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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了也不掩门,任其敞开着。
于达远身手敏捷地掩紧了门,轻声说:“坐吧。”袁真在茶几后坐了下。他们之间隔着茶几和他那张阔大的大班桌,她觉得这样很好。她不愿意离他太近。她有点不自在,说:“于书记有什么吩咐,我洗耳恭听。”于达远说:“谈不上吩咐,只是想和你交流一下,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了。而你的看法对我来说永远是重要的。我知道你对我的回避心里不舒服,事出有因,我想解释一下。”袁真说:“我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您身居高位,有许多的顾忌,这很正常。我不是也回避过你么?对我这样的人,你应当回避。”
于达远瞥瞥她,不言语了,从抽屉里拿出几封信,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这是春节时省里的领导转给我的匿名诬告信。你看看吧。”
袁真摇头,她不想看,也不合适看。
于达远说:“牵扯到了你,说我一个堂堂厅级干部,竟和一个离婚女人泡酒吧,太不正常了。说我们关系暧昧云云,当然还有许多的言外之意。信里连泡吧的时间地点都有,看来也是经过周密调查了的。还有一些更难听的话,都是污蔑不实之词,我就不说了。”袁真很平静,,一缕淡淡的笑意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所以,你就不敢当众跟我打招呼了。”于达远点点头:“我当然要注意了,我也是为你好。”袁真说:“我有什么好不好的?是为你自己好吧!”
于达远没搭腔,起身给她沏了杯茶,然后才说:“本来我是挂职一两年就回省里任职,在莲城我是没有什么政敌的,可现在情况有变,我不想回省城了,我觉得在市里更能做一些实际的事。于是省里有意让我当下届市长候选人,这样一来,我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噢,这些人事上的事还请你保密,不要到外面说。很快就要开人代会进行换届选举了,别人自然会有所动作。用匿名信来诬陷搞垮对手,在政坛上是屡见不鲜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袁真道:“原来如此,你放心,我从不插嘴这些事的。”于达远说:“我晓得,你是有涵养的人。以后我们可能难以接近了,所以请你谅解。”袁真说:“我理解,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接近你,尽管放心吧,只要你不打扰我,我是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六十二
于达远面色有些不好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袁真起身欲告辞,忍不住回头说:“于书记,做一个洁身自好的好官很不容易,有顾忌是好事,这样就有个自我约束。不过我提醒你,不光我是女人,廖美娟也是女人。”于达远眼一眯,淡然一笑:“谢谢关心,我晓得你有些误会了的。其实,我跟别的女人交往别人不会说什么的,因为她们荤惯了,她们的作派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就是打情骂俏或者做点什么出格的事,也没人在意。倒是和你这样的正经女人说上几句话,别人都会往歪里想。有什么办法呢?小人的心就是用来度君子之腹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了解廖美娟,她和一位省领导的关系特殊,所以我必须对她热情点。俗话说到哪座山唱哪里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现在根基未稳,只能韬光养晦,委曲求全,等到我占领了山头,能够控制局面了,才能施展我的抱负。”
袁真没有吱声,心里慢慢地暗了下来,转身往门外走。于达远在后面说:“我希望我们表面上不再来往,但心灵还是相通的,我们会互相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我也不多说什么,你以后就不要找我了。”袁真又一次回过头说:“我找过你吗?”于达远想了想说:“是的,都是我找的你。”袁真说:“你的交待多余,我从来没想过要找你,过去没有找过你,以后就更不会找你了,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说完,她就拉开了门。于达远在她身后歉意地说:“对不起。”听上去他好像有点失落。袁真回到自己办公室,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删除了于达远的手机号码。
第十四章
一个陌生人将电话打到了吴大德的办公室,那个人用粗糙而沙哑的声音问吴大德收到一封有光盘的信没有。吴大德问他是谁,那人说先看盘吧,半小时后再联系。吴大德从一大堆信函里找到了那封硬硬的信,封皮上的字是打印的。拆开一看,里头果然有一张光盘。一种不祥的预感像一条冰凉的蛇爬上了他的后背,他开启了电脑,将光盘打开。
画面一显现,他的头皮就开始发麻。他看见了一个赤裸的背向他的男人,男人下面还有个女人。男人惨白的背在上下蠕动。吴大德顿时感到自己停止了呼吸,他窒息了……他胀红了脸,他的太阳穴怦怦直跳,他攥紧了拳头,想朝显示器砸过去。但是他马上放弃了这种企图,他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他可能暴露在某只隐蔽的电子眼下,或许那个沙喉咙正盯着他!他惊慌地跳了起来,根据光盘所摄画面的角度,去寻找那只隐秘的眼睛。那些难堪的画面显然是从休息间据高临下拍下来的。他几步就蹿到了休息间,墙上墙下,紧张而仔细地搜索了一遍。他没有注意到那幅画,更没怀疑画框右下角那个钉子眼,他不晓得摄像头会小到那种程度,而且可以是无线的。他上窜下跳,忙乎了半天,徒劳无功。他气急败坏地关了电脑,接着他将隔门拉上,他感觉那个偷窥者被他关在休息间里了。
电话铃惊心动魄地爆响了,果然是那个粗糙的沙喉咙:“吴书记,光盘看过了吧?”吴大德呼吸急促地说:“你要干什么?”沙喉咙干笑道:“嘿嘿,首先我想让你害怕,其次呢,你也该想得到的。告诉你吧,寄给你的是复制件,母盘在我手里呢!我一介平民,只想找点钱花,并不想让你身败名裂。”吴大德立即说:“你开价,把母盘给我,要多少钱?”沙喉咙说:“你准备二十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你手机号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另行通知。”吴大德心里抽搐发疼,却也只好说:“成交,希望你讲诚信。”沙喉咙笑了起来:“呵呵呵,吴书记,诚信二字我听上去怎觉得滑稽呀?我不怕你不诚信,我晓得你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你是不会愚蠢到报案的,你害怕我把光盘寄到省纪委,更害怕我把它发到互联网上去,是不是?”吴大德只想早点摆脱他,报出手机号码,然后道:“就这样吧,我一个厅级干部,说话算数!”
挂了电话,吴大德呆坐着,身上阵阵发寒,裤裆里湿漉漉的,他也浑然不觉。他查了一下来电显示,但那个号码毫无意义,沙喉咙肯定是用街头的公用电话打的,再说他也不可能报案追查。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理不出一点头绪。闷头闷脑地抽了一阵烟之后,才想起给吴晓露打电话。他压低了嗓门,紧张地说: “你快来我办公室,出事了!”
吴晓露来到时吴大德总算镇定一些了,他不再那样慌张,而且还记得换了条干净的保暖内裤,将湿内裤藏在抽斗里。他气急败坏地告诉她,有人将他们睡觉的情景录了像刻了光盘,勒索二十万元。吴晓露似乎有点不相信,要看光盘,吴大德无奈,只好让她看了。吴晓露也惊呆了,半晌才问:“你打算如何应付这件事?”
吴大德说只好先满足勒索者的要求,否则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可他一个人凑二十万有点困难,她也是当事人,所以想请她也分担一下,一人凑十万吧。
吴晓露惊愕不已,她无法理解吴大德竟有这种想法。她气愤说:“亏你说得出口!吴书记,我上门为你服务不说,你自己惹下的事,还要我也出十万块钱?我都不明确压在你下面的是不是我呢!”
吴大德生气了:“吴处长你怎么这样?现在大难当头,我们当同舟共济,一致对外嘛!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出这十万块钱,我是请你帮我先筹一筹嘛,以后我可以还给你嘛!既然你有困难,那就算了,我一个人先顶着吧。我们只能先稳住这家伙,然后想办法搞掂他。”
吴晓露的情绪这才有所好转,但她拿定了主意,钱是一分都不会出的。吴大德思忖一会说:“我想这个打电话来的沙喉咙,我估计是社会上的人。事到如今,只好由你请娄刚处理一下了。”吴晓露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一报案什么都完了!”吴德说:“谁要你去报案?你要娄刚私下里去找黑社会帮忙嘛,我晓得他们有线人的。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得控制局面,将那张母盘弄回来!反正画面模糊,认不出你来,你将错就错,把光盘上的女人说成廖美娟就是,我呢就担一点风险算了。当然,你要请他做好保密工作。”吴晓露沉吟良久,才说:“好吧,我会见机行事,尽力而为,替你解除这个困境,不过我有个要求:从现在开始你要放弃中立立场,帮我成为妇联主席候选人。”
“行,一言为定!如今我们是一根线拴着的两只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尽力而为吧!我再多句嘴,你千万做好保密工作。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暴露了我,我也只好牵出你来的,到时就怪不得我了!”
吴晓露拢拢额上的刘海,闷声道:“我心里清楚!”说完,她拿出电脑里的光盘,小心地放进挎包夹层里,匆匆地离开了。
六十三
吴晓露是在傍晚的时候坐在客厅沙发上跟娄刚讲这件事的。她声音很低,语速缓慢,时不时地瞟娄刚一眼。等她讲完时天已黑了。两个人都忘记了开灯,夜色从窗口漫了进来,笼罩在他们四周。娄刚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眼睛闪着职业性的幽光,令吴晓露不敢正视。娄刚缄默了很久才问,吴大德怎么把如此见不得人的事告诉她?吴晓露说,她是他提拔的,他一直把她看作他的人,放得心。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请娄刚帮忙。娄刚便不再多问,收下了光盘。
两人吃过晚后,吴晓露又接到吴大德的电话。她把电话内容转告给娄刚,说刚才吴大德按照那个沙喉咙的吩咐,带了钱到江边去了。吴大德在江边转了半天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