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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外面守着的丫头发现的及时,进来将夏桑落弄到榻上去厚被子裹了,又跑出去找大夫抓药。夏桑落脑子混混沌沌,反应迟钝,裹得跟蚕茧似的坐在榻上,脸上一阵阵的烫。抓来镜子看,左颊似乎肿得更高,眼睛胀胀的有些充血。
她茫然放下镜子,想起在书肆里,他在吻她,脸上也火烧火燎似的。再出来的时候,就遇上了赵七尹。
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仿佛世事变迁。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不也曾有过隐约的不妥。红杏出墙,要被浸猪笼。如今却没有了当初自请从族谱除名的勇气。这人可真是越做越倒回去了。
昏沉中闭上眼,不觉有人走近。她的手被人握住,轻轻地捻。来人似在试探,不知道该不该叫她。她自己睁开眼,见赵七尹在面前。只是视线不清楚,看不见他什么神情。只觉得方才那勃发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一些。
她抽了一下,没抽动,也就算了。赵七尹摸摸她的额头,又握住她的手。她眯着眼睛看了看他。
他蹲在榻边,半晌,缓缓道: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他吻了一下她的指尖,低低地,沉沉地语调。一直在重复。
“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夏桑落完全迷糊。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连夜就医,次日起来,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怪自己身体太好,不能学别的弱女子缠绵病榻,起码可获取几分爱心。只是夏桑落的脑子明显比前日慢,凡事从比别人迟钝一些。整整一天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
赵七尹一直没有出现。他的小姨子夏屠苏上门来了。
夏屠苏自姐姐成亲后第一次上赵家门,却是在知道夏桑落惨遇火灾又染了风寒的情况下,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上门就给人脸色。
夏桑落懒得招呼她和她的七八个月的肚子。夏屠苏也不客气,自己在榻边安置下来,翘个腿,看看夏桑落的脸色,气道:
“看你这可怜的样子,进门不足月的新妇,有你这样的么?”
夏桑落拍拍她的腿:
“孕妇不要这样坐,难看。”
夏屠苏哪管她,朝外面瞥了几眼,不满道:
“连丫头都没几个,看来你这个正室夫人一点也不受宠啊。”
夏桑落未置可否。赵家下人势利,看风行事,赵七尹极少到她房里来,况且总有闲言闲语传出来,于是自己也变成了不受宠的可怜大房。她乐得清净,夏屠苏却看不过眼,问:
“听说你们家里那个二奶奶,叫蜜儿的,以前在得意楼就是狐狸精,怪不得你输给她。”
夏桑落嗤笑。
“我是不稀罕和她争。”
“自己相公都不稀罕,你稀罕什么?”
夏桑落一愣。相公,夏屠苏提到这个字眼,极其自然,可是她却没法把相公和赵七尹联系起来。恍然又想起晚上他在榻前,握着她的手,轻声喃喃。她总觉得是一场梦。经历了昨晚一场事,赵七尹怎么平和得下来?
又发起呆来。夏屠苏问她:
“你在想什么?”
夏桑落愣了愣。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夏屠苏翻个白眼,朝四周看看。夏桑落也在借机打量她,她快要临盆,精神却好,也丰腴了不少,奇怪冯九斤居然让她单独出门。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夏屠苏问:
“那个狐狸精呢?”
夏桑落还没有反应过来,夏屠苏又一提裙子到了门口,对外面粗声大气地嚷嚷:
“二奶奶到哪里去了,夫人染病,榻前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丫头们面面相觎,知道夏屠苏这是有意找茬,这一位的泼辣程度,比起夏桑落来自有一番境界。于是不敢耽搁,忙去告知蜜儿出来迎客。
蜜儿袅袅婷婷地来了,听见外面人声,夏屠苏对夏桑落挤挤眼睛,起身道:
“哎哟,二奶奶这才来啊,忙着呢?”
蜜儿有些尴尬,笑了笑,迈着小碎步上来,从丫头手里接过药碗,轻声道:
“刚才在厨房替夫人煎药,不知道不知道二姑娘来,可不就来晚了,二姑娘勿怪。”
夏屠苏干笑几声。见蜜儿在榻边脚凳上坐下,一头乌发如云,更衬得面如美玉,身上穿的用的,虽不张扬,却显然不是粗物。便笑了笑,看蜜儿轻轻吹着药,打趣道:
“二奶奶比起以前在得意楼的时候,更显得惹人心怜了。”
蜜儿一僵,慢慢用勺子搅着汤药,垂眸道:
“二姑娘说笑了,说起惹人爱,谁的比得上夫人和二姑娘呢?真正一对姐妹花,整个桐香县都声名显赫的。”
夏桑落对夏屠苏投去好笑的一眼。夏屠苏遭她反讽,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她本来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最不会这些指桑骂槐的。于是也便哑了。
蜜儿笑笑,起身吹吹药,对夏桑落道:
“夫人玉体娇贵,我怕一个不小心,又有什么闪失,还是你自己来吧。”
这一讽刺没个头。夏桑落暗骂。蜜儿往她面前又凑了凑,夏屠苏在后面看得清楚,见她正要上前,一脚轻轻踩了裙角,结果蜜儿手里一个不稳,药撒了满处,差点扑到夏屠苏的怀里去。
夏屠苏捂着肚子叫起来:
“二奶奶,你这是要人命啦?”
蜜儿脸色微变,忙拿了帕子要去帮夏屠苏擦身上的药,夏屠苏躲得敏捷,一边闪,大声嚷嚷道:
“我这七八个月的肚子,自己都不敢有大动作,二奶奶今天这一下,万一孩子出了事,我可怎么跟相公交代!”
嚷嚷着就把帕子捂上脸哭哭啼啼起来。夏桑落笑看这一场闹剧,并不插嘴。蜜儿自知被抓住了由头,连忙赔礼,拉下脸来说了许多好话,最后夏屠苏才止住,愤愤道:
“你出去吧,粗手粗脚的,看到你就不舒服。”
蜜儿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咬唇慢慢出去了。
她刚一走,夏屠苏眼泪就没了,踢了踢地上的碎碗渣滓,不屑道:
“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放了砒霜,她送来的药你也敢喝。”
“怎么可能,”夏桑落笑笑,“你看她是那种傻子么?”
夏屠苏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想起刚才蜜儿温温柔柔的样子,遭人斥责也毫不反抗,心里更加觉得不妥。上来坐在榻边,对夏桑落低声道:
“这女人怎么看怎么不简单,赵家不是长待的地方,你赶紧另找出路吧。”
夏桑落诧异,见夏屠苏一脸认真的样子,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另找出路的话,自然不可能实现,但这番心意,却令人感动。她笑了笑,转换话题,问:
“冯九斤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呀,”夏屠苏甩甩帕子,满不在乎,“他今天本来死活缠着要一起来的,结果临时被县太爷叫走了。”
“县太爷?”夏桑落猛然从榻上坐起来,“县太爷找他?因为什么事?”
夏屠苏摇摇头,不知道。夏桑落又发起呆来。
山雨欲来
沈南溪召得意楼的幕后大老板冯九斤去问话。冯九斤为人多么滑头,早知道没什么好事,只顾着打哈哈,不肯实话实说。沈南溪耐着性子和他绕了几圈,耐性用完了,眼睛一瞪,对龙小套道:
“龙师爷,上夹棍!无良奸商,夹不死他!”
冯九斤一抖,听后堂果真想起了锁链的声音,也有三分胆怯,忙道:
“大人,私设刑堂可是大罪一条。”
“私设刑堂是罪,知情不报就没事了么?”沈南溪冷哼一声,对龙小套做个眼色,龙小套作势要上来。
“大人,你这是要毁了我的生意!”
“如果是做的无良生意,不铲除不足以造福百姓。”
冯九斤沉默片刻,正色道:
“大人,我知道你想查案子,不就是为了揭发赵七尹么——我和赵七尹不一样,虽然平日斤斤计较,伤天害理的事是绝对不做的。你一定要逼我认罪,那我也没办法。”
“不是逼你认罪。”沈南溪微微一笑,盯着他,“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别的不用你管。”
冯九斤一直在犹豫,沈南溪也不催他,他左右为难,最终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沈南溪所问,无非是做皮肉生意的内幕。从哪里买人,往哪里卖,经手的都是哪些,有多少人押送之类。他这一问,自然是要去半路拦截,坏了生意,被行内的人得知是自己放的风,得意楼就难维持下去。
抱着牺牲小我的情怀将实情都说出来之后,冯九斤松口气,觎着沈南溪,见他一脸沉思的表情,心里有些惴惴,试探着问:
“大人,今天这事,我可是立了功了,你说过别的都可以不追究的。”
沈南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揶揄道:
“知道的这么清楚,可见你也有参与其中。”
“大人冤枉!”冯九斤连忙喊冤,“我虽然也开妓院买人,那都是自愿卖身,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信你去问问!”
沈南溪哼了一声,沉思半晌,见冯九斤还在耳边嚷嚷,有些不耐烦,挥挥手道:
“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冯九斤停住,暗地观察着沈南溪脸色,果真是没什么大碍,于是也放下心来,高喊几句青天大老爷之后就出去了。
衙门外冯家小厮等的心急,见冯九斤出来,忙迎上去问:
“公子没事吧?大老爷问话,可是有什么祸事了?”
“祸事?”冯九斤在小厮头上狠狠敲了一记,脸上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谁说是祸事?这次是福非祸,平白走了大运!”
小厮眨巴着眼睛没有听懂。冯九斤在下巴上摩挲半晌,对他勾勾手指,低声吩咐道:
“本来说定的那桩生意,赶紧跟那边说,过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不做了?”
“不错。”冯九斤勾唇一笑,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我要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斗得无一幸免,我得意楼一枝独秀。”
说完哈哈一笑,领头而去。走了一段,又想起来,对小厮吩咐:
“不急着回去,你去一趟赵家,把少奶奶接回来,赵家要倒大霉,以后少和他们打交道。”
“哎,”小厮答应一声,挠挠头,又问,“那大姑娘那边呢?人家两姐妹许久没见了,要不把大姑娘也请到我们冯家去算了?”
“要你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