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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袁真心往下一沉,说:“他们说得有道理,所以你饭也不敢和我吃了。”
“袁姐你不要这么想,我会怕这个?笑话!中午我们加班,叫了盒饭,不吃浪费了。晚上我请你吧!”
袁真不置可否,说了句你忙吧,就挂了电话。
袁真坐在椅子上,浑身发软,半天没有动弹。她的心隐隐作疼,仿佛被人戳了一指头。电脑启动了屏幕保护,飘动着的几何图形在不断地变幻,光怪陆离。她转过身体,望着窗外,仲冬的天空迷茫而深远,呈现出一片虚无的灰白。
电话响了,她下意识地抓起话筒。
“袁科长吗?”是于达远的声音。
她有些意外,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她还是经常见到他的,但往往是一瞟见他的身影她就躲开了。她愣了一下才回答:“是我。”
“你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她干涩地回答。
“你不用否认,我的感觉灵敏得很。”
“是不是高处不胜寒,所以你喜欢下属围着你转?”她说。
“那也总比孤家寡人好!”于达远说。
“有我没我都会有人围着你转,你不会寂寞的。”
“可我愿意与我欣赏的人交往,享受心灵愉悦。再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臭棋篓子下棋久了,自己也会成臭棋篓子。”于达远说。
“于书记,如果有任务你就下指示吧,我会服从,端这个碗就服你管。至于其它的,对不起,我不奉陪,你去找下棋的高手吧。”她说。
“是不是对我没念你写的稿子有意见?”
“曾经有过不快,但不尊重下属的劳动是官员的通病,所以后来想通了。念了又如何?”
“你成见太深了。”
“不,我对你很客观,没成见。你比大部分领导素质都好,正因为如此,我必须与你保持距离。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失败的女人,我不想影响你,也不想因你而影响我自己。我只想守住内心的宁静,这是眼下唯一属于我的东西。”她说。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议论了?”
“总是有人议论的。”
“难怪……”
“你也有顾忌了吧?”
“我们是同志之间的正常交往,怎么弄得顾虑重重了呢?真是……”
“所以,还请书记同志理解我,尽量少来往或者不来往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也不等于达远回话,袁真就放下了话筒。她听见自己的话在脑子里回旋,腔调怪怪的。
第十章
我大意失荆州了。
我以为礼也送过了,吴大德也暗示过了,这一次的增补提拔人选肯定有我的份,于是没有积极活动,也没有四处打听,等我得知名单已经报到组织部,而其中并没有我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一次的推荐做得极其隐秘,我一直蒙在鼓里。我几次在办公楼里遇到吴大德,都谦恭地向他问好,并发出带有询问意味的微笑,而他也都心领神会地点头。我以为事情是可以落实的了,谁知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当这几近于噩耗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时,我仿佛掉进了冰窟窿,全身都僵住了。
问题出在哪里呢?要么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比我硬,红包比我厚,要么就是吴大德有意耍我,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是的,他本来就没把我看在眼里,现在当了副书记了,就更没有理由在意一个不起眼的小科长了。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呢?你虽然当了副书记,可你没换办公室,你还在我的监视之下,我还晓得你裸体的样子呢,竟敢对我这样!
四十七
我很气愤,我没办法不气愤。我没有事先请示就敲了吴大德办公室的门。
吴大德十分不快,也不叫我坐,绷着他的书记脸说:“徐科长,有什么事?”
我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吴书记,这一次怎么又没有我?”
吴大德忽然就和颜悦色了,起身抓住我一只手:“哎呀,你是说这事啊,我正要找你呢!这次真的是没办法,真的是对不起啊!我做了很多努力,可是名额有限,僧多粥少啊!不过不要紧,我还在位子上嘛!”
我急促地说:“怎么只少我,就不少别人呢?”
吴大德说:“徐科长,你也是老机关了,你晓得,提拔干部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牵扯到方方面面,简直就是一个系统工程。提谁不提谁,组织上是要通盘考虑,统筹解决的。首先得从工作着想嘛。比如你,保卫科的工作做得很好,组织上对你很放心,突然提了你,还没有合适的人来接替你呢!当然,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提拔你,可得有个过程,下一次解决就不行了?”
我说:“我没有年龄优势,还有几个下一次?”
吴大德拍拍我的肩:“心情可以理解,机关干部也就这么一点想头。我其实是很想帮你解决的,可是事情有点复杂,也不好和你明说。总之大家都有难处,就只好互相体谅一点了。放心吧,只是个时间问题,你的事我不会忘的,我虽然不直接管你了,可我是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我会跟新来的秘书长交待的。我用我的党性保证,好吗?”
我能说不好吗?不能。我哑口无言。我说不过他。我不可能说过他。
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我情绪低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做人太失败了。
中午回到家,我不敢看老婆王志红的脸,也不敢吐露半点风声。我感到很对不起老婆王志红,我收入不高,又抽烟又喝酒,家里那点可怜的存款都是她一点一点节省出来的。我非常清楚,如果下次还想提拔,我还得给新来的秘书长送礼,也就是说,给吴大德送的这八千元肯定成了额外的损失了。我是从来不插手做家务的,可在这个时候,除了帮老婆王志红择菜洗菜之外,我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掩饰我的气恼,表达我的愧疚。
老婆王志红是敏感的,老公的一丁点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悄悄地瞟我,并不言语。直到上了饭桌,她一边往我碗中夹菜,一边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像不舒服的样子吗?”我苦笑道。
“你心里不舒服,我看得出来。”老婆王志红放下碗筷盯着我,“你要不说出来,我吃不下饭的。”
我说:“没事,吃饭吧!”
老婆王志红说:“是不是犯错误了?”
我捡起筷子往她手里一塞:“瞎想什么呀,吃饭!”
老婆王志红突然变得十分固执,再次放下筷子:“不,你不说我吃不下!”
我只好撒谎:“有小偷跑进市委院子里来了,撬了几间办公室,是我的工作失误,刚刚被领导刮了一通胡子。”
老婆王志红说:“你胡弄我,比这事大得多。”
我避开她的眼睛,烦闷地说:“你就别管闲事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成闲事了?该不是在外面耍了小姐,被派出所查出来了吧?”老婆王志红不依不饶,两眼盯着我不放。
我恼怒起来,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吃饭?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老婆王志红眼睛骨碌一转,问:“那就是你提拔的事泡汤了?”
我说:“知道了就别说了,烦人!”
老婆王志红嘴巴张开好大,半天才合上,接着涨红了脸,站起身将碗一推:“不行,他吴大德不能只收钱不办事!”
我说:“你叫什么呀,你以为是在市场上,一手钱一手货?”
老婆王志红说:“你还吃得下饭?还不赶紧去找他?八千块钱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
我说:“你晓得我没找?找了又怎么样?”
老婆王志红说:“他怎么说?”
四十八
我说:“他说只能等下一次了,他会跟新来的秘书长交待的。”
老婆王志红说:“新官不理旧事,那不还得送一次礼?他吴大德不白收了我们八千块?不行,他不能这样!”说着她就往门外走。
我急忙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我去把钱要回来!”她气得眼里盈满了泪。
我一惊,赶紧好言相劝:“哪有这样做的?我们丢得起钱,可丢不起人!他也有他的难处,可能找他的人太多了,一时安排不过来。人家已答应下次解决了,我们就体谅体谅他吧。”
老婆王志红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替他说话!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
我只好抱住我的老婆王志红,承认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我不停地抚摸她瘦硬的背,用退财消灾的古老谚语安慰她,并向她保证想方设法弥补损失。她的身子在我怀中颤抖不已,想到那八千元钱,她心疼得流泪不止。
但是我老婆王志红很快就顾不上心疼钱了,因为我的胆绞疼了起来。
我的老毛病胆石症发作了。我庆幸它发作得及时,它让我摆脱了窘境,在急需老婆安慰的时候享受到了她的体贴和温存。老婆王志红眼泪娑娑地将我送进了医院急诊室。在我打吊针的时候,我的老婆王志红一下午还有整整一通宵都守在我的身旁。第二天早晨,疼痛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老婆王志红也不再埋怨我了,却唉声叹气地埋怨自己:“唉,都怪我,若是上次我坚持要你做了那个胆囊切除手术,花掉了那八千块钱,就送不成那份礼,也就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更不会受今天这个苦了!”
幺老板那里很久没有消息,方为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几万块钱扔出去,不会泡都不鼓一个吧?他从刘玉香那里要来了幺老板的手机号码,过两天就拨一次,可是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已关机。幺老板似乎有意躲着他。这天晚上,他再一次拨打,里面传来的女声却说:“您所呼叫的用户已停机。”方为雄心中一惊,认定自己上当了,幺老板肯定是个骗子,拿了他的钱藏匿起来了。
方为雄气急败坏地打了刘玉香的电话:“刘科长,你做的好事,幺老板骗了我的钱跑掉了!那可是给我女儿上大学准备的钱!”
刘玉香说:“不会吧?”
方为雄叫道:“怎么不会?你给我说清楚!”
刘玉香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来我家吧。”
方为雄赶紧搭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