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秀娘嗔她一眼:“不许问!”
蓉姐儿扁扁嘴巴,拿手指去点茂哥儿的脸:“叫姐姐,叫姐姐。”茂哥儿拿肥爪子抓住蓉姐儿的手,笑得口水顺了嘴角流下来,呵呵的傻笑。
“娘,弟弟太笨,怎的还不会说话。”蓉姐儿抱了茂哥儿,茂哥儿抱了大白,三个坐在床上,秀娘一眼扫过去就笑起来:“又胡说了,他才多大,再大些才会吐字呢。”
出这一桩事,栖霞书院的船再不久留了,徐小郎循礼过来拜别,王四郎叫包了一大匣子的吃食给他,还把自家带的备用药也包上一些:“这山长水远的,若有个头痛脑热,也能煎一帖来吃。”
徐小郎再三谢过,王四郎那回见他说话有理有据,又知道他到了金陵就要考秀才去的,又把东西加厚几分,还备了一件秋天穿的夹袄:“这是我浑家定要给的,说你孤身在外,船上风大水汽重,穿了这个好挡风寒。”
再谢了一回才出来,他正要下船,迎面碰上个小娘子,穿了一身缥绿的裙子,桃花红的上衣,胸口挂了一把金锁,长眉入鬓双目碧清,脸盘白玉也似,嘴角弯弯,怀里还抱了只猫儿,正是大白,她走过去歪头打量他一眼,侧脸一笑,露出两颗老虎牙来,手指头点一点:“是你!”
她只说得这句,眼仁儿黑亮亮的,才要说话,后头的银叶一挡:“姐儿,太太等着呢。”蓉姐儿听见点点头,她到底大方,抱了大白捏了它的爪子,笑晏晏的冲着徐小郎挥一挥,大白喵呜一声,这才转身进了屋。
徐小郎站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他还记着蓉姐儿是个圆团团的小女娃,头上扎了花苞苞,不意竟抽了条长得这样大了,脸也不知为何烧起来,咳嗽一声,转身下船去,进了船舱也不读书,坐卧不定。
过得片刻又觉得自家好笑,是个没长成的姐儿,过了这些时候长得大些又怎的,把脑子里这些个俱都甩了出去,拿出纸笔把策论又作一篇,听见间隔有人拿关雎取笑,搁了笔,打开窗户,那头船上一点动静也无,徐小郎失笑,才要合上窗儿,听见一声铃铛脆响,勾得他心上一动,赶紧持住,皱眉继续作策论。
☆、第105章王家初科金陵城,蓉姐游乐后花园
从春日里上的船,到了金陵已经是春暮了,算盘早早就在桃花渡口等着,两边的林子还开着晚桃花,一朵朵都是重瓣的,风一吹就是一阵阵桃花香味。
蓉姐儿叫银叶绿芽两个看紧了,围帽从头一直遮到脚,这是算盘等船停了送上来的,此地的小娘子再没有抛头露面的,便是衣饰叫人看了去也失理的很。
围帽上垂了厚厚一围纱,叫这纱遮了脸不说外头瞧不见人,连戴的人也只能瞧得见脚下的路,还不能行得快了,步子一急那纱就掀起角来,露了真容。
蓉姐儿下船这几步路,算是把学里曹夫子面前走路说话的样子学到了十分,两边托了她手的丫头也都戴了围帽,只遮住脸,遮了身子不好服侍主家。
算盘早早安排好了车轿,倒有三顶,秀娘蓉姐儿各坐了一顶,他就在最末那一顶边上站着,几个丫头俱都瞧瞧玉娘,玉娘走过去,算盘掀了轿帘,等她坐定了还说:“掀了帘子瞧见什么要的就说,我去办。”
几个丫头俱都痴痴笑起来,算盘原还脸红,为着这事儿宅子里人没个不知道的,反倒厚了脸皮,袖手吩咐轿夫起轿,走到蓉姐儿秀娘的轿子边,把一样的话又说一回,秀娘应了一声,没甚精神去看街景,蓉姐儿的兴头却足得很,她悄悄卷了轿帘的边角望出去,这地方比江州更是繁华。
金陵原是旧都城,到了先帝时才迁都出去,六朝金粉地,旧时王谢堂,积年富贵的旧勋族还只族居此地,少有往新都迁的。街市门楼俱不相同,酒楼脚店门市相对,绣幡酒旗鳞次栉比,一路雕红涂朱亭阙彩槛,人潮往来穿着各色衣裳也俱鲜妍。
蓉姐儿的眼睛一瞬都不瞬,看那担花儿的过去了,又有炸竹鹧鸪的,满担子都是油香,瞧着就勾人的馋虫,蒸得拳头大的馒头掀了蒸笼冒白烟,锅里煮的汤馄饨,铁盘上煎着鸭肉饺,柜台上挂了一溜的烧鸡肥鹅,还成切成凉碟的海参糟鱼,隔着街都能听见饭馆里头唱菜名儿。
“鹿肚酿江瑶一份!”跑堂的搭了白巾子往肩上一甩,拎个跟水盆子一般大的铜壶的茶博士往盖碗里头倒水,长长的壶嘴儿绕过肩去不多不少正好满一碗。
蓉姐儿眼睛都不够用了,行一步就有一步的景致,算盘见她掀了帘子不放下,走到轿边:“姐儿,这儿是朱雀街,再往前头是鸡呜寺,这一路过去可有热闹好瞧呢。”
日头将要落山,担了柴卖的樵夫,煮了香汤的脚店,还有那早早出摊的夜食担子,卖肉饭水饭,各色红肉的脯子,糖粉点心,蓉姐儿看着都饿,算盘笑一笑:“咱家就住这一片儿,姐儿想吃往后打发了人来买便是,家里已经备好饭食了。”
一路回去倒不觉着远,开了正门轿夫把轿子直接抬进了二门夹道里,等杏叶几个扶了秀娘蓉姐儿下了轿,蓉姐儿急急摘了帽儿:“气闷死个人。”
嘴里低低嘟嘟一句,还不敢叫秀娘听见,抬头一看见樑上巢了个燕巢,雏燕从里头伸出嫩黄的小嘴儿,母燕子飞回来扒了巢沿边儿给它们喂食,一下子就笑开了:“娘!有燕子!”
秀娘早早抱了茂哥儿进去,银叶也正等着,还有这许多箱笼要归置,绿芽一把拉住想往花院子里去的蓉姐儿:“姐儿赶紧用饭罢,才还说饿呢,天将要黑的,哪儿瞧得分明,等明儿请了小王管事带姐儿游园。”
蓉姐儿这才依了,进了堂屋,算盘正等着:“饭摆在芍药园里头,还有好些个花开着,点了石灯,开了窗子看得分明,姐儿不急这一时。”
茂哥儿早早就累的睡了,他在船上精神得很,在轿子里坐了还要去扒门帘,可才颠了几下,就打起瞌睡来,没一会儿功夫就伏在秀娘肩上睡着了。
王四郎急步进来,往桌前一坐,见个满桌子的鸡鸭鱼肉,问一声:“这是去楼里叫的席面?”就自家用饭,实不必这么奢侈,何况他也不爱这一口,吃不饱。
“原主人走时把宅子里的旧人都留下了,我捡那得力的留了一些,这却是厨房做的,红案白案还有点心案,老爷太太吃着,合口的便留下,不合适的就打发了出去。”算盘打理过一回江州的宅院,也算经过手了,这番还是把花园里的花匠俱都留下了。
这园子买来虽折了价,养着却费银子的很。老花匠更熟花木性情,冒冒然换了反而不美,再有便是院里用的假山却是引的真水,疏通河道的也给留下来,院子里十多道门,守门巡夜的也挑那瞧着得力的留了,把那喝酒偷懒的借机俱都赶了出去,原来这宅子里的管事,叫算盘留下来当了二管事,这才把个偌大的宅院运转下来。
这里头自然少不了套交情给好处,叫着算盘帮留工的,算盘周旋一二,里头发发小财,透一透主家人是个甚样的性情,送上来的东西合意,也显得他会办事。
王四郎甫一坐下就见着中间摆了烫面条,走这一路他早就饿了,先盛出一碗面来,见还有烘的软饼,也拿了一个,夹了用酱烧成块的红烧肉切碎丁子,一气儿用了两付。
秀娘爱喝个汤水,金陵鸭子出名,炖的鸭汤里加了当归补气,还有片鸭脯子也捡了两块吃,拿烧双菇素浇头也吃了一碗汤面。
蓉姐儿却是吃口最精的,在李家还每日都用一顿午饭呢,桌上每样都尝了一点儿,点了几道喜欢的再添上几筷子,算盘一直在旁边立着,等他们吃毕,也晓得哪一个人可意了,撤下一桌子菜,几个下人分食了。
算盘领了主家往正院里去,还吩咐厨房给玉娘单做一道煮干丝,她最爱这个,那厨房里的还当玉娘就是小王管事的娘子,可着劲的巴结,现官不如现管,还现做了蒸糕团给她加餐。玉娘收又不是,不收又不是,只得给几个丫头分了。
算盘盯玉娘盯得紧,宅子里哪个不知,杏叶算是同她熟些,又是秀娘身边的丫头,便打趣一句:“王管事好细的心。”
玉娘脸上淡淡瞧不出欢喜来,进后院去往蓉姐儿的院子里,蓉姐儿住的正屋自然是装饰精巧,算盘还把玉娘住的那一家也重新装饰,绿磁胆瓶里头插了鲜桃花,还有一架穿衣镜,这俱是前头主人留下来,秀娘那儿一架,蓉姐房里一架,连上头的镜罩也都是新绣。
除开镜架,还有一套十二付的梳子抿子,妆匣子里还有时新堆纱花儿,小抽屉一拉开,一付赤金的耳坠子躺在里头,秀娘拿起来看一回掂一掂,捏在手心里叹一口气儿。
几个丫头两人一间耳房,院子两边靠墙两间厢房,一间防着人来住,一间明间用来给蓉姐儿绣花习字,她便不必跑到后头去了。
这样好房子在金陵这个地方只用了二千两办下来,实是意外之喜,王四郎把个问明了算盘没收下吴老爷退回来的银票,赞许的点点头,他正有拿这银票当人情的意思,若是收下了再送出去可不难做。
秀娘院里那间明间厢房只给了茂哥儿同养娘奶娘住,看看门墙往里走便是蓉姐儿的院子,她要出花园子就得往正院里走,秀娘还是头一回住这样的房子,倒奇一声:“原那些个戏文里头小姐公子,一个个都在后花院里头私定了终身,哪个还转给女儿在墙上开一道门不成?”
“那些个原就是杜撰,甚个千金小姐,不过是寻了遮羞自抬身价的暗娼。赶紧的收拾了睡,明儿起来理理东西,我给吴家送拜帖去,看看花园里头有甚个景致好瞧的,请了人来赏园子。”王四郎实是累得很了,草草洗漱过便枕在床上,高床软卧很快就睡了过去,秀娘还怕茂哥儿择床,瞧见他睡得香甜,这才回屋解衣上床。
累得很了倒翻来翻去睡不安稳,第二日只觉得觉不足头痛,蓉姐儿却是一清早就穿戴好了,丫头们理着她的箱笼,几个丫头跟得她时候不短,早就晓得喜好,连开口安排都不必,绕了大白给它安上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