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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得意过早,足踝被紧紧一抓,仪华急忙使力相蹬,不过仅仅一下,背后已覆上一个炙热的胸膛,耳畔也响起了朱棣低沉的笑声:“使了坏,就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一室氤氲,满池春色。
久别重逢的静谧之夜,炙烫温度灼热彼此。
身疲力乏地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已有青灰色的薄光从糊着白纸的窗户透入。
仪华惺目半睁,无力地被朱棣揽在怀中,任由他粗糙的手摩挲着腰间细嫩的肌肤。
“去哪学的这招?以为这就蒙混过去了。”仪华双颊酡红,蠕动着唇瓣不甘的说道。
朱棣餍足的神色一滞,继而无奈的摇头失笑:“一听你负气来此,我不是连夜赶来赔罪?怎如今年岁增加了,反比以前小气了……恩?”尾音上扬,又带着沉沉而醇厚的蛊惑。
以前只当他是陌生人,当然可以不在意;现在一切皆不同了,她不在意、不小气吗?
仪华无法将这话坦言,索性全然不理会朱棣。
朱棣只将这当成仪华仍在生闷气,温声相哄道:“这次真不是有意瞒你,一切都是为了打个北元‘声东击西’。若提前泄露,可就是违逆了父皇的旨意,乃是抗旨重罪。”
朱棣近年来将阳奉阴违一套拿捏于鼓掌之间,仪华自不信他这番言语,却也不继续追究下去,只是忽然挥开腰间的手,一个转身,望着朱棣一字一句清晰道:“燕王已大胜于彻彻儿山,为何还要继续深入敌人腹地,非要拿下残余的几十名败将?难道这也是圣意?”
你可有想过其中的凶险?!
仪华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咽下这句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朱棣。
在仪华湛亮的目光下,朱棣缓缓闭上眼睛:“不抓住这次机会大造声势,恐再难有机会了。”
闻言,仪华呼吸一窒,艰难问道:“真到了那一步?现在平安富足的生活不好吗?”
感觉到体中人儿的颤抖,朱棣轻轻叹息一声,手掌顺着腰际划上仪华光裸的背脊,轻抚着道:“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又岂肯拿身家性命去一搏……上次京中 来报!父皇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时常病卧床榻……”
不等朱棣说话,仪华慌忙掩住他的唇,情绪微有激动道:“不要臆测,就算有什么,可允炆他心性纯良,定然会敬你们做叔父的。”朱棣嘲讽的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看着朱棣沉默下来,仪华忽而想起近一年来个上屡下达的敦教之言,心里反又不安。
赤裸的肌肤相贴,彼此细微的变化不难察觉,朱棣轻拍了拍仪华似有安抚道:“整天胡乱臆测的是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费心,没到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现在这样不过是为了多求一道护身符罢了。”他的语气稀疏平常,仿若谈天气般平淡,仪华心下却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一番言辞。
也许心底的不信,是来自于前世模糊地印象;也或许她的不信,是来自于这四年里朱棣的异常忙碌。
“从都日就没阖过眼,你再陪我睡一会…”朱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渐渐低不可闻。
正犹自思量时,忽听朱棣欲结束谈话,仪华却不愿就此作罢,一凝神定目,看到得是朱棣疲倦的睡颜。不由地,仪华咽回了尚未脱口的话,只将目光流连在朱棣刚硬的脸庞,细细地看着他眼角不如何时又增添的细纹。
时光易逝,十几年一晃而过。
他,不再是刚及弱冠的青年,已是手握重兵的一个三十七岁的男人。
她,也不再是无依靠的少女,而是为妻为母的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
太多的分离在他们之间上演,如今的她,只希望往后的时光能少些别离,多些团聚。
久久的凝视下,困意慢慢地袭来,仪华终不支的垂眼睡下。
却不知在她入睡的下一瞬,一双黑亮的眸子陡然睁开,得逞的笑意闪过眼底。
一觉无梦,再次醒来已是红霞漫天,触目所及,全身血红的苍茫之色。
仪华脸颊微红的是在廊庑上,目光扫过,一律是慌慌忙忙低头的侍人。她一向脸薄,这样自是万分不自在,脸颊不觉又烧又烫,只好抬头瞪向那始作俑者之人。
这一眼却引得朱棣哈哈大笑,只觉这也是消受美人恩。
眼见院中侍人垂得越发低的头,仪华气得暗暗跺脚。气急败坏之下,不小心踩住曳地的宫锦长裙,脚下一个不稳,却是朝廊庑外栽去。“怎这般不小心?”朱棣皱眉斥责,手疾眼快地揽住仪华,眼里却尽是深深宠溺。
仪华无奈,只能紧拽朱棣衣襟,稳住摇晃的身形。
抬起头,四目相对,话语未言,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羞!羞!羞!”
一连三个“羞”,说得足尖相抵的二人身形一僵,转头向身后看去。一个五六岁的小人儿,像一团天际的红云,不期然的闯入了眼里。小人儿不用说,正是穿着大红撒金小衣小裤的明儿,她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天真无邪的望着自己的父母。
朱棣饶是面不改色的本领不弱,却在小女儿天真的目光下,脸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他松开放在仪华纤腰的双手,握拳在唇下,微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明儿,几个月不见父王,就不认识了吗?来,到父王这里。”
小人儿年龄虽小,却最分得轻谁对她是好是坏,比起她意识中温柔的母亲,令哥哥们害怕的父亲却是最宠溺她的人。
这会儿,一见好些日子不在的父亲,小人儿露齿灿烂一笑,甜甜的叫了一声“父王”,就要向朱棣跑过去,却听身后有个声音呼唤道:“小郡主,那里不能去!王爷和王妃还在休息,和余姨到其它地方去玩。”
余菡轻柔的声音,当即唤住了明儿的动作,一下转身,明儿已往和朱棣相反的方向跑去。
朱棣脸色一沉,十分不悦地凝目望去。
仪华同时脸色一变,极其紧张地顺目而望。
只见明儿还没跑去的一个拐角,一抹湖绿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余姨!”明儿一见余菡,小脸儿一亮。
余菡看见活泼可爱的明儿,柔美的脸上不由漾起一抹笑容,她抬起手背拭了拭额头的薄汗,低着头温柔道:“跟余姨去其它地方,千万别扰了王爷王妃。”说话时换手撑着微酸的腰肢。
明儿摇头,侧身指着廊庞另一端的朱棣,欢喜道:“余姨,这是我父王!他和母妃起身了。”
余菡猛然抬头,娇好的面上瞬间失去血色,一片惨白。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交心
“王爷……民妇参见……王爷。”余菡苍白着一张脸,蠕动着双唇断续道。
她说着话,双膝不自觉地就要跪下去。
都六个余月的身子,哪能像这样下跪?!
仪华心中急切,唯恐余菡有个万一,幸而跟在一旁的丫头机警,赶忙扶住余菡低声劝道:“夫人,王妃千叮万嘱您要注意身子,您可得仔细些……”
“既是王妃发了话,也就不必多礼。”朱棣微眯双眸,一丝精细眸光掠过仪华面上。
仪华心下微松了口气,正要示意侍女扶余菡下去,就见朱棣转身对她笑着道:“王妃身边何时多了一位女客相陪?不过能陪着王妃解闷,也是难得的一件功劳,本王得让人送了厚礼一做感谢。”
不等仪华回答,余菡慌忙抢先,道:“不,千万不要通知……”急切的话一出,猛意识到不对,忙改口道:“民妇县份卑微,能得王妃搭救,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再受答谢之礼。”
“哦?搭救?”朱棣似完全没听出余菡的话中的慌张,微皱眉头道:“你既不是王妃的客人?又是何人?”
最开始已编排好的理由,在这一刻竟变得难以说出。余菡强制敛住心神,全神贯注的回答道:“民妇一年前随夫君搬至直隶,半年前夫君南下做生意,可这一去音讯全无。听闻秋山这里的寺庙灵验,便到了这里上香求平安,路上不想出了些意外,后被王妃救下便留在这里。”一番话从善如流的说着,声音里去带着一丝难叹察觉的颤抖。
朱棣浓眉一轩,又道:“能受王妃搭救,也是得了王妃的缘。且说你夫家姓氏,本王也可让人代为打听。”
这一问,几乎问得余菡站不脚,脸上方回的一点血色再次褪去。她双唇颤抖着:“妾身夫家……姓——”一个“余”字不及吐出,朱棣已微露笑容道:“方才听明儿唤你余姨,想象是姓余。本王会让人留意的,至于你得了王妃、小郡主的喜欢,就安心住在这里,直到你夫家来接。”
“谢……王爷、王妃收留。”余菡感翅朱棣目光中有一瞬的凌厉,只觉朱棣已识破一切晃眼,她倒抽一口气,却见朱棣只是淡淡的笑着,方心有余悸的微微福身道谢。
旁观片刻的仪华,心里微觉有异:朱棣真是因为余菡与她母女得缘,才对余菡另眼相待?想着想着,忽听朱棣如此轻易的留下余菡,奇*|*书^|^网不觉怔然抬眸:“王爷……”语气诧异。
“思?王妃对此安排有何不安当?”朱棣目中冷光一现,唇边冷笑道。
仪华不觉朱棣会知道余菡的身份,也许一切只是她心虚所至,遂在朱棣柔声中回以一笑:“没有,王爷和臣妾所安排的一样。”
朱棣亦笑了笑,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随意唤了侍人吩咐道:“一会儿晚膳照例送一份到外院去,给朱能他们几个加菜。
”说着目光移向仪华,不明意味的笑了:“他们一路跟着也受了苦,尤其是朱能还在彻彻儿山那里,用手臂替我挡了一刀。”
话音刚落,廊庑另一端忽而响起侍女的低呼:“夫人,您没事吧?”
一声低呼,引了众人侧目着去,余菡勉强稳住身形,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摇头道:“没事,可能站太久了。”
仪华一切着在眼里,恐余菡再露痕迹,连忙让侍女扶了人下去,暗自压下心中的几许不安,和两父女一起去大厅用晚膳。
晚膳过后,不过冉聊数语,已入夜更。
月华如水,透过雕栏的廊搪,斜入一抹白光在门前。
一声轻响,两扇门扉从里打开,两抹身影踏入月华中。
略行数步,仪华微提月华长裙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