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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娘子的本意,是要带着账簿去找赵七尹,如今账簿被夏桑落偷走,她无法交差,自然只能留在黄平。杀手的消息传回来,说已经解决了沈南溪,薛娘子也高兴了几日,独自一个在房里,抚摸着赵七尹旧日的衣裳,轻声道:“相公,你看,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了。”
“哦,是吗?”
身后忽然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薛娘子脸色一变,转头来看,却有个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屋来,手里还提着剑,是冷面凝霜的俏模样。她不解,抓着衣裳站起身来,道:“你——”
“是你派人去杀檀吉公子的?”
“檀吉?”
薛娘子满脸疑惑。
阿娜依为防薛娘子借机逃出去,先关了门窗,在帷帐上擦拭着剑柄,幽幽道:“我们公子,原名就叫做檀吉,是赖库王爷唯一的子嗣,他与王爷不和,自小随母亲姓沈。因为我们城里有一条蜿蜒的清溪往南而去,他替自己取名字叫做南溪……”
说到这里,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薛娘子。薛娘子已经脸色苍白,跌坐在椅上。
赖库她自然知道,赖库的王妃金佳尼也听说过,但檀吉却从没有听闻。
檀吉和沈南溪,这怎么可能?
薛娘子眉头打结,前思后想,只觉得这女子来得奇怪,说的话更奇怪,哪里肯信她,跳起来就要冲到外面去呼救,阿娜依上前一步揪住薛娘子的头发,道:“往哪里跑?你刺杀公子,王爷震怒,命我押你回去,和你的主子赵七尹一起替公子偿命。”
薛娘子吓得花枝乱颤,想呼救,阿娜依的剑抵在脖颈间,只怕一张口就要血溅当场,于是哀求道:“我不知道沈南溪的身份,我只想替——”
替赵七尹报仇。想到这里,薛娘子却咬唇不敢再说下去。
阿娜依只是冷笑,自然猜到她的心思,揶揄道:“只是想做什么?替你家相公报仇?正好我带你到王爷面前,看你那位赵七尹相公怎么脱罪,前面差事没有办好,后面又指使手下刺杀公子,这个罪名,几条命也不够他偿的。”
薛娘子一震,也不顾脖子里的森寒剑气,低呼道:“你不要乱说,这件事和相公没有关系!”
“哦?”
阿娜依红唇微撇,显然不相信她,只一个劲要带着人去赖库面前认罪。
薛娘子花容失色,未曾料到自己一招失算,就连累赵七尹,又害怕,又后悔,眼泪刷刷地往下流。阿娜依冷笑数声,找绳子来缚了薛娘子的手,就要抓她走。
薛娘子满腔苦楚,一时想不通,又不肯连累赵七尹,竟然一头撞在桌上,昏了过去。
阿娜依松开手,薛娘子软软倒在地上,她蹲下身量了量鼻息,人还活着,只是血流的满地,看着恐怖。
冷凝了眸子看了半晌,阿娜依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来,往薛娘子嘴里倒了些,怕她无法吞咽,掐着脖子捅了下去。
薛娘子本还没有完全昏迷,有些意识残留,被这一灌药,挣扎了几下,竟然彻底没了鼻息。额头伤口鲜血汩汩,除此之外,周身上下再无创口。外人不知道,只以为她是自戕,哪里会想到是中毒而亡。
这一条人命,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这样没了。
阿娜依把剑收了回去,默默看了半晌,对外面道:“已经替你了结了,还不出来?”
外面一片沉寂,片刻,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名青衫男子长身玉立,缓缓进门。
赫然正是赵七尹。
房里烛火跳跃,墙上映出巨大的两个人影。
阿娜依和赵七尹,中间隔着薛娘子的尸身,两人默然站立。
赵七尹目光落在薛娘子身上,这个为了自己而死的女人,当了数年红颜知己的女人,一朝香消玉殒,他脸上的表情,极其淡漠。
阿娜依道:“公子要我把她带回去,要是到了王爷面前,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还是提前处理掉合算。”
赵七尹淡淡一笑,道:“多谢你。”
阿娜依目光在他脸上溜了几圈,什么也没说,转而满房里翻找薛娘子的包袱,揭开层层布包,里面露出的账簿,果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本。
阿娜依确定自己的想法:账簿落在了夏桑落手中。
她把那本冒牌货扔在赵七尹面前,道:“恐怕我们现在得去找那个姓夏的女人。若是被公子抢先,不光是你的女人,还有账簿,都要落在别人手里了。”
赵七尹眸中利光一闪,接过那本假的账簿来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含义莫名的微笑来。
夏桑落有时候倒也不是一味的犯傻。
阿娜依已经吹熄了灯,抬脚往外走去。赵七尹放下账簿,也跟着她出去,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阿娜依笑道:“怎么,难不成还想替你的娘子收尸?”
赵七尹不置可否,回去抓起桌上的旧衣裳盖在薛娘子脸上,遮住一张花容月貌。
房里漆黑,他却准确无误地摸到她的脸,还有无处不在的血腥气充斥鼻端。
赵七尹的手有意无意在薛娘子脸上停留了片刻,起身道:“走吧。”
领先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小四回陶家寨去,沈南溪和菖蒲继续找,整个城里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夏桑落。
因为近日的几件命案,方圆百里已经人心惶惶起来。沈南溪听说了薛娘子自戕于黄平钱庄的事,眉头皱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满脸的高深莫测。
菖蒲咋舌道:“这个薛娘子,真是看不出来,竟然会自尽——要不是她已经死了,我非要找上门去教训那个害了大姑娘的毒妇。”
这一番天地可表的诚心,沈南溪完全没有体会到。
菖蒲打量着他,见他满脸沉思,问:“大人?接下来要怎么着?还去哪里找?”
一连叫了几声,沈南溪终于回过神来。
两人从客栈出去,沿街慢慢走着,菖蒲又道:“可惜小四走了,我们两个人手不够,大人,那天的姑娘,叫你公子的那位,干脆叫她一起来找人。”
他说的是阿娜依。
沈南溪拧眉想了一阵,摇头道:“阿娜依她帮不上什么忙。”
“阿娜依?”菖蒲听到这个名字,“像是个苗人名字。那姑娘是苗人吗?”
沈南溪不置可否。菖蒲自己疑惑了一阵,也算了。两人从城里走过,沿街都留意着没有找过的角落,连乞丐窝里都看了,妓院也逛了,没有夏桑落的影子。这城里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去过的?
菖蒲叹口气,站在路边发呆。
身边有轿子过,是员外家的女眷,因为近日县里命案连连,贵妇们都要到庙里庵堂去烧香拜佛,或者还要请法师来家中祛邪气。
不管到哪里,最不缺的就是善男信女。
菖蒲又叹口气,不怀希望道:“大人,实在不行,我们也烧几炷香,去问问菩萨,看大姑娘到底流落到哪里去了。”
说完摇摇头,垂头丧气要往前走,走了一段,还不见沈南溪跟上来,回头一看,见他只是想着心事,还盯着那轿子出神。菖蒲一愣,正要问,沈南溪却对他道:“不错,我看是真要找菩萨问问才行。”
说完就领头大步而去,果然是朝着城外庙里的方向。菖蒲愣了半天,叫着大人也跟了上去。
夏桑落在庙里一住就是数日,老尼姑总想要她剃度,她每次搪塞过去,只是不肯点头,最后老尼姑也没法子,又不好开口赶人,只能这样将就。
夏桑落为了讨好她,手脚也勤快起来,跑前跑后地干活。
这一日老尼姑要去外面做法事,之前沐浴焚香,精心准备,夏桑落领着一群小尼姑,点了香,又添了水,伺候师傅沐浴。
老尼姑沐浴完后,闭目打坐。佛香袅袅,熏得人头昏脑胀。别人都退了出去,夏桑落狗腿地贴了上来,道:“师傅,徒儿替你捶捶肩。”
老尼姑见夏桑落如此乖顺,又口口声声赶着自己叫师傅,以为她有意向佛,要从此抛弃红尘一心修行,自然乐得合不住嘴,连连点头。
夏桑落为了在这里多讨几餐饭吃,卷起袖子,发挥自己当初从花雕身上学来的手艺,把老尼姑捏得舒舒服服,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她暗自得意,替老尼姑捏后颈,捏太阳穴,捏耳后,手刚一碰到,老尼姑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连声道:“不可乱碰人的耳朵。”
夏桑落愣住,老尼姑躲开她的手。咳了咳,又坐好重新打坐,只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又觉夏桑落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耐不住,睁开眼,清清嗓子道:“你从外地来,自然不知道这里的风俗。”
关于耳朵的风俗?夏桑落好奇。
老尼姑解释:“我未出家时住在凤凰城,当地风俗,碰人耳朵,就是要定亲的意思,男女心意相许,才会互捏对方的耳朵,别人是乱碰不得的,你刚才的举止,在凤凰城就算禁忌。既然在这里,又是出家人,也不必太计较,只是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举动。”
夏桑落张大了嘴巴。耳朵,也跟女人的身体一样,不能随意被人碰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简直难以置信。
老尼姑想到自己一个出家人,竟然还为这种事心惊,也不免脸红,又觉丢面子,于是敷衍她几句,就急急出去了。只留夏桑落一个人在这佛香浓郁的禅房里。
凤凰城,奇怪的风俗。
夏桑落想了半晌,回到自己的禅房,从褥子底下摸出一本账簿来,翻开看,里面凤凰城几个字眼愈发熟悉。原本是因为这城中住着赵七尹的主子,所谓的神秘人物。
现在,她把这个词和另外一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沈南溪。当年在花草会上对她作出同样举动的人。
沈南溪和凤凰城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碰她,是心意相许的意思?
夏桑落脸色变了又变,忽而甜蜜,忽而沉郁,最终只是握着那本账簿,陷入了一团迷乱之中。一日之内沈南溪就转遍了城外几乎所有的尼姑庵、菩萨庙。菖蒲先是满头雾水,后来终于明白过来,沈南溪是怀疑夏桑落在哪间尼姑庵里。
说起来,也的确是。除了尼姑庵,这城里没有哪个地方是他们没去找过的。
只是要进尼姑庵却难,两个大男人,非得给尽好处,才能偷偷摸摸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