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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救回来这个,分明在水月庵的时候就被赵七尹所控制。”
“你知道诬告人谋反要担多大的责任?告他不成,你自己锒铛入狱!这案子牵涉大,你难道想把所有的朝廷官员都卷进来?懂不懂什么叫做息事宁人?”
沈南溪皱眉,略微沉吟,又要开口,巡按抬起手制止他,自己从案后出来,一边走,吩咐道:
“你不必再辩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也写了结案书交到上面,你只需照办就是。明天就升堂,这案子拖得也够久了——”
眼看巡按就要开门出去,沈南溪上前扣住门闩阻止他,叫道:
“舅舅!”
这一声舅舅叫出来,书房里一阵寂静。巡按手垂下来,看着沈南溪,很无奈,叹道:
“又怎么了,外甥?”
“你刚来的时候明明还主张要把这件案子彻查到底的。”
巡按叹口气,摇摇头,回到座位上去,张了张嘴,又没说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方镇纸,不时看向沈南溪,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南溪眯着眼睛看他,忽道:
“这镇纸是古玉的,我给你,你把这件事原委告诉我。”
巡按眼睛一瞪。沈南溪盯着他,半晌,又道:
“赵七尹背后有人主使,是么?而且还是个位高权重的人。”
巡按脸色微变。
沈南溪心一沉,自知猜中。徐徐道:
“我上次去水月庵就闻到了,那里用的迷香是从苗疆来的。”
气氛僵凝。巡按又叹气,沈南溪也找个地方坐下,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外面。巡按盯着他,许久,从怀里掏出一方雪白信笺,道:
“这是方才我收到的信,信里要我把这件事压下去,留赵七尹一命。”趁沈南溪看信的空档,把缘由都解释给他,“赵七尹现在并没有把整件事捅出去,那个叫什么薛娘子的女人早就逃脱了,账簿都在她手上,赵七尹出了事,说不准这账簿就要变成别人手上的把柄。判他一个流刑,发配到岭南去,正好连人带账簿都送还到他主子手上。”
沈南溪捏着那张薄薄信纸,一脸沉静。巡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良久,放缓语调,又道: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绝不会落人口实。赵七尹是个聪明人。而你,”略顿,“十一,你不会有意和你亲爹作对吧?”
沈南溪毫无反应。
夏桑落还在跟菖蒲惠泉讲自己在陶家寨的见闻。
菖蒲一惊一乍,听到寨里那几位当家的古怪模样,笑得肚子疼,夏桑落又提到花雕的事,菖蒲满脸喜色,道:
“花雕和那位狗——”又连忙刹住,呸呸两声,“和那位爱说口头禅的三当家看对眼,以后就是陶家寨的压寨夫人,也算在一座山头上当家作主啦!”
夏桑落也连连点头。惠泉只是抿着嘴笑,菖蒲啧啧半天,大有不胜欣羡之意,只恨阴差阳错混到山寨里的是傻花雕,而不是他聪明菖蒲。
如果是他,也许山上就有一个菖蒲大当家了吧……菖蒲乐得嘿嘿笑。笑过之后,又问:
“陶家寨,那离岭南不远了吧,大姑娘,你再多翻一座山,说不定就到苗人的地界了。听说苗人彪悍,比桐香县的人都厉害。”
“那自然,都敢和朝廷作对的。这几年都听说要打仗,仗没有打起来,戒备倒严,我哪敢往虎口里撞?”
“苗疆那个当头领的,叫什么司?”
“土司。”惠泉提醒他。
“原本是叫土司,”夏桑落摆手,“现在叫藩王了,吃自家的饭,管自家的老百姓,皇帝老儿也要卖几分面子。其实也不过就是据山为王么,跟陶家寨有什么区别?”
“陶家寨要小得多吧?”菖蒲撇嘴,“要不然,凭花雕也能当上压寨夫人?起码得是惠泉,像大姑娘这样更好。”
夏桑落噗哧一声笑起来,压寨夫人?她宁愿当个小老板娘。看看惠泉,惠泉仍是低着头浅笑的样子,似乎从一开头她就是这个表情。夏桑落心里微动,停下数铜板的动作,把酒钱塞进坛子里抱着往外走,叫:
“惠泉跟我来。”
两人到了账房里,却没算账,夏桑落收了银子,把钥匙交到惠泉手上,问:
“这些日子我不在,谁算账的?”
“是龙师爷。”
“龙小套?”夏桑落拍拍手,瞥眼惠泉,表情有些古怪。
惠泉点头,小心收了钥匙,又看着夏桑落,半晌,轻道:
“大姑娘,我真羡慕花雕。”
夏桑落笑起来。
“你也想当压寨夫人?”
惠泉摇头,垂眸道:
“我羡慕她在水月庵的时候被人陷害,脑子不灵光——要是我也能把什么都忘了,那就好了。”
夏桑落脸上笑意渐失,许久,问:
“你也想忘了我么?”
“不,我只要忘了县太爷一个人就够了。”惠泉眼圈微红,“大姑娘,我要一辈子记着你,你是我的主子。”
夏桑落怔怔地,拉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忽然想起一事来,急道:
“龙小套昨天跟我提亲,我去回了他。”
“不用,”惠泉拉住夏桑落,“姑娘,你就说……我答应了。”
夏桑落讶然,惠泉对她笑了笑,只是笑意有一丝苦涩。
夏桑落无语,半晌,捏了捏惠泉的手,强笑道:
“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两人正在说话,墙外闹哄哄的声音传进来,吵嚷着都说要去衙门看审案。夏桑落一愣,'。。奇‘书‘网'拉着惠泉出来,院子里站着菖蒲,三人面面相觎,夏桑落眼皮跳得厉害,菖蒲忙拉她进屋,压低嗓子道:
“大姑娘,你先呆在酒肆里,一有动静我就回来告诉你,万一有事,也好提早收拾行李逃走。”
他这一安排,论镇定程度,倒真跟个大人似的。夏桑落也情不自禁点头,菖蒲将她推回去,又叫惠泉陪着,自己赶去衙门探消息了。
在开堂审案之前,沈南溪去见了赵七尹。
因为要上堂,赵七尹已经提前换了衣裳,也梳洗过,俨然仍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脚上戴了镣铐。两人对桌而坐,中间隔了笔墨纸砚。
赵七尹双手被缚,靠在椅背上审视着沈南溪,忽道:
“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么?”
沈南溪挑眉,做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从一年前你利用关系把自己调回桐香。因为这件事,王爷知道你在这里,命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不能让你把这个县官继续做下去。当时我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以为是仇,现在才明白,不是仇,是亲。”
沈南溪微微一笑,道:
“他是想逼我回去。”
赵七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着沈南溪,道:
“当初设计抓我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你很得意?”
赵七尹靠回椅背上去,看着沈南溪,脸上的表情自然是笃定和得意的。沈南溪一脸无害的笑意,双肘撑在桌上,道:
“其实你知道么,我对这些朝廷纷争一点也不感兴趣,你做这些事,是受谁的支使,又有什么目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当初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反正我本来的目的是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
说着把桌上的一堆往赵七尹面前一推。墨是早研好的,东西也写好了,只需要他按个手印。沈南溪缓缓道:
“夏家酒肆你已经还给她了,顺便把自由之身也一起还给她吧。”
雪白的纸面,狱里寂静无声,太阳的影子从窗口照进来,斜斜落在地上。沈南溪看看日头,差不多到升堂的时候了。外面想必已经一团乱,他却不急,指节轻轻叩在桌上,耐心地等着赵七尹。
赵七尹看着那封休书,一字一句地看下去,点头道:
“好文采。”
沈南溪手指一停,赵七尹已经当机立断蘸了印泥按下手印。沈南溪把休书从他手下抽出来,折起来塞回袖里,赵七尹起身往外走,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对着沈南溪道:
“有一件事,你预料错了——这次算我栽在你手里,我认输,但只要还活着,我想要的东西,就永远不会罢手,就算被流放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原路返回。”他嘴角一丝冷凝的笑,“这只是暂停,不是结束。”
说完就被衙役左右押着出去了。脚镣的声音渐行渐远。
沈南溪挑眉,掸了掸袖子,一脚一个台阶,慢慢走出阴暗的地牢。
正午的阳光迎面而来。
惠泉的喜事
在酒肆里一直等不到消息,夏桑落有些心焦起来,眼看日头从头顶渐渐偏西,案子审到快黄昏,她只觉得不妙,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桌子一拍,转而去收拾自己的行礼。
惠泉忙拉住夏桑落。
“大姑娘放心,不会有事的,不然菖蒲早回来了。”
夏桑落被她一劝,又强自镇定下来,放开手里的包袱。蓦地又想起那个雨夜,沈南溪沉静的眼睛看着她,问:你不相信我么?
心里渐渐软了,又坐回来。暗想,拿自己的脑袋来相信他,这可是此生做的最亏的买卖了。
坐了一阵,魂不守舍地,又到门口去看,刚一探头,砰的一声门被撞开,菖蒲闯了进来,夏桑落吓了一跳,还没开口,菖蒲就上气不接下气道:
“要、要抄家!官府已经派人去赵家了,说要抄家,值钱东西全都没收,屋子也封了!”
“抄家?”夏桑落愕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说抄家,别的呢?不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么?”
“株连九族那是谋逆大罪才判的!刚刚在堂上,巡按大人已经判了赵七尹略人之罪,要把他流到千里之外的岭南去呢!”
夏桑落愣住,竟不知道是喜是忧。既然不是谋逆,自己就不用担心被株连。但怎么会不是谋逆呢?只判了一个略人?
她脸色变了又变,忽又想到菖蒲所说的那个流放,忙问:
“流放,什么时候动身?”
“案子一审完就动身了,快要到咱们酒肆门口了!”菖蒲满脸喜色,“大姑娘,这下可好了,你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刚才沈老爷还让我把——”
话未说完,夏桑落已经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身边一阵风,菖蒲愣了一下,手里的休书轻飘飘落在地上。
街上人山人海,全都是看赵七尹被判流刑的。赵七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