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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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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用原来世界中的技巧,来化符合古人审美的妆。为健康着想,我没有用铅制的傅粉打底,直接将胭脂当腮红、眼影、口红使,用黛黑画了眉毛,还尝试用烧焦的柳条冷却后给自己烫睫毛,画眼线。

自从到了这里,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化妆。我原本并不想,但自己终要走上这条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等我打扮好后,刘鸨母这几日一见我就下垂的嘴角,终于又重新扬了上去。她狠狠心,将自己头上那缀满珠玉的金钗摘下,插在我的头上,换掉廉价的饰物,“往常良女就已经是倾城之姿,这下更明艳动人了。”

我笑得酸涩:“若我是男人,定不会去拿一座城,去换一个女人。”

“良女莫要自贬身价。”刘鸨母说:“天下男人千万,总会有几个是痴情种。”

痴情种么?想到自己两度遭人背叛,遇见好的却得不到老天的祝福,我的心又是一阵抽搐:“情分很多种,谁晓得最痴心的是哪一个?刘妈妈这么多年,可曾遇到一个爱情不爱命的男人?”

“别再说这么伤感的话了。”刘鸨母的脸色变了变,转移了话题。她命人将我那一床的被褥全换成白色,又在床单下放了一个装血的鱼鳔,小心翼翼将凸出的地方弄平整。

那日的事她替我瞒了下来。刘鸨母说若我不想被送到下等妓馆去,就别把这场戏演砸了。我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表示顺从。

总感觉房里还有一个人,无奈却找不到。我问刘鸨母昨夜是谁送我回的房。刘鸨母随口敷衍,是那打杂的狗子,昨晚抱了我一下,今儿竟美了一整天,到现在还乐着呢。

我随刘鸨母下了楼。凝春楼几乎所有姑娘都在院中举伞候着,见我姗姗来迟,颇不耐烦。有几个瞧我是大脚,还撇撇嘴,很是轻视。

这些女人无一不是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金瓒玉珥,浮翠流丹,并将脸涂得比鬼还要白,再涂上红艳的胭脂,然后唤作桃花妆、晓霞妆、时世妆之类的名目。

被当做众矢之的,我并不在意,只是四下搜寻飘雪的踪影。

雪依然在下,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飘雪没来,所有人只能继续等下去,又冷又气,直跺脚。

那刘鲁两位鸨母,面和心不合,形成各自的阵营。之前她俩就为瓜分牙婆手下的妓~女而势同水火,大打出手;因为这事儿,再加上刚才有两名女子不知谁碰了谁一下,两帮人又吵了起来。

院子里闹腾腾的,像锅八宝粥。若不是评花榜名额有限,去得越早越有优势,这场架不知还要吵到什么时候。

等架吵完了,飘雪还没来,刘鸨母便叫我去找她。我拐弯,从飘雪的窗户底下经过,正要上楼梯,忽然感到背后有条黑影掠过,是物体“啪”地落地的声音。

脖子一阵冰凉。我一惊,回过头,却看到飘雪满身血污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血溅在雪上,腥红,扩散开来。我赶紧去通知刘鸨母,她却叫住我,气若游丝:“我这一生,半生半死,今日算是解脱了。姐姐莫要阻止,让飘雪安心地去吧。”

她从嘴角挤出最后一丝微笑,痛苦,却是欣慰,阖上眼睑之后就再没有任何气息。

本是天外飞仙,何故凄凉如是?我心如刀割,若不是残存着一丝希望,不甘心,怕对不起父母,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雪突然大了起来,落在她的躯体上,将其覆盖。刘鸨母得知飘雪自尽身亡,也许兔死狐悲,也许相处长久有了感情。命人买了口棺材,将她与田甜挨着,殓葬在瘦西湖旁,并在坟头种上已经过了季的红梅花。

等所有人到评花榜现场时,已经过了申时。天渐昏,桃花灼灼,杨柳依依。长堤上人流涌动,补鞋的,拆字的,卖鸡毛扫的,很是热闹。

长堤半道,有座大宅院。屋宇式大门前蹲着两座石狮子,正门紧闭,只开了偏门。门前排起长龙,十几个穿劲装的侍卫在一旁维持治安,并坐着两个售票人员。票价一吊铜钱一张。这评花榜短则十几二十天,多则一两个月,看这情景,主办人定会赚得钵满盆满。

内里传来丝竹管弦声。待刘鲁两位鸨母与他们打过招呼,领了牌号后,我便跟着走了进去。

这好像是某位官员的家宅,清雅气派。砖瓦石混合铺地,正门前立着块刻有喜鹊、猴子之类吉祥物的石屏风,两侧是抄手走廊。石屏风后是一条甬路,通向客厅。走廊中央有个圆拱形券门,从券门进去,便能看到一座亭台水榭式的院落。

院落很大,小桥流水,花开四季,好像是有钱人家中办堂会的地方。走廊上站满了人,皆为男子,密密麻麻,争相观望。

正西是献宝亭,正东是观奇阁①。观奇阁中央坐着评花榜的裁判,其余则是一些达官显贵,并有其他妓馆的姑娘在里面休息。

扬州城大小妓馆都派了当红的姑娘过来,妍媸美丑,各不相同。献宝亭上站着六名女子,手中拿着表演用的道具,还没开始便被裁判赶下台。

紧接着是其他姑娘上场。长相说得过去的便留下,施展才华,挑出技优者,记下名字,进入下一轮竞选。落选者则从献宝亭旁的另一个门出去。有的看客与那些风骚的女子眉来眼去,臭气相投后也跟着走了。

明朝时期,青楼文化已经开始走向没落,参选的大多是私妓,小门小户,以出卖肉体为主。有些竟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更别提吟诗作画。就算唱曲,也多是《十八摸》之类不堪入目的曲调。

“怎么还是如此。”刘鸨母露出极为轻视的眼光,然后领着凝春楼的姑娘走过场,给那些五侯七贵们道万福。因为是大脚,我只能放慢速度。其他女子走两步,我则走一步,跟在所有人身后,不得不忍受那些看猴似的异样目光。

最后一位裁判竟然是朱同脸,旁边坐着千户。千户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飞鱼服,腰上挎着绣春刀,五官粗犷,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炯炯有神,嘴唇周围尽是浓密的青须,像极了我家对门那在武校当教练的宋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前作揖,对千户微笑:“祝千户大人万福金安。”

我永远都会记得朱同脸对我做出的事,以及他对我的轻视。不管是谁,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千户颔首,态度和善。我对朱同脸视而不见,正要走过去,他却拿出一条白色锦帕捏住我的耳朵,轻轻擦拭,“你身上有血。”

脖子上还有一滴。他的动作从容不迫,让人无限遐想。我惊愕,顿时手足无措,发着抖,等他侍弄完毕。我垂下眼睑,说道:“多谢大人。”

那条锦帕朱同脸算是赠给了我。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心思,或许是因为尊贵的身世,让他骨子里认为女人是可以随意支配的,尤其是青楼女子,所以才会对我做这样的事吧。

我接过锦帕,快速离开。已经有别的姑娘在悄声议论:“都说大脚女人淫~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的祖宗可都是大脚,还赤身裸~体在原野上狂奔呢。”我将锦帕随意丢在地上,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子,冷哼:“怪不得你能当婊~子,原来是遗传!”

那女子虽对我话中的部分现代词汇不太了解,但也悟出七八分,气得竟嘤嘤哭起来。有人指责我说话太过恶毒,大家都是姐妹,何必斤斤计较。还有人随声附和,要刘鸨母回去后好好教训我。

刘鸨母现在当我是摇钱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道:“她连我都敢骂,更何况你们呢!还是忍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①想名字是件麻烦事,╮(╯▽╰)╭,不是重要地儿,就凑合着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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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猪因为可怜的命运,日渐恶毒起来。我说那位童鞋,你本身就是妓女,却骂女猪淫荡,这是不是也太五十步笑百步了吧?搞嫉妒不是这样搞的。o(╯□╰)o,本来想让女猪温婉一点,但素发现恶毒风比较给力啊!这叫环境影响性格,嘎嘎。

18、共饮 。。。

刘鸨母给了我一枚天字号牌,很快便轮到我上场。

六个人,留下了五个。其中三个来自别家妓馆,一人弹琵琶,弹的是《十面埋伏》,两人随着音律跳舞,一人演项羽,一人演刘邦。她们穿的鞋,底部镂着花纹,并装有红色的香粉,一步印一朵花来。

这些小脚女人平日连路都走不稳,现在却要表演难度更高的舞蹈,真是别扭到了极点。那琵琶曲弹出来的感觉也是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磅礴与霸气。

这些女子整日沉醉在温柔乡里,连战争片都没看过,又怎么可能感受到那悲壮惨烈的气息?我嘲笑。见那些裁判竟给了个三甲,表示通过后,就觉得更可笑了。

三女得知中选,高兴得连连作揖,踩着雪花铺满的地,在男人眼中如分花拂柳一般地下台。和我一同上场的女人,便是刚被我骂过的那位,见走在最后的女子从身旁经过,竟伸脚踩住她的衣角。

女子重心不稳,一下子从石阶上栽了下去,更连累前面的姐妹一起跌倒。那场面滑稽又可怜,有人在怜香惜玉,也有人露出看猴戏似的笑容。那女子穿得厚,倒也没受什么伤,不过却被两位姐妹嗔怪了几句,十分的委屈,回过头,一脸幽怨地看着我和那个绊她的女人。

我暗自吃惊,这小小的妓院原来也是龙潭虎穴,危机四伏,以后更要小心才是。我一面想着,一面向前迈了两步,作揖后用段玄的那台古筝弹了曲《高山流水》。

我弹得惆怅,压抑,寂寥,远远违背了此曲的意境。那些裁判开始投票,三人投了否定,一人投一甲,一人投二甲,一人投三甲,最后剩下那个朱同脸居然没有投票。

按照规定,若再有一人投否,我便直接淘汰。投二甲的是千户,他想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这曲子不合意境,可否重新弹奏?”

我问:“大人听了此曲,可有何感受?”

“戚戚然如猿啼,万分惆怅。”千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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