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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姓袁。”
大夫人点点头:“袁大夫,一会儿还得麻烦您再帮我家老爷看看,诊金到时再一并奉上。”
袁天野淡然道:“不急。”
看看这边劳心劳力却黯然神伤的大夫人,再看看在大老爷病床前装娇弱、装关切的小妾,尤其是病床前满脸怜爱忙着安抚小妾的大老爷,林小竹忽然觉得这心里堵得极为难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堆出笑容来,语调欢快地问道:“翼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大老爷很是幸福?”
沈子翼浑然未觉林小竹情绪上有什么变化,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家有余财,兄弟友爱,妻子贤惠,侍妾娇美,在这世止,这位大老爷也算得是极幸福的了。”
林小竹的笑容淡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正在给大夫人交待注意事项的袁天野,点点头:“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作如此想吧。”
沈子翼似是感觉到了林小竹的异样,忙又低声道:“可我有小竹一人,便已足矣。”
林小竹凝望着沈子翼的双眼,摇了摇头,嫣然一笑道:“翼公子抬爱,小竹深感荣幸。只是小竹怕是要辜负翼公子这一份心意了。”
沈子翼陡然一惊。他没想到林小竹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说出拒绝的话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小竹,咽喉上下动了好几下,这才焦急而难过的道:“小竹……”
林小竹打断了他的话:“刚才那句话,那天在马车上便要跟公子说的,一直拖到现在,真是对不起。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看,大老爷的药来了。待他喝了药,咱们也就可以回去了。”她指了指门口走进来的一个丫头。
沈子翼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还顾得什么大老爷、二老爷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袖子里的拳头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终于还是忍不住,指了指袁天野,问道:“可是因为他?”
“不是。”林小竹回答得极快,“跟他无关。”
沈子翼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林小竹:“那到底是为什么?”
林小竹一些无奈。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但谁让刚才沈子翼要向她表白呢?上一次在马车里,她没有把话说明白,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最后确定自己的心意。可这一次,在她明确知道沈子翼不适合自己之后,怎么还含含糊糊、拖泥带水?那岂不是害了沈子翼?
“我们不适合。”她言简意赅地道。
“不适合?”沈子翼回味着这三个字,满嘴的苦涩。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问:“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话?我说了,我只你一个便满足了。你不喜欢我纳侧妃,我可以只有你一人。
林小竹摇了摇头,在心里嘲讽地笑了一下。纳侧妃,多熟悉的词。怎么自己遇上的这两个男子,都在为纳不纳侧妃纠结呢?
“我明白了。”沈子翼站直身体,看了袁天野一眼,“你还是喜欢他。”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小竹站在那里,没有动弹。看着正专注地看着大老爷喝药的袁天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吧,她有些喜欢袁天野,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最后就要嫁给他,拒绝沈子翼也跟这无关。
两个人的成长环境不过,价值观念不同,人生态度不同,对生活的追求不一样,光只有喜欢,是远远不够的。硬要在一起生活,只能互相痛苦,彼此折磨。就算袁天野喜欢她,愿意只与她在一起,而她也有些许心动,但他与她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需要很多时间,去看清对方,适应对方。
那边的袁天野给大老爷把了最后一次脉,接过了大夫人给他的一封银子,走了过来,道:“好了,我们走吧。”又四处找了找,“沈子翼呢?”
“他嫌屋里闷,在外面呢。”林小竹道。
袁天野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出了门,看到沈子翼站在院子里的一从菊花面前,似乎正在发呆。袁天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哦。”沈子翼抬起头来,看了林小竹一眼。
“今日多亏了袁大夫了。想不到袁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高明。”二老爷亲自送他们出去,一路对袁天野说着感谢的话。
见林小竹跟在后面,沈子翼急上来两步,走到她身边,忽然道:“我一定不会输给他的。”
林小竹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沈子翼。
沈子翼却不看她,眼睛望着前方,满脸的坚定。
“翼公子……”林小竹蹙起来眉头。她已经把话讲得够清楚了
沈子翼转过头来看她:“我们还是朋友不?”
林小竹点点头:“当然是。可是……”
“那就行了。”沈子翼打断了她的话。
林小竹无奈地看了沈子翼一眼,闭上了嘴巴。反正话她已说过了,沈子翼也听见了。他以后要怎么做,那纯粹是他自己的事了。
走到院门口,二老爷停住了脚步,感激地寒喧了几句,准备送他们上马车,沈子翼却道:“你们想回去就回去吧,我要到街上看看。”说完,看了袁天野和林小竹一眼,转身就走。
袁天野愣了一愣,皱起眉看向林小竹:“他怎么了?”沈子翼想去卖书画他知道,可这态度有些怪。
林小竹摇了摇头,道:“走吧。”说完,追了上去。她知道袁天野绝不会丢下沈子翼跟她两人回赵老板那院子的。
见林小竹和袁天野都追了上来,沈子翼脸色缓了缓,忽然转过头去问袁天野:“刚才,得了多少钱?”
袁天野又是一怔,不解地道:“五十两。”之所以不解,是因为他知道,沈子翼跟他一样,是个不会在意银钱的人。
沈子翼点了点头,又不作声了。只是看着街铺两边,四处张望。
想起沈子翼原先说的话,林小竹便知他在找书画店了。看来沈子翼这是受了刺激,不甘心落在袁天野后面,一定要赚得比他多才高兴。于是也帮着找起书画店来。这个镇子虽小,在街上却也遇上不少的读书人,是书香味很浓郁的地方,光书店就有两个,想必街上会有一家书画店才对。
走了一段,袁天野眼睛一亮,指着左前方道:“那个铺子好像是卖书画的。”大家定睛一看,果不其然。
沈子翼快步走到那家书画店门口,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眼睛愈发的明亮。
一个瘦瘦的老者迎了上来,笑道:“客官,是否要字画?我这里有云观、秦越明的字,还有张大立、于秋声等人的画,您看看喜欢什么风格,我给您讲讲,推荐推荐?”
第二百四十七章卖画
老者所说的这些人名,沈子翼一个也没听过。他转身看了袁天野一眼,问:“那些人是谁?在你们北燕很有名吗?”
袁天野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忙着谋权篡位,对这书画界的事关心甚少。跟陈驸马齐名的几位国手、大师他还知道一些,但对于这些小名气的人,却是不清楚。
“连云观、秦越明、张大立、于秋声这些人二位公子不知道?”老者似乎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沈子翼和袁天野,见两人气质非凡,倒不敢轻视,道,“那老夫给二位介绍介绍吧。”说完就要开讲。
沈子翼却摆摆手:“不用介绍了,我先看看。”
“好,公子请慢慢看。”老者见沈子翼不耐烦,倒也不敢啰嗦,后退两步,任由三人慢慢在店里逛。
沈子翼在店里看了一转,最后指着一张画道:“这张画多少钱?”
画上却是一名女子,穿着红色的披风,站立在瑟飒的秋风中,望着江面,愁绪万千。整幅画无论是人物、风景,还是意境,都是这一屋子画中最出色的。
老者一看那幅画,眼睛就一亮,莲:“这正是张秋声的画。张大师家境富裕,从不卖画,有朋友相求都不大愿意赠画。这一幅,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一亲戚手里高价收来的,当时就花了二百二十两银子。我看这位公子也是爱画之人,一眼就看中了张大师这幅大作,这就叫做有缘。算了,我也不叫价了,您给我个辛苦钱,就二百五十两银子拿走吧。”
沈子翼嘴角一勾,指着一张案台道:“老丈也是在画画呢?我看了张秋声这幅画,忽然兴致大起,也想要画上一幅画。不知能否借用一下老丈的笔墨纸砚?放心,到时候结账时,这些花费我自然一并算进去。”
老者见这三人都气度不凡,穿着也极讲究,看样子绝对是有钱人。这有钱人有些怪癖,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他整天跟字画打交道,在这里守着铺子也闷得慌。现在有人来这里当面作画,倒也是一件乐事和趣事。当下乐呵呵地道:“公子请便。”
沈子翼往砚台上倒了些水凝神想了片刻,提起笔来就挥毫泼墨。
工作中的男人最迷人,林小竹觉得此话一点儿也不假。
此时的沈子翼,身着一件玉白色隐纹锦袍,这袍子昨晚已被洗过,穿在身上干干净净。再加上他眉目清朗,长身玉立,卓然不群,本就是一个丰神俊秀风流到了极点的人物。此时画笔在手,凝神而思,挥毫之间如同蛟龙出海,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出尘气质,如同是谪仙一般,有着说不出的飘逸。
林小竹低头向纸上看去,只见他只取左下一角,而且只用墨色,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名老翁,穿着蓑衣,坐在江边,独自垂钓。近处有石,有树,远处有山,然后中间部分,竟然留下了一大片的空白。这片空白一留,使得整幅图画便有了一种萧瑟之气,此时再看那老翁,竟然觉得他有些缩手缩脚,似是畏冷;而那石,那树,那山,那水,在那片空白的映衬之下,更像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效果极为奇妙。
“好,好画!”旁观的三人,全都禁不住赞叹起来。沈子翼这幅画,明显是受了刚才张秋声那幅画的影响,但无论是布局、笔法,还是整幅画的立意,以及那一大片空白的大胆运用,都比张秋声的那一幅强出太多。张秋声的那幅画,多少还有些匠气;而沈子翼的这一幅,却浑然天成,让人一看就置身于其中,不能自拔。
林小竹被这幅画的画意激得血脉贲张,见沈子翼换了一只笔,正站在画前凝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