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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库微微点头,露出志满意得的笑容。
沈南溪默默看着他,要走,却终究又回了头,道:“父亲还记不记得,当初是为什么收养的阿娜依?”
赖库一愣,捋须回想,道:“那时她才不过四五岁,没了阿爹阿娘,饿晕在路边,恰好我带着你打猎回来,那马险些踩到她。”却未提当初这孩子被救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就嘤嘤哭着叫阿爹,他心里一动,对阿娜依颇有些怜惜也是有的。
沈南溪凝望着外面绿油油的茶园,热情的苗家姑娘背着茶篓,一路山歌飘荡,飘进王府里,颤悠悠的。他沉默许久,忽道:“阿娜依的确能干,父亲倒不如考虑考虑收她做养女。”
这话没头没脑,赖库愣住,随即皱眉道:“好端端的,收个养女做什么?况且这样莫名奇妙的,难保你娘不会生出什么小心思来。”提到金佳尼,却又莞尔一笑,十分愉悦地。
沈南溪默然无语。
凤凰城是人间天堂般的地方。百姓比桐香县的淳朴,风光比桐香县怡人,连山歌都比桐香县的动听。但夏桑落并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当苗女们在田间对歌采茶的时候,她想着自己风风火火卖酒的日子。
若是在这里开一间酒坊如何呢?桃源谷的水清透澄澈,酿出来的酒也好,喝了人面若春桃,比山花娇美。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夏桑落正准备去和沈南溪商量,金佳尼差人来找夏桑落去陪她喝茶。
“凤凰城里出好茶,人人都爱好这个,总比喝酒好。”金佳尼这样说的。
夏桑落连连点头。心里对自己的凤凰城夏家酒肆道别。
住到半个月的时候,仍不见沈南溪有离开的趋势,夏桑落带着小四和菖蒲到处乱转,夏屠苏写来的信也看了无数遍,渐渐感到无聊。她坐在窗边发呆。
菖蒲疑道:“大姑娘,大人他真会跟咱们一起走吗?我看这里人人都对大人恭敬得很,毕竟他是王爷的独子……”
夏桑落斜睨他一眼,问:“你在担心什么?”
菖蒲低着头,撇着嘴:“我担心,咱们永远也回不去桐香县了……”
夏桑落百无聊赖,一遍遍地学着怎么样优雅完美地冲出茶来,随口问:“这里有什么不好的?”
“这里人说话都听不懂,姑娘家看到人就要和你对歌,我又对不出来……”菖蒲挠头,“而且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好不自在。”
小四嗤笑,讽刺菖蒲:“你以为人家爱跟着你?人家是跟着大姑娘,怕她肚子里的小少爷有个闪失,更怕大姑娘跑了,大人也跟着一起跑了。”
夏桑落托着腮叹气,连小四都看得清楚,当个人质,果然比想象中还无聊。
可怜她的相公,还要整天被抓去处理城里的事,当个县令都那么懒,城主又怎么可能称职?凤凰城被他这样乱搞几年,恐怕会连温饱都成问题吧。
继续叹气,夏桑落把茶推到一边,从临江阁上看着底下清溪如缎,围绕着整个凤凰城蜿蜒而去。她热衷于操持一间酒坊,却厌烦于关心一整座城。这里说到底还不是她的地盘。
所以她做不了主。
再叹气。夏桑落感觉很糟糕。
这一日,正在窗边长吁短叹的时候,身后一暖,知道是沈南溪回来了,她有意要引起他的注意,叹气更大声。沈南溪笑道:“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又开始拽文。夏桑落撇撇嘴,质问他:“为什么在桐香县的时候不见你这样勤政爱民?”
“谁说的?”沈南溪换了一件衣裳,从屏风后转出来,“我一向以天下为己任。”
“桐香县衙里文书上积攒的灰尘比山高啦。”夏桑落讥讽他,“我从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整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沈南溪笑起来,戏谑她道:“观察我这么仔细,莫非你从刚一开始的时候就特别注意我了?”
夏桑落脸一红,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两下一静,听到外面牛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震天价响的锣鼓。夏桑落好奇,整个身子探出去,却只看到王府里几人高的围墙,不知道外面都在闹什么。问沈南溪,沈南溪见怪不怪,答:“再过几天就是苗年了,外面正在庆祝。”
“苗年?”
“对,快到十一月了……”沈南溪停住,看看她,“想去看吗,我带你一起去。”
夏桑落自然乐意,只是看到那满桌子的补品,又迟疑了,每天晚上金佳尼都要来,眼看着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安胎药喝干净,不然不肯走。夏桑落现在被补得气血旺盛,每天只想着要干几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沈南溪满不在乎,把满桌子的补品推到一边,拍胸脯保证道:“有我这在,比大夫还强,要这些做什么。”
夏桑落“扑哧”一声笑出来,被他一拉,顺势跟了上去。两个人甩开一群侍卫,鬼鬼祟祟到了外面。
果然热闹,苗人的年节,像桐香县的花草会。村寨里的年轻人围着篝火跳舞,只是没有插花插草。远处的牛尾巴上被拴了火,疯了似的乱跑。众人踏着铜鼓的节拍转圈子,人人喜不自胜的样子。
夏桑落看得有趣,也要上去对歌,结果姑娘家不理她,只追着男人跑。沈南溪见状笑道:“苗年是成亲的大日子,女子都急着找情郎好成亲,怎么会理你?”
夏桑落一看,果然有男人在里面游转,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搓着脚到处乱飞的苍蝇。
她哼了一声,道:“我也会对歌,我要去找男人对歌。”
刚一动弹就被沈南溪扯了回去,她不解,沈南溪颇有几分不满,吓唬她道:“你要是和人家对上了歌,就会直接被人拉去走婚了,三更半夜的,就在半山上野地里,你不害怕?”
夏桑落有意气他,起身道:“反正你也走过婚,我也要走一次才公平。”
沈南溪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没有提醒夏桑落她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已经见她挤过人群往火堆边去,没办法,自己只能也跟上。
到了人群里,火光照得人脸发烫,夏桑落不由想起自己以前在花草会上被人嫌弃的事,现在没人认识她,可真正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于是腰板一挺,卖弄起自己刚刚学会的歌子。
众人听得高兴,想要对,还没想到,沈南溪横插一杠子进来,接了过去。
夏桑落不服,又起头,沈南溪继续接。人人都认得檀吉公子,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也都缩了回去。夏桑落本来就学艺不精,两三下就没词了,搜肠刮肚,还是脑子里空空。
眼看两人一个悠然自得,另一个神情尴尬,众人轰一声笑起来,要拥着沈南溪和夏桑落去幽会。
沈南溪得意,夏桑落哼了一声,跺跺脚就掉头走了。
走出老远一看,沈南溪没有追出来,被一群姑娘簇拥着走也走不开。
还有人拉着他跳舞。
夏桑落越看越火大。她的狩猎美男计划破灭,他反而如鱼得水。同样是已婚人士,待遇差别这么大!
走出老远一看,沈南溪在人群里东张西望,正在找她,结果又被拉了回去,成为年轻姑娘们的宠儿。
夏桑落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泛酸。苗年是他的节日,不是她的。
他生在凤凰城,而她生在夏家酒肆。
这世界本来就是一分为二的。
本来是兴高采烈地出来,到最后的时候却郁郁寡欢。夏桑落等沈南溪不来,自己抱着膝盖坐在一边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觉身边有动静,转头一看,没人,再转到另一边,正见沈南溪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他几乎整整一晚上都在找她。撞破了十几对走婚的。
夏桑落觉得很对不起他,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拉他坐下。本来天黑,这一近看,才觉得他的漆黑眸子里火光点点,不知是篝火的影子,还是他的怒火。
不过这双眼睛可真像当初在花草会上看到的面具下那个人。
夏桑落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他眼睛周围描画了一圈,慢慢收回去。沈南溪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一吻,问:“天快亮了,回去吗?”
夏桑落摇摇头,犹豫了一阵,才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沈南溪在她身边坐下,垂眸想了一阵,看看她,道:“现在阿娜依和赵七尹都心怀叵测,我怕走了之后会出事——虽然说不管这里的事,可他到底是我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命丧别人手里。”
夏桑落很理解他。
“这个当然。”
所以……如果阿娜依的事情顺利解决,赖库掌握凤凰城,必定是要留下他继承王位,若是不成,赖库沦为他人刀俎上鱼肉,他就更不能走了。
夏桑落叹口气,简直开始怀念在桐香县的时候,他还是个无法无天的狗官,她是个受尽欺压的良民,两人整天闹得鸡飞狗跳,也比在这里强。
想到以前的事,就不由笑起来,夏桑落撞了撞沈南溪的胳膊,笑道:“你当初打我的板子,我快恨死你了。”
沈南溪也笑,戏弄她道:“我是在为民除害。”
“我是祸害吗?”夏桑落斜睨他,“那你还偷偷中意我这个祸害?”
沈南溪懒洋洋往后一倒,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过一阵,才懒懒道:“你什么时候见我中意你了?妇道人家,说这样的话也不害臊。”
夏桑落哈一声笑出来,揭露真相:“还不承认,我都知道了。”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将不害臊作风发扬到极致,还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你在花草会上,就这样……对我夏大姑娘芳心暗许了。”
沈南溪低低笑起来,揽着她的腰,一翻身,到了上面,身后草丛遮掩,人声人影都不见。他在她耳边道:“我有个提议。”
“什么?”
“不如我们今天晚上也走婚吧。”
在这里?!
夏桑落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就被他拖进了更深的草丛中。
苗年之后是办喜事的大好日子,家家户户的适龄女儿都寻觅着婆家。阿娜依在一个平静的晚上被赖库招去密谈,出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大对劲。
夏桑落拉着菖蒲小四在研究桃源谷的水,沈南溪看了一阵,回来,门口拦着阿娜依。他神色不变,淡淡道:“听说你的事了,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