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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肯定是假的。”我说。
“为什么?”阿兰问。
“现在不让搞怪物表演了,”我对他说,“狼人和蛇娃好多年前就被禁止了。多尔顿先生这么说的。”
“这不是假的!”阿兰不服气地说。
“你从哪儿弄来的?”托米问道。
“我偷来的,”阿兰压低声音说,“它是我哥哥的。”阿兰的哥哥叫托尼·莫里斯,曾经是学校里最厉害的小霸王,后来被开除了。他长得人高马大,样子非常难看。
“你从托尼那里偷来的!!?”我惊讶得喘不过气来,“你想找死啊?”
“他不会知道是我,”阿兰说,“他塞在裤兜里,妈妈把那条裤子扔进了洗衣机。我把传单掏出来后,又往口袋里塞了一张白纸。他会以为纸上的字被洗掉了。”
“聪明。”斯蒂夫点着头说。
“托尼是从哪儿弄来的?”我问。
“有一个家伙在巷子里分发的,”阿兰说,“是马戏团的一个演员,叫暮先生。”
“就是那个带蜘蛛的人?”托米问道。
“是啊,”阿兰回答,“但他当时并没有带着蜘蛛。那是晚上,托尼从酒吧出来往回走的时候。”托尼的年纪还小,酒吧不卖酒给他,但他和一些大男孩混在一起,他们给他买酒喝。“暮先生把传单递给托尼,还告诉他,他们是一个巡回怪物马戏团,在世界各地的大小城镇偷偷表演。他说只有拿着传单才能买票,他们只把传单发给他们相信的人。拿到传单的人不能把演出的事告诉别人。我能摸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托尼当时兴奋得要命——他一喝了酒就是那样——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多少钱一张票?”斯蒂夫问。
“十五镑一张。”阿兰说。
“十五镑!”我们都喊了起来。
“没有人会花十五镑去看一群怪物!”斯蒂夫哼着鼻子说。
“我会的。”我说。
“我也会。”托米表示同意。
“还有我。”阿兰也积极响应。
“不错,”斯蒂夫说,“问题是我们没有十五镑钱去往水里扔啊。所以这是纸上谈兵,对不对?”
“什么叫纸上谈兵?”阿兰问道。
“意思就是,我们根本买不起票,光空想买不买其实是白搭。”斯蒂夫解释道,“如果你知道自己不会买,你自然可以轻松地嚷嚷着要买。
“我们有多少钱?”阿兰问。
“两便士半。”我笑着说。这是我父亲经常说的一句话。
“我真想去,”托米悲哀地说,“它听起来太棒了。”他又开始研究那幅图画。
“多尔顿先生认为它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兰说。
“我就是那个意思,”托米说,“既然老师不喜欢,那肯定特别棒。凡是大人讨厌的东西,一般都是很精彩的。”
“我们真的买不起吗?”我问,“说不定他们对小孩子可以减价呢。”
“没准他们不许小孩子进去呢。”阿兰说,不过他还是告诉了我他有多少钱,“五镑七十便士。”
“我有十二镑。”斯蒂夫说。
“我有六镑八十五便士。”托米说。
“我有八镑二十五便士。”我告诉他们,“那么加起来一共是三十多镑,”我一边做着心算,一边说道,“我们明天就能领到零花钱。如果把钱凑在一起——”
“可是票都差不多卖光了。”阿兰打断我的话说,“第一场演出是在昨天,到星期二就结束了。如果我们要去,就只能明天或者星期六去,别的晚上爸爸妈妈不会放我们出门的。那个把传单发给托尼的人说,这两个晚上的票差不多都卖光了。我们必须今晚就把票买来。”
“可是,我们只有这么多钱呀。”我说,做出一副很勇敢的表情。
“也许不一定,”斯蒂夫说,“我妈妈把一叠钞票放在家里的一个罐子里。我可以借一些先用着,等我们拿到零花钱再还回去。”
“你的意思是偷?”我问。
“我是说借,”他不高兴地说,“拿了不还才叫偷呢。你们认为怎么样?”
“我们怎么能买到票呢?”托米问道,“今天不是周末,大人不会让我们出门的。”
“我可以溜出去,”斯蒂夫说,“我负责买票。”
“可是多尔顿先生把地址撕掉了,”我提醒他,“你怎么知道到哪儿去买票呢?”
“我记在脑子里了。”他得意地咧嘴一笑,“怎么,我们是整个晚上都站在这里找借口,还是现在就采取行动?”
我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接一个地——默默点了点头。
“好吧,”斯蒂夫说,“我们赶紧回家,把钱拿出来,再在这里碰头。你们就对家里大人说你忘了一本书什么的。我们把钱凑在一起,不够的我从家里的钱罐里补齐。”
“万一你偷不到——我的意思是借不到钱,怎么办呢?”我问。
他耸了耸肩膀。“那就算了。可是不试怎么能知道呢。好了,赶快行动!”
话音刚落,他就撒腿跑了。片刻之后 ,托米、阿兰和我拿定了主意,也分头跑回家去了。
第四章
那天晚上,我脑子里只有怪物马戏团。我想把它忘掉,可是办不到。就是在我看着最喜欢的电视节目时,我心里也老想着它。传单上说的真古怪:一个蛇娃,一个狼人,一只会表演的蜘蛛。那只蜘蛛特别让我激动。
爸爸妈妈没有注意到我有什么不对劲儿,安妮觉察到了。安妮是我的妹妹。她有时挺烦人的,但大多时候都很乖。如果我调皮捣蛋,她也不会跑到妈妈那儿去告我的状,她还知道怎样保守秘密。
“你怎么了?”吃过饭后,她问我。我们两个在厨房里洗碗。
“没什么。”我说。
“哼,肯定有事,”她说,“你这一晚上都怪怪的。”
我知道她会一直缠着我问个不休的,就把马戏团的事告诉了她。
“听起来真棒。”她的想法和我一样。“但是你们不可能进去。”
“为什么?”我问。
“我敢说他们不让小孩子进去。这好像是给大人看的表演。”
“他们大概不会让你这样的小娃娃进去,”我没好气地说,“但我和其他人没问题。”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我赶紧道歉。“对不起,”我说,“我只是随口说着玩的。我生气是因为你说的可能是对的。安妮,只要我能去,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我有一个化妆盒,可以借给你。”她说,“你可以在脸上画上几道细纹什么的,让你显得年纪大一些。”
我笑了,亲热地搂抱了她一下,这个举动是我不常有的。“谢谢你,小妹。”我说,“没关系,我们能去就去,去不成也没有关系。”
然后,我们没再说什么。我们擦干碗和盘子,匆匆赶到电视间。几分钟后,爸爸回来了。他在建筑工地工作,在城里跑来跑去,所以经常回来得很晚。他有时候显得挺烦燥,但那天晚上情绪不错,把安妮抱起来转了个圈。
“今天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事吗?”他向妈妈问了声好,又亲吻了她一下,问道。
“我午休的时候又上演了一次帽子戏法。”我告诉他。
“真的?”他说,“了不起,太棒了。”
爸爸吃饭的时候,我们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他吃饭的时候喜欢安安静静的,还经常会问我们一些问题,或者跟我们讲讲他白天工作上的事儿。
后来,妈妈到她自己的房间去摆弄集邮册。她是个很认真的集邮爱好者。我以前也集过邮,那时我年纪还小,比较容易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
我跟了过去,看她有没有新邮票,上面有外国的动物或蜘蛛什么的。她没有。我待在那儿时,旁敲侧击地向她打听怪物马戏团的事。
“妈妈,”我说,“你有没有看过怪物马戏表演?”
“什么?”她问,心思还在她的邮票上。
“怪物马戏表演,”我又说了一遍,“有胡子夫人、狼人,还有蛇娃。”
她抬头望着我,眨了眨眼睛。“蛇娃?”她问道,“蛇娃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我说不下去了,这才想起我自己也不知道。“唉,管他呢,”我说,“你有没有看过这种表演?”
她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是非法的。”
“如果不是非法的,如果有个马戏团到了咱们镇上,你会去看吗?”
“不会,”她浑身抖了一下,说道,“那些东西使我感到害怕。而且,我认为这对那些被展览的人是不公平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如果你被塞进一只笼子里,让别人来观看,你会是什么感觉?”
“我不是怪物!”我气鼓鼓地说。
“我知道,”她大笑起来,吻了吻我的头顶,“你是我的小天使。”
“妈妈,别这样!”我嘟囔着,用手擦擦我的前额。
“傻孩子,”她笑了,“可是你想像一下,如果你有两个脑袋或四条胳膊,别人把你拿出去展览,让大家取笑你。你肯定不会喜欢的,是不是?”
“是的。”我说,不安地用脚蹭着地板。
“对了,你怎么会想到怪物马戏表演?你是不是又很晚了不去睡觉,待在那里看恐怖电影了?”
“没有。”
“你是知道的,你爸爸不愿意你看――”
“我没有很晚不睡觉,行了吧?”我喊道。大人们不肯认真听我们说话,这最让人恼火了。
“好吧,坏脾气先生,用不着大喊大叫。如果你不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就到楼下去,帮你爸爸浇浇花园。”
我不想去,可是妈妈不高兴我冲她嚷嚷,于是我就离开她的房间,来到楼下的厨房里。爸爸正从房子后面进来,看见了我。
“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