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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长河,她顿了下,慢慢道,'她的毒还没清,我的确很担心。'
她回话前的迟疑没逃过他的耳,她在迟疑什么?
'长河姑娘——''好了!别说她了!'
高拔的声显出她的怒气,他怔了下,仍是温声道,'漠姑娘,你若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话——'
'裴门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的事自己会解决,还不需要借外人之手。'她冷冷打断他的话,出口的声冷,话中的意思更冷。
他在一瞬间冻成了僵石,看着她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难耐的沉默后,他慢慢道,'是在下越矩了,时候不早了,在下先告退了。' 外人——她说得真没错,他们只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他有什么资格过问别人的私事?
刻意忽略心头那丝抽痛,他苦笑下,他这是怎么了,竟然连这么一点分寸都没有了,也难怪人家会生气。
他受伤了。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他的神色真真切切告诉她,他受伤了。
而那个让他受伤的人,就是她。
该死的!她这是怎么了!大漠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巴掌,心中呐喊着快道歉快道歉,可是眼睁睁看着他说话,转身,离去,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她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奇*书*网。整*理*提*供)
她说不出来,她怕一开口,自己就会忍不住把什么都说了,满腹的委屈,放不下的责任,对他的眷念,那么些她不能说的事,她怕自己全部都说了!
寒师兄的那一巴掌,颊上的疼痛已经消失,心里的伤疤却不知何时才能愈合,她把长河交给了那个蛊人,六扇门的每个人都不理解她,每个人都不肯原谅她。师傅把守护皇朝的重任交给了她,却不曾问过她究竟喜不喜欢这个责任,她也不想精明,她也不想残忍啊,可是,她还能有什么选择?辛苦为新皇打来的江山,却反过来变成了受要挟的人,想爱的人不能爱,不想做的事却非得去做,她内心的苦,又有谁知道?
委屈,伤痛,不甘……心里难受得快要窒息,她慢慢的蹲下来,圈住身子,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脚。
心下一惊,她猛的抹了一把脸,倏的站起来。
对上她红红的眼眶,他亦是吃了一惊,两人错愕对看半晌,她怔怔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俊颜红了红,'我,我不放心……' 出门没几步他就后悔了,明知道她今天情绪很不对,自己还真扭上了,心里越想越不放心,所以又回来了。
她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他片刻,就在他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时,她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冲上前紧紧抱住他。
软玉温香抱满怀,他的脑子顿时空白一片,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对不起……对不起……' 怀中人抽噎着连声道。
她的哭声,揪着他的心都疼了。裴映风轻叹了口气,双臂环紧了她。她第一次抱他,是在药王谷死里逃生时,第二次抱他,是在擎天堡的婚宴上,他也不是傻瓜,自然隐隐察觉她对自己有情。只是对于她的热情,他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是不是在感情上,他就是个拖拖拉拉的傻瓜?
抬首,月色柔和如水,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忘得了小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漠姑娘了,可是,他知道在这个夜晚,确实是有些什么悄悄地改变了。
风云起(一)
烛光在风中摇曳,闪耀的,跳跃的,赤红的,恍惚映出她的笑脸来。她的容颜在月色下美得太过空灵,仿佛一不小心握不住,就会随风而去。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摸上他的脸,犹带着余温。他微怔,看红晕在她白皙如凝脂的面容上慢慢散开,看她的丽颜忽然逼近。
他睁大眼眸,还未来得及猜出她要做什么,唇上已蓦的覆上她的温润柔软……
她的吻很青涩,却有灼人的炽热迅速从唇间蔓延,他的脑袋好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跳得快要跃出喉咙!
他为小寒心动,他对小寒爱慕,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理的。不要说小寒已经有了心上人,就算她喜欢的是他,他也从不曾想过要与她肌肤相亲。可是这个漠姑娘,这个大胆放肆的漠姑娘啊,竟然主动对他做出这样羞人的事……他应该推开她啊,他应该拒绝她啊,他应该严厉地质问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不知是月色太柔太美,还是她的举动太突然,让他的脑子一时间就混沌了,混沌得忘记推开她,混沌得忘记质问她,混沌地就那样与她相拥着,一直一直燃烧下去……
又一阵风吹过,摇晃过桌上的烛火,亦摇晃回窗前人纷飞的思绪。抚上唇的手猛然放下,薄薄的面皮漾上淡淡红晕,裴映风匆匆收回视线,目光放回手中的书,试图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然而,他越是想摆脱,回忆越是不肯放过他,耳边甚至回响起她压抑在他唇边的呻吟,他连呼吸都开始紊乱了。
终于,他丢下手中的书,喉头溢出一声挫败的叹息,他认输了!闭上眼索性让思念来得更迅猛点,她的眉,她的眼,翘翘的鼻,嫣红的唇,大笑时夸张的表情,忧郁时皱眉的神态,所有他想记得不想记得的,他全部都记得那么清楚。就像那些记忆本来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似的。
月夜的那次,他原想把它当成一个意外。可是不行。那个吻中,她是不是对他施了法术。否则为何从京师回来这么久,他的思念反而变得如此频繁又磨人?
思念啊……头轻靠上椅背,窗外一池幽碧湖水,映入他眼中尽是迷惘,这样思念一个人,是不是就是喜欢呢?
刚有这个想法时,他被自己吓了一跳,然后是坚定的否决。他怎么会喜欢她呢,他喜欢的,明明是那个风般清淡云般飘逸的女子。可是,渐渐地,想起她的次数多了,就连他自己都迷惑了。他喜欢她吗?可他也是喜欢小寒的,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他不该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啊。
喜欢小寒的心意,总是和缓的,看她难过,他亦哀伤,看她开心,他亦高兴。不见的时候,会稍稍想念,相见的时候,有淡淡的欣喜。他的感情,就像开春潺潺的小河水Qī。shū。ωǎng。,慢悠悠流淌着。他本就不是情感奔放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是这样。
那么,对漠姑娘呢?他的眉头轻蹙,黑眸中除了茫然还是茫然,是她先喜欢上他,两人中也是她处处主动。她的感情,让他有些惶恐,有些感动,还有些不知所措。因此,每次他的第一反应都是逃避,在擎天堡时是逃避,在京师时亦是。可是,他逃得了她的人,却逃不过自己的心,他越来越不懂,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不知不觉中,他老是在拿她跟小寒对比,可是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对比什么。是想要证明自己是不喜欢她的还是恰巧相反?
想得头都疼起来,裴映风索性站起身,拿过床头的衣服披上,想出去走走。
走到门边,正被人撞了个满怀。
'映霜?' 伸手扶住来人,看清她满面泪水,他惊异道,'怎么了?'
裴映霜抓住他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含糊说着什么他也听不清楚。
'别急,你慢慢说。'
他镇定的态度多少影响了她,裴映霜长吸了口气,终于说出“我娘被人下毒了”几个字。
裴映风神色微露诧异,很快恢复平静,拍拍她柔声道,'带我去看看。'
'堂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我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没有娘了!' 她拖着他,哭得凄惨无比。
'别担心。有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他的笑容很能安抚人心,她亦镇静下来,先前被慌乱冲昏的头脑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对啊,这里是浩烟门,他是浩烟门主,这世上有什么毒是浩烟门主裴映风解不了的呢?
'这世上有什么毒是浩烟门主裴映风解不了的呢。'
出口的声懒洋洋的,还带着几份揶揄的意味,首座的红衣女子更是毫不顾及形象地翘着二郎腿剔牙齿,把个漫不经心的样子扮了十成十。
她左手边坐着的男子见状眉头紧锁,不悦道,'你一个女儿家,好歹注意下言行举止!'
'这是在我自己家,哪儿还有那么多规矩要遵守。' 大漠本是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见寒天一皱眉,似要开口训斥,忙抢着道,'我错了!一个女儿家,无论在哪里都是要注意形象的!'
'你知道就好。'
'是是是,我知错了。' 偷偷吐了吐舌头,幸好她反应够快啊,否则长篇大论又免不了了!
寒天看她一眼,把话题引回一开始的地方,'这次是裴门主亲自发来密报,求助于我们六扇门。'
'哦。' 她似有似无地哦了一声,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既然是连裴门主都解不了的毒,我能有什么看法。你还是去问长河比较快一些。'
'我现在不是要你去解毒,我是问你对于浩烟门被人下毒一事有什么看法。'
'情杀?仇杀?谋财害命?' 见他瞪她,她摊手,神色无辜道,'我常年坐守京师。江湖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的。'
'你的情报网呢?难道一点这方面的线索都没有?'
'我的情报网是负责收集情报的,若要我提供资料,那没问题。可是现在线索全无,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还真没办法。'
寒天沉思片刻道,'其实裴门主的意思是,武林大会在即,他害怕下毒一事与武林大会有牵扯,所以希望我们派人去支援,确保武林大会的顺利召开。'
'哦。' 她又哦了一声,一脸事不关己的漠然。停顿一会儿见他又在瞪她,忙道,'寒师兄说的是。事关武林安危,确实不得不防。'
本以为他是不满她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