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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强迫我们每天晚上刷牙齿!”
“对,还有早上也要刷牙!”
“还有,非要我们打扫我们自己的房间不可!”
“对呀,对呀。这不公平。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小孩子呀。”
“还有,可别忘了蕃茄的事。”
“首先是她硬要我们摘蕃茄--”
“然后是她向我们投掷蕃茄。能这样对待孩子的吗?”
“还有呢,现在连剩下的东西我们也吃不到了,她把这些东西全喂鸡去了。”
“就是嘛。今后鸡生的蛋可能都带有蕃茄味啦。”
莎拉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摩根?福思特。他在观看孩子们扮演的玩笑剧,眯缝着眼,目光从一个孩子身上转移到另一个孩子身上。他不会误解眼前的事的--孩子们全都哈哈大笑,汤姆也是如此。福思特不会认真对待这个的。
那,为什么他显出一副要砸东西的样子?还是要揍人?
要是她弄清了摩根当时的想法,肯定会大吃一惊。他确实有这种念头。他心生妒忌,尽管他不喜欢妒忌,却无法排解。对于寡妇的种种关照爱护,孩子们所开的玩笑清楚地表明,他们非常喜欢她,信赖她,很高兴与卡特莱特建立了友谊之情。
对他来说,这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对他的孩子们来说却不是。连安吉也是那么欢乐活泼,乐呵呵地数落要她自己系鞋带的事。
卡特莱特宣布说,他已收集完了所有写报告用的抱怨材料,然后请摩根和莎拉送他走到他的汽车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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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屋外孩子们听不见话语的地方:汤姆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们两人都想尽快地把这件事解决掉。”
“还有什么要解决的?”摩根责问道。他的话语冷峻严厉,莎拉的脸倏地发白。“他们是我的孩子。”
“对,福思特先生,”汤姆继续说道。“他们是你的孩子。这毫无疑问。但从法律角度来说,他们目前仍然还属于州政府监护,归柯林斯太太临时照管。在法官签署文件同意你监护之前,他们是由州政府监护的。州政府让孩子们在莎拉家里继续住下去,直到那个时候为止。这仅仅只要两天的时间。”
“四年多我没见过我的孩子了,而你却想叫我由于一纸令人作呕的文件走开,而将孩子们留给一个陌生人?”
“对你的孩子们来说,莎拉可不是陌生人,福思特先生,”汤姆提醒他说。“她是--”
“汤姆,”莎拉插话说。“我明白你想要做的事,我感谢你。”他是在极力拖延孩子们离开,越久越好。他知道她深深爱着他们。她感激地抚摸了一下他的手臂:“行呀。真的。”
“我想做的事,就是维护法律,莎拉。此外,这可以给孩子们一点点时间作心理调整,做好离开的思想准备。”
莎拉想望的事,就是让孩子们多在她家里呆一天,也许两天。如果他们现在就离开,她心里也许会好受些。但汤姆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孩子们需要一些时间来了解他们的父亲。如果他们在熟悉的环境里做这件事。他们的心理会轻松得多的。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究竟在做什么,就主动提出把客房交给摩根?福思特使用,他接受了。
第二章
莎拉在晚餐桌上摆出如此丰盛的食物,简直令摩根不敢相信。这么多的食物足够他吃两个星期。在国外逃生时,他只能吃到一点点食物。油炸鸡的香味馋得他膝盖发软。好多年来,他未见过一次有这么多的食物。在饮食上,这个寡妇肯定不会克扣孩子们。也许是他错看她了。 毕竟,孩子们似乎个个非常喜欢她。
当然,要是他的养母中有人像莎拉?柯林斯那样,他可能会连她走过的地面也要崇拜的。在韦斯那样的年纪,他也会对一些事情虔诚膜拜的。
采买这么多的食物,她的花费肯定超过州政府给她的钱。直到孩子们玩晚间游戏“什么东西不是我们自己的?”时,他才不这样认为。鸡是他们喂养和宰杀的。油炸这么多鸡肉--至少有两只,鸡肉吃得太快无法数清有多少块。玉米,青豆,西红柿,生菜,豌豆,还有马铃薯全都产自屋后的菜园。牛奶和奶油产自家养的奶牛。有谁听说过奶牛取名埃德娜的吗?
即使是抹饼干吃的蜂蜜,也是农场里养的蜜蜂酿造的。
根据孩子们的说法,餐桌上的唯一“外买”的配料是面粉,发酵粉,用于制饼干的食盐,以及炸鸡子的食油。
这么说来,他起先对她的看法不太错,她在居家用品上并未花许多钱。
而孩子们要担当多少农场活儿呢?经营一个农场是要好多精力的,哪怕是照管八十亩地的小农场也不容易。一个女人独自一人经营农场是办不到的。她如此急切收养五个孩子,也就不足为怪了。
摩根对莎拉?柯林斯的看法坚定起来,心里很是满意,于是动手吃起来,桌上每样食物都尝了一点。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只能吃捕杀或偷来的东西以及后来吃了一个星期的医院玉米粥之后,他对寡妇的盛情款待毫不领情,心里绝无内疚之感。在他弄明白是他自己的孩子们干了提供饮食的大部份活儿后,更是如此。
莎拉在餐桌旁坐下来,见摩根?福思特坐在桌上的另一端,而不是坐在往常空着的那张椅子里--加利坐的椅子,心里猛然格登了一下。她极力不去望他,但每一次她抬头看时,她的目光总会与他的目光相碰。
某些女人会把他的这双眼睛称做“钩人魂魄”的眼睛。这双眼睛呈深棕色,上下眼睫毛又黑又密,密得女人都要妒忌起来。他那火辣的眼神,使得她浑身一阵阵颤栗。
这是双陌生人的眼睛,然而又是那么眼熟。这双眼睛对周围的一举一动极为机敏,眼光扫过房间,决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情况。这双深究好奇的眼睛,正在寻觅她不晓得的问题的答案。
他瞧着桌上的食物时,双眼显出饥饿的神色。对这么多食物他似乎感到有点惊讶。
他凝视他的孩子们的脸时,这双眼睛迸发出浓烈的爱意。他的孩子们。这是真的,他们是他的孩子,但她是把他们当作亲生孩子来爱的。天哪,没有他们,叫她怎么活得下去?
摩根?福思特正把她的生活方式破坏得七零八落。灾难每十年就要降临到她头上一次。她十岁时,母亲死于癌症。二十岁时,父亲死于中风。三十岁时,丈夫被心脏病发作夺去生命。
按她的思路,直到四十岁时她才会又失去亲人。然而现在她才是三十二岁--摩根?福思特就坐在那儿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将泪水挤掉,使心思回到现实中来。
“上帝呀,罗布,吃慢点嘛,”康妮说。“你想要爸爸认为你是头猪吗?”
“哎,我刚刚--”
“给怪兽喂食,”康妮和韦斯同声替他说完那句话。
莎拉对孩子们的玩笑报以一笑。罗布的胃口成为笑谈的材料,孩子们笑话他不是把食物倒进了无底洞(最爱用“怪兽的肚子”),就是讥嘲他吃的东西像是晨雾被太阳蒸发了似的,因为他吃了东西不认账,像哥哥那样苗条得像根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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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饱含爱意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咬住嘴唇没笑出声来,将笑脸换成严肃的神情。“罗伯特,”她说,“我想你的那个朋友要送到外面去才行。”
“呃?”罗布口中塞满了马铃薯泥,模样显得有些惊慌。只有他惹麻烦时,她才叫他罗伯特。他咽下口中的马铃薯,说:“什么朋友呀?”
莎拉咬住嘴唇,才忍住未笑起来:“那个从你衬衣口袋里伸出个脑袋来的朋友。”
“你们看!”安吉尖声叫喊道,用手指着罗布衬衣上那截粗短的东西。
康妮厌恶地掉开头不看,杰夫离开罗布坐到桌子对面去,韦斯摇了摇头轻蔑地抿起嘴唇。一阵压住嗓门的低语声,从摩根就坐的那一端传出来。所有的目光全都注视着那条小蛇圆溜溜的灰色脑袋,它正从罗布衬衣口袋里伸出头来,滴溜溜地窥视。那个细小的蛇头伸出来更多了,露出了颈部有一圈黄|色。
罗布“哨”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餐叉,将小蛇塞回口袋里。他抬头瞧了一眼莎拉,羞愧内疚臊红了他的脸。他将目光转向父亲,然后又转回到莎拉脸上。“真对不起,”他做了个鬼脸说。“我把它给忘了。”他没有多作解释,便离开餐桌走了出去。
罗布走开后,摩根迷惑不解地注视着莎拉。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如此平静地面对餐桌上出现了一条蛇?显然,她一点儿也不惊恐难受,倒是强忍住发笑。她那湛蓝的眼睛,闪烁着欢乐的火花。
一会儿后罗布就回来了,向餐桌走来的半路上停了下来,转身到水池洗干净双手。“我把它放到菜园去了,”他嘟哝说,坐回他的座位上。
“谢谢,”莎拉说。“我相信它在那儿要快活得多的。”
罗布用眼角的余光斜瞅了一眼父亲,看他是否会说些什么话,然而摩根尽力忍住笑,只顾埋头吃饭。
以后再没什么插曲,吃完饭了,大家从饭桌旁站起来,桌上仅落有一丁点儿的土豆泥,安吉的餐盘剩有一点儿肉汤。仅几分钟的时间,足够摩根吃一个星期的食物,便被一扫而光了。他已经忘记,要给孩子吃多少东西才养得大了。
这可是一件要好好考虑的事。他自己从来很少煮吃的,如果他和孩子们在某个地方定居下来,得雇请一个厨师才行,还得雇一个管家。
“今晚轮到谁收拾厨房?”康妮问道。
“莎拉,”杰夫说。
“不,莎拉轮过了,”莎拉回答说。“莎拉昨晚做过了。”
由于相信轮流值日的事会解决好,厨房会有人收拾干净的,莎拉提起那只装有青菜豆的桶--青菜豆是孩子们今天早些时候摘的,悄悄溜到装有护板的屋后走廊掐豆子。
走廊通到屋子东边一半的位置。今天这样的傍晚,这儿真凉爽。这是个避开摩根?福思特的好地方。那个男人把她的心魂全给弄乱了。
莎拉将一个小桶放在身边装豆筋,膝盖上放个碗装要吃的青豆片儿,开始掐起青豆来。这个活儿使她得以自由自在地想心事。
摩根?福思特来这儿领回他的孩子。这使她的心隐隐作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