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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医务室的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隔壁图书馆的海燕走过来,告诉我,小毕来找过白蓝,两个人出去了。她冲我眨眨眼,我什么也没说,往体检床上一坐,点上一根香烟,等着白蓝回来。
我就这么独自坐着,坐了很久。我总觉得自己需要去想一些问题,严格地说,是思考。我现在三十多岁,回望自己的前半生,这种需要思考的瞬间,其实也不多,况且也思考不出什么名堂。我的前半生,多数时候都是恍然大悟,好像轮胎扎上了钉子,这种清醒是不需要用思考来到达的。每次我感到自己需要思考,就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并不指望自己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有时候糊里糊涂睡着了,有时候抽掉半包烟,拍拍屁股回家。
医务室是如此的安静。世界上的一切安静于我而言都是好的,假如我是个流氓,往那里一坐,就可以说,打打杀杀的日子我已经过厌了。但我不是流氓,而是修水泵的学徒,打打杀杀的是别人。我只能认为,安静是一种好,即使毫无理由,我也想安静安静。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白蓝从外面进来,她看见我,愣了一下。我坐在体检床上,晃荡着两条腿,地上有四五个烟头。我对她笑了笑。后来,她对我说,那天我笑得很难看,夹着香烟的手指在发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说,我就怕你身后还站着个小毕,结果没看见小毕,他妈的,你不能明白我有多激动。我毕竟才二十岁,这还是虚岁,其实是十九。白蓝说:难怪你那天的样子好像犯了心脏病。
白蓝说,以后不要在医务室抽烟。我点点头,把手里的烟头嗖地弹到窗外。我问她好点了没有。她看了看我,忽然愤怒地说:好个屁,你看我的头发,都被她抓下来了一绺。她低下头给我看。我说还好,抓得比较散,所以没有秃斑,以前拷问犯人才是真的一小撮一小撮地揪头发,脑袋上会留下黄豆大的秃斑,很难看。打架的时候不太会出现这种情况。白蓝说:她竟然抓我的头发,这个泼妇。我说:亏得你咬了她一口,真是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也咬人。白蓝说:你还说呢,你看你平时凶巴巴的,好像一条小狼狗,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帮我一把,好歹你可以掐住她脖子吧。我听了就笑,说:她又没咬你,我凭什么掐她脖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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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五章 白蓝(9)
那时候白蓝对我的评价就是:路小路的体质属于傻粗型的,骑三轮没问题,脑袋撞在水泵上也没问题,但反应比较慢,不够迅速。这种体质的人只适合做人盾、强劳力、粗使丫环。凡是需要用大脑和小脑来解决的问题,路小路都不能胜任,纯粹就是一个肌肉坨子。我问她什么是人盾,她说是保镖的一种,专门用来挡子弹的,其实路小路连人盾都不如,基本上是人桩。我听了这种评价,或者说是鉴定,心里很不高兴。我说:
〃既然如此,我替你去把王陶福的老婆拍了。〃
〃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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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砖头啊!〃
白蓝说不用去拍了,王陶福的老婆被她咬得很惨,另一方面又导致了阿芳跳楼,目前还在保卫科哭呢。保卫科的人也不喜欢老虎,平时找不到机会整她,这回逮住了,威胁要送她去拘留。这个老虎非常狡猾,她说自己根本不是去吓唬阿芳的,而是去探望她,要不是白蓝揪住自己,阿芳绝对不会跳下去。照这么说下去,事情的性质就变了,阿芳是失足坠楼,白蓝和老虎是女流氓斗殴。我说:〃我能作证,老虎说要挖了阿芳的那个。〃白蓝说省省吧,早就有人自告奋勇去作证了,这么高尚的事情轮不到我。
我对白蓝说,老虎我就不去拍了,我从来没拍过女人,即使黑脸歪嘴的也没拍过。但是,我一定会为了她去拍某一个人,这是迟早的事情,以洗刷人盾和人桩的耻辱。
她说:〃拍谁呢?〃
我说:〃谁敢惹你,我就拍谁。〃她听了就笑,在有趣与嘲笑之间摇摆着。
关于小毕的事情,我始终没有问她。后来,过了很久,我想起这事,又旧话重提。她说小毕主要是想安慰安慰她,另外对于自己副局长儿子的身份又解释了一下,别的就没什么了。我问她:〃那天你们去了哪里?〃白蓝说,就在河边走走。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有关那条河,在我的印象中是又黑又臭,沿着那种河散步,一点也不浪漫。但工人们还是喜欢蹲在河边,因为河里有船,船是会动的,人若是极度无聊,看见一点会动弹的东西也是好的。机器当然是纹丝不动,要动了就是炸了,云是会动的,但实在太缓慢,与之相比,看船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工人看船的时候也看到了白蓝和小毕,排除掉河水的脏和臭,这幕景象也算是浪漫的。工人回来就说,毕公子和白医生在谈恋爱,两个在河边散步呢。这种谣言传到科室里,有人说他们很般配,又有人说白医生手脚麻利,轻飘飘就把副局长的儿子擒入囊中。
这些流言蜚语传到我耳朵里,我当时是很平静的,一点都不嫉妒。嫉妒具有一种层次感,就是说,你只能去嫉妒那些和你差不多的人,我高中的时候曾经嫉妒过班长,因为老师喜欢他,但我决不至于去嫉妒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因为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也不会去嫉妒那些长跑冠军,根本就不是一个笼里的鸟嘛。同理,我也嫉妒不了小毕,因为他是副局长的儿子。
白蓝也说过,我不能嫉妒小毕,充其量就是艳羡。后来我连艳羡也推翻了,我为了一个女的而去艳羡某个男的,这也太猥亵太弱智了。我向白蓝声明,应该是小毕嫉妒我、艳羡我才对,但他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觉得有点不爽。妈的,我一个钳工,把自己的感情搞得那么细腻,我脑子有病啊?
我一度以为白医生会跟小毕谈恋爱,可是,一个月以后,别人告诉我小毕新找了个女朋友,是市委某个领导的女儿,白医生彻底没戏。工人们很兴奋,把白蓝当成秦香莲,等着她也去爬烟囱,可惜白医生非常无所谓,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很失望,除了我。
九二年秋天,一切都乱糟糟的,有时很闹,有时很寂寞。我脸上长了些青春痘,那玩意高一的时候长过,后来退了下去,这时又长了出来。我还经常觉得喉咙痛,因为身体火烧火燎,于是感到身边的世界也是火烧火燎的。我妈去看病的时候顺带把我也捎上,让老中医给我把把脉,老中医说我是什么肺胃过热,我以为是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都出了毛病,后来他说不是的,喷点西瓜霜就好了。我想我是永远也搞不明白中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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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五章 白蓝(10)
初冬的时候,计生办贴了张通告在食堂门口,写着〃未上环的女工速去医务室上环〃。这通告是一张粉红色宣传纸,有窗户那么大,贴在食堂门口,人人得而见之。女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低着头走过去了。看不懂的是一伙男工,他们围着通告咬文嚼字,未上环的女工都要上环,那么Chu女也没上环,难道也要去给她们上环吗?正好计生办的人叼着包子走过,被男工揪住,请他解释一下Chu女上环的问题。这人觉得,工人虽然粗鲁,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想法的,就把通告揭下来。第二天食堂门口出现了一张粉绿色的宣传纸,上面写着〃未上环的已婚女工速去医务室上环〃。工人们继续围观,把这人又拦了下来,问:〃难道我们厂里的未婚女工都上了环?现在轮到已婚女工上环?〃计生办的人也傻了眼,一个管计划生育的,搞得像是研究逻辑学的。
其实,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对着工人师傅哈哈大笑,然后说:〃回去问你妈吧。〃这才是工厂应有的逻辑。
上环工作一旦开始,我就不能去小红楼了,连楼底下都不能站。那里进进出出的全是老阿姨,别看老阿姨平时很随便,上环的时候特别严肃,一不许看,二不许问。男工也很自觉,照迷信的说法,女性身上的某部分器官代表着厄运,工人阶级觉悟高,除非是变态,没有人愿意去随便看这个玩意。
上环的时候见不到白蓝,但我还得上班。我每天跟锈螺丝较劲,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说要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真进了工厂才知道,这世界上哪有不生锈的螺丝啊?恰恰相反,所有的螺丝都是生锈的。干这个活,唯一的好处是使我的肌肉越来越发达。我进厂之前挺瘦的,后来做钳工,一顿中饭吃六个大包子,吃完就去泵房,把包子转换成卡路里,施加于螺丝之上。这么干能不变成一个壮汉吗?
有关为白蓝拍人的事,其实还值得补充几件。
我曾经和她在街上走,遇到歪卵。那天是深夜了,在戴城一家电影院门口,歪卵师傅戴着一顶呢绒鸭舌帽,穿着黑大衣,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把大衣领子竖起来,这样就使他的歪头看起来不那么歪。说真的,要不是有几个人在打他,我根本就不能认出这是歪卵师傅。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打扮成这样,你可以把歪卵想象成一个异装癖,一个露阴癖,但绝对想不到他会这么酷地出现在深夜的电影院门口。
歪卵师傅被打得很难看,打人的是老流氓。小流氓打人喜欢打脸,老流氓是往身上踹,脸上一点血都不会有。四个人围着歪卵,把手抄在裤兜里,来来回回地踹他,把他当成是个足球。这种取乐式的打法,一般不会伤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