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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力虽强,却不会运使,王万仞只受外伤,性命无碍。
这么一来,雪山派群弟子固然又惊又怒,长乐帮群豪也是欣悦之中带着极大的诧异。群豪曾见帮主施展过武功,也不怎么了得,所以拥他为主,只为了他锐身赴难,甘愿牺牲一己而救全帮上下性命,再加贝海石全力扶持,众人畏惧石帮主,其实大半还是由于怕了贝海石之故,万料不到石帮主内力竟如此强劲。只贝海石暗暗点头,心中忧喜参半。
白万剑冷笑道:“石帮主,咱们武林中人,讲究辈份大校犯上作乱,人人得而诛之。常言道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既曾在我雪山派门下学艺,我这个王师弟好歹也是你的师叔,你向他下此毒手,到底是何道理?天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武功再强,难道能将普天下尊卑之分、师门之义,一手便都抹煞了么?”
石破天茫然道:“你说什么,我一句也不懂。我几时在你雪山派门下学过武艺了?”
白万剑道:“到得此刻,你还是不认。你自称狗杂种,嘿嘿,你自甘下流,都没什么好说,可是你父母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侠义英雄,你也不怕辱没了父母的英名。你不认师父难道连父母也不认了?”
石破天大喜,道:“你认识我爹爹妈妈?那是再好也没有了。白师傅,请你告诉我,我妈妈在那里?我爹爹是谁?”说着站起身来深深一揖,脸上神色异常诚恳。
白万剑大是愕然,不知他如此装假,却又是什么用意,转念又想:“此人大奸大恶,实不可以常理度之。他为了遮掩自己身分,居然父母也不认了。他既肯自认狗杂种,自然连祖宗父母也早不放在心上了。”霎时间心下感慨万分,一声长叹,说道:“如此美质良材,偏偏不肯学好,当真是可恨可叹。”
石破天吃了一惊,道:“白师傅,你说可恨可叹,我爹爹妈妈怎么了?”说时关怀之情见于颜色。
白万剑见他真情流露,却决非作伪,便道:“你既对你爹娘尚有悬念之心,还不算是丧尽了天良。你爹娘剑法通神,英雄了得,夫妻俩携手行走江湖,又会有什么凶险?”
长乐帮群豪相顾茫然,均想:“帮主的身世来历,我们一无所知,原来他父母亲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说什么‘剑法通神,英雄了得’。武林中当得起白万剑这八个字考语的夫妻可没几对啊,那是谁了?”贝海石登时便想:“难道他是玄素庄黑白又剑的儿子?这……这可有些麻烦了。”
这时王万仞在柯万钧的花万紫两人扶掖之下,缓过了气来,长长呻吟了一声。
石破天见他叫声中充满痛楚,甚是关怀,问道:“这位大哥为何突然向后飞了出去?好像是撞伤了?贝先生,你说他伤势重不重?”
这几句询问在旁人听来,无不认为他是有意讥刺,长乐帮中群豪倒有半数哈哈大笑。有的说道:“此人伤势说重不重,说轻恐怕也不轻。”有的道:“雪山派的高手声势汹汹,半夜三更前来生事,我道真有什么惊人艺业,嘿嘿,果然惊人之至,名不虚传。”
白万剑只作充耳不闻,朗声说道:“石帮主,我们今日造访,为的是你一人的私事,和别的朋友均无干系。雪山派弟子不愿跟人作无聊的口舌之争。石中玉,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认是不认?”石破天奇道:“石中玉?谁是石中玉,你要我认什么?”
白万剑道:“你师父风火神龙为了你的卑鄙恶行,以致断去了一臂,封师哥待你恩重如山,你心中可有丝毫内愧?”这几句话说得甚至是诚恳,只盼他天良发现,终于生出悔罪之心。
石破天对所听到的言语却句句不懂,又问:“风火神龙封师兄,他是谁?怎么为了我的卑鄙恶行而断去一臂?我……做了什么卑鄙恶行?”
白万剑听他始终不认,显是要逼着自己当众吐露爱女受辱、跳崖自尽的惨事,只气得目觜欲裂,刷的一声,拔剑出鞘,手腕一抖,秃的一响,长剑又还入了剑鞘,指着柱上的三个剑痕,朗声说道:“列位朋友,我雪山派剑法低微,不值方家一笑。但本派自创派祖师传下来的剑法,若是侥幸刺伤对手,往往留下雪花六出之形。本派的派名,便是由此而来。”
众人齐向柱子上望去,只见朱漆的柱上共有六点剑痕,布成六角,每一点都是雪花六出出之形,甚是整齐。适才见他拔剑还剑,只一瞬间之事,那知他便在这一刹那中已在柱上连刺六剑,每一剑都凭手腕颤动,幻成雪花六出,手法之快实是无与伦比。众人当王万仞被石破天内劲摔出后,对雪山派已没怎么放在眼里,但白万剑这一手剑法精妙,武林中罕见罕闻,有的不由得肃然起敬,有的更大声叫起好来。
白万剑抱拳道:“列位朋友之中,兵刃上胜过白某的,不知道有多少。白某岂敢班门弄斧,到贵帮总舵来妄自撒野?只是有一件事要请列位朋友作个见证。七年之前,敝派有个不成器的弟子,名叫石中玉,胆大妄为,和在下的廖师叔动手较量。我廖师叔为了教训于他,曾在他左腿上刺了六剑,每一剑都成雪花六出之形。本派剑法虽然平庸无奇,但普天之下,并无第二派剑法能留下这等伤痕的。”说到这里,转头瞪视石破天,森然道:“石中玉,你欺瞒众人,不敢自暴身分,那么你将裤管捋起来,给列位朋友瞧瞧,到底你大腿上是否有这般的伤痕?是真是假,一见便知。”
石破天奇道:“你叫我捋起裤管来给大家瞧瞧?”白万剑道:“不错,若是阁下腿上无此伤痕,那是白某瞎了眼睛,前来贵帮骚扰胡混,自当向帮主磕头陪罪。但若你腿上当真有此伤痕,那……那……那便如何?”石破天笑道:“要是我腿上真有这么六个剑疤,那可真奇了,怎么我自己全不知道?”
白万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见他说得满怀自信,不由得心下嘀咕:“此人定然是石中玉那小子。虽然相隔数年,他长大成人之后相貌变了,神态举止也颇有不同,但面容一般无异。花师妹潜入此处察看,回来后一口咬定是他,难道咱们大伙儿都走了眼不成?”一时沉吟未答。
陈冲之笑道:“你要看我们帮主腿上伤疤,我们帮主却要看贵派花姑娘大腿上的伤疤。这里人多,赤身露体的不便,不如让他两位同到内室之中,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家仔仔细细的看上一看1长乐帮群豪捧腹大笑,声震屋瓦。
白万剑怒极,低声骂道:“无耻1身形一转,已站在厅心,喝道:“石中玉,你作贼心虚,不肯显示腿伤,那便随我上凌霄城去了断吧1刷的一声,已拔剑在手。
石破天道:“白师傅又何必生气?你说我腿上有这般伤痕,我却说没有,那么大家瞧瞧便是,又打什么紧了?”说着抬起左腿,左脚踏在虎皮交椅的扶手上,捋起左脚的裤管,露出腿上肌肤。
大厅中登时鸦雀无声。突然间众人不约而同“哦”的一声,惊呼了出来。只见石破天左腿外侧的肌肤之上,果然有六点伤疤,宛然都有六角,虽然皮肉上的伤疤不如柱上的剑痕那般清晰,但六角之形,人人却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中间最惊讶的却是石破天自己,他伸手用力一擦那六个伤疤,果然是生在自己腿上,绝非伪造。他揉了揉眼睛,又再细看,腿上这六个伤疤实和柱上剑痕一模一样。雪山派九人一十八只眼睛冷冷的凝望着他。
石破天捋着裤管,额头汗水一滴滴的流下来,他又摸摸肩头,喃喃道:“肩头、腿上都有伤疤,怎么别人知道,我……我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我把从前的事都忘了?”
他瞧瞧贝海石,贝海石缓缓摇了摇头。他回头去望丁当,丁当皱着鼻子,向他笑着装个鬼脸。他又向丁不三瞧去,丁不三右手食中两指向前一送,示意动武杀人。
石破天笑道:“你们少了一个人,比不成剑,我来和白师傅联手,凑个兴儿。不过我是不会的,请你们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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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雪山剑法
陈冲之双手横托长剑,送到石破天身前,低声道:“帮主,不必跟他们多说,以武力决是非。胜的便是,败的便错。”他见白万剑剑法虽精,料想内力定然不如帮主,既然证据确凿,辩他不过,只好用武,就算万一帮主不敌,长乐帮人多势众,也要杀他们个片甲不回。
石破天随手接过长剑,心中兀自一片迷惘。
白万剑森然道:“石中玉听了:白万剑奉本派掌门人威德先生令谕,今日清理门户。这是雪山派本门之事,与旁人无涉。若在长乐帮总舵动手不便,咱们到外边了断如何?”
石破天迷迷糊糊的道:“了……了什么断?”丁当在他背上轻轻一推,低声道:“跟他打啊,你武功比他强得多,杀了他便是。”石破天道:“我……我不杀他,为什么要杀他?白师傅又不是坏人。”一面说,一面向前跨了两步。
白万剑适才见他双袖一拂,便将王万仞震得身受重伤,心想这小子离了凌霄城后,不知得逢什么奇遇,竟练成了这等深厚内功,旁的武功自也定然非同小可,那里敢有丝毫疏忽?长剑抖动,一招‘梅雪争春’,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剑尖剑锋齐用,剑尖是雪点,剑锋乃格枝,四面八方的向石破天攻了过来。
霎时之间,石破天眼前一片白光,那里还分得清剑尖剑锋?他惊惶之下,又是双袖向外乱挥,他空有一身浑厚内功,却丝毫不会运用,适才将王万仞摔出,不过机缘巧合而已,这时乱挥之下,力分则弱,何况白万剑的武功又远非王万仞之可比。但听得嗤嗤声响,他两只衣袖已被白万剑削落,跟着咽喉间微微一凉,已被剑尖抵祝白万剑情知对方高手如云,尤其贝海石武功决不在自己之下,站在石破天身后那老者目中神光湛然,也必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身处险地,如何可给对方以喘息余暇?一招得手,立即抢上两步,左臂伸出,已将石破天挟在肋下,胳膊使劲,逼住了石破天腰间的两处穴道,喝道:“列位朋友,今日得罪了,日后登门陪礼1柯万钧等眼见师哥得手,不待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