬起头,对田甜笑了笑:“囡囡,赶紧走吧。免得刘妈看见了,又打你。”

他的笑温文尔雅,缥缈而旖旎,犹如最温柔的月光。眼眸深邃漆黑,如浩渺的星空,似醉人的美酒。精致的鼻子,形如悬胆,是上等的和田美玉。粉红的唇瓣好像妖娆的樱花,让人想入非非,恨不能马上含在嘴里。尤其是那皮肤,白皙透亮,精致无暇,比女子还要好三分。

更邪乎的是,他虽是弱冠之年,身上却真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似莲花般圣洁,在那身“丧服”的衬托下,越发地超凡脱俗。

经过历史的沉淀,虽然原来世界中的男子外表普遍提升,但这种极品美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果不是早已过了懵懂天真的年纪,恋情受挫,让我对男子产生了免疫,我绝对会把他追到手。

作者有话要说:①断弦,原意为死了老婆。若这样问,未免太过恶毒。

8、段玄 。。。

田甜有些怕,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走。

我拉住她的手,暗示我会罩着她。待田甜不再畏缩,我正要说话,那名男子却说道:“段,椎物也,姓也;王昌龄《段宥厅孤桐》诗名上便有此字。玄,幽远也;黑而有赤色者为玄,象幽而入覆之也;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乃《易经》开篇。姑娘应该读过书,不会不知道吧?”

竟然将了我一军。我一时想不出怎么反驳,只好开口道:“刚才我听错了,还请见谅。”

“看姑娘面色发白,神情疲惫,应该是肾虚的症状。”他卖弄着自己的才学,得寸进尺:“姑娘应该还头晕耳鸣吧,否则怎会听错在下的名字?”

我嘲笑他脑子少根弦,他就敢说我是肾虚——我可不想跟他斗嘴:“先生可有良策,治治我这肾虚的毛病?”

他答道:“肾出于涌泉,涌泉者足心也。你只要多按摩自己脚底的涌泉穴,自然会缓解病症。”

一曲弹罢,他又换了一曲。是《广陵散》。

见他迟迟不肯拿书,我隐隐有些火气:“请问可否将《三字经》借与我?”

他陶醉在自己弹奏的乐曲当中,爱答不理的:“出门左转,第三间房内,第四排书架从上数第三层,从左往右数第六本便是。”

我拿了书,然后带田甜回房,一字一句地教起来。田甜学得极其认真。没有纸和笔,就拿旧碟子装上泥土,用树枝在上面练习。

五天下来,她将全文背得滚瓜烂熟。背会了,便兴冲冲地跑去找段玄:“叔叔,我会背《三字经》了。”

段玄还在弹筝,笑得很飘逸:“那你会写吗?”

田甜泄气了:“只会写二十个字。”

“循序渐进,以后自然就快了。”段玄说:“囡囡,以后别叫我叔叔。我不过比你年长数岁而已。”

今日的窗户紧闭,因此有些闷。女孩子们都在上课,或是背书,或是拿着毛笔练字。见到我和田甜过来找段玄,抬起头瞪着眼,隐隐有些敌意。到底是美男子,还挺受人欢迎。

“你以为你很年轻?”一想到能见到比我早出生五百的古人,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将腔调拖得老长:“叔叔——”

刘鸨母近日总是不断督促,让我找段玄学琴棋书画。我不想去,就用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来打发她。刘鸨母又是因果报应,说我既要做婊~子,还立什么牌坊!考虑到还要在刘鸨母手下讨生活,暂时不能开罪她,我便只能过来。

田甜一阵傻笑:“叔叔,姐姐在笑话您!”

“怎么,刘妈还没把你卖出去?”他真是锱铢必较,以牙还牙道:“凡女子者,应恪守四德,性温如玉,谦卑庄重。你虽非良善女子,若能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将来即使做妾做妓,亦能赢得别人的尊重。你既称我为长辈,就该尊老敬我,怎说话这么不客气?”

看他年纪和我差不多,教训起我来倒是头头是道,一副卫道士的嘴脸。我反驳道:“那男子呢?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又有几人做到?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若比较起来,恐怕那些所谓的君子,还不如一名普通的女子。”

他倒是肯承认:“也许吧。”

段玄起身,立于窗前,将关着的窗子开了个小缝,“姑娘可会弹筝?”

一股寒气直向我袭来,冷得毛孔骤然收缩。我打了个寒颤:“会一点。”

见状,他又将窗子关上,“可否献上一曲?”

我屈膝,直起腰跪坐在垫子上。琴案的高度与段玄的身高相吻合,对我来说却有些高了。我抬起臀部,抚着筝,试弹了一下。琴弦灼热,想必是段玄弹久了的缘故。

对段玄的琴技,我还是很佩服的。每日他弹筝的时候,附近的房顶上都会逗留着各种鸟儿,拉得到处都是米田共,真是壮观到极点。

待调整好音调,我便弹了一首《梅花三弄》。也许是长时间没有练习,我有些生疏。弹到最后竟把曲谱给忘了。段玄示意我起来,自己坐下,将剩下的部分弹奏完毕,“业精于勤荒于嬉,以后要多加练习才是。”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闲?”

刘鸨母很吝啬,虽然没把我卖了赚钱,却也要榨取我的剩余价值。因为怕我的手脚变粗糙,每日便让我给凝春楼里的姑娘做香囊、绣团扇,活儿虽不重却很费功夫。现如今又要我学六艺,真是累煞我也。

那首《梅花三弄》,他弹了两遍。琴声悠扬,妙韵清丽,让人忘我忘世,沉醉其中。“我亦是寄人篱下,不见得比姑娘好上多少。”

他的神态安然,上善若水任方圆,倒更像是喜欢扎在女人堆里的贾宝玉。我可不认为他的日子有多难捱,“比起我这随时要被卖掉的人来说,强太多了。”

觉得继续在这里说下去不方便,我便要段玄出去谈。他同意了,随我一同出去,到了不远处的墨园。

墨园属于外院,住的都是男人,段玄也住在这里。墨园充分利用了湖边的地势,有假山,有花池。江南的温婉,即使是房子,也多了几分柔情。因为无聊,也为了能顺利逃跑,我便整日瞎转悠,对这里的情况还算熟悉。

墨园有个八角亭。亭子沿着堤岸,直通到湖里去。湖水澄澈曲折,古典秀雅。枯柳干瘦,二十四桥仍在,只是很多景观尚未凑齐,自然是另一番味道。天突然下起雪,扬扬洒洒,落在水面上,融得一干二净。

不远处停着艘客船,从船上下来十几个女孩,哭哭啼啼,如丧考妣。凝春楼的另一个鸨母招呼着龟奴将她们带到内院去,见我和段玄站在湖边的亭子里,瞪大了眼睛,好像等着看我和段玄殉情了似的。

“你会心甘情愿,任人屠宰么?”

在外面呆得时间久了,我手脚早已冰冷,却觉得无所谓:“你认为呢,叔叔?”

段玄捡起地上的碎石,扔进水里。石头击打着水面,响起圆润的“咚”声,然后沉了下去。他说:“你会逃,但是逃不掉。”

以前到瘦西湖游玩过,水深,现在是几百年前,环境好,估计会更深。我刚到这里时,还非常庆幸,认为自己将来可以跳进湖里逃生。但今日却见到湖边多了十几个守卫,还有狗狗在把守,便知道不再可能了。

事到如今,我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不过察觉到段玄监视过我,还有可能已经告密,我很是生气:“你就那么肯定?”

“还有一种可能,你不会逃。”

说他能掐会算,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我不置可否:“你不是我,又怎会知道我的想法?”

我拿八道的尾巴做过实验,除了我之外,凡是有生命的东西,只要一碰到就会立刻化为齑粉。只要刘鸨母不介意惹上人命官司,受连坐,就尽管把我卖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语气平淡,一副超然物外的表情:“你手上的妖物纵使可以保你周全。但万物相生相克,有利自然有弊,我劝你还是及早丢掉。”

刘鸨母知道八道尾巴的危险性,必然会想方设法将其从我身边弄走。谁晓得段玄是不是她的谋士,试图用这种手段让我中计。

我猛地拉住段玄的手,凌波微步,与他面对着面,莞尔一笑:“叔叔是不是对我有意,所以故意打击,好让我留下来?”

他竟然脸红了,垂下眼睑,侧过头,赶紧将手抽回去,“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之下,姑娘怎可做此等逾礼之事!”

敢到妓院中来,虽不是寻花问柳,却也未必是君子,在我面前装什么正经?我着实好笑,伸出手指,附在了他的唇上,“那我们晚上做好不好?”

“在下还有其他事……就先行告退。”他的嘴唇竟然发起颤来,触电般地躲开,转身就跑。跑到半路,段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又回过头来对我说:“外面天冷,姑娘也赶紧回房吧,囡囡我待会儿会给姑娘送过去。”

碰触他的感觉依然存在。我蹲□,将手洗了洗。河水冰凉,刺得骨头都是疼的。我哑然失笑,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呢。

第二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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