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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女人,本来我也是很宠爱的,可是后来,她……她有些不大规矩,我也就有些嫌弃了。说是老夫少妻,我也是委屈了她,所以总尽力补救,可这女人不知好歹,总爱招蜂引蝶给我丢脸,别的不说,光三天两头往水月庵里跑——”
“水月庵碍着你了么?”
“大人有所不知。”胡员外脸红到脖子根,“这水月庵,外人看来都是清净佛地,谁知道内里完全是两样,也就只有大户人家自己明白——这庵里藏污纳垢,男盗女娼,令人厌恶。了尘老尼奸邪,特意拉了好人家的女眷去做佛事到处招摇,引那些色中恶鬼去,做些龌龊事。”
已经说不下去。
沈南溪也皱眉,没再逼问。想了想,又问:
“可是我曾去过水月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如果真有这些事,人都藏在哪里?堂堂佛地,人来人往,怎么行事?”
“这我也就不明白了,也正是如此,水月庵才一直这样香火鼎盛,不然老夫早带人冲去,砸了这贼窝!杀了这臭尼姑!”
沈南溪暗忖,看来这尼姑庵里,必定有机关,窝藏贼人妇女,也许花雕也被囚在这里,只是得找个机会再好好搜查,否则自己也束手无策。又问:
“当日你的小妾为什么出门,去了哪里,你都知道?”
胡员外嗫嚅半晌,又不肯说,被沈南溪冷眼一扫,再看龙小套持着夹棍站在帘后,当即头皮发紧,忙道:
“是。这女人当日离家,我是知道的。当时正是桐香县斗酒大会的时候,各地都有人来凑热闹,有几位上面的大人也在,其中有一位宿在我家里,不知怎的,就看上了这女人,有意讨过去,我找个借口回绝了,这位大人虽然不悦,也没有说什么,第二日就离开了。我心里不安,担心会出什么事,就让小妾出门躲避几日,结果她这一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沈南溪目光一闪,问:
“这位大人,到底是哪位?”
“是一位管盐政的大人,堂堂三品高官,位高权重,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样胆战心惊。”
沈南溪有些诧异。
“这么说,并不是知府了?”
“不是知府,这位大人可是知府都要巴结的对象呢。”胡员外本是无心,说出这一句,也突然间心里一动,“这案子会不会是哪位大人指使的?”
沈南溪面色郑重,并没有回答。胡员外自己先慌了,怯懦道:
“大人,我看事情不妙,还是当初那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不管是知府,或是别的哪位大人,都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不过一个女人,死了也就死了——”
刚说到这里,忽见沈南溪一眼看过来。他的目光里,如同结了冰,寒气逼人。胡员外心里一惊,嗫嚅几句不敢再多言。沈南溪忽然起身,吩咐道:
“今天这件事,就这样,你回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有我自己承担——不过若是要你上堂作证,你可不能推脱。”
胡员外犹豫半晌,磕头称是。再起身时,腿已经软了,沈南溪使个眼色,龙小套跑来扶着他出门而去。
沈南溪抄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目光落在那一叠子整理出来的人口失踪案,脸色越发深沉。
胡员外被送出门,告别了龙小套,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不停地哆嗦,真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一想到日后可能遇到更大的劫难,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都是女人惹的祸,可怜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苦。胡员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从县衙出来拐个弯,忽见前面一个人挡着。一愣,再看来人,当即脸色就变了。
“胡员外,刚去过县衙么?看你脸色不好,来澄霞斋坐坐,喝些酒压压惊吧。”
是赵七尹。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话中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压力。胡员外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赵七尹一笑,抬手做个请的姿势。
“请吧,我们来谈一谈……今天这件事。”
夫妻之事
送走了胡员外,赵七尹在澄霞斋呆了很久,看着窗下街上人来人往,面上由方才的冷峻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忽然想起当初夏桑落装腔作势在街上自卖自身,碗边敲得脆响,像个小要饭的。
他脸上逐渐柔和起来。
坐了许久,准备要走,忽而回头一看,见下面有人经过,赵七尹一愣。
是夏桑落,还带着菖蒲。已经身为人妇,还带着小厮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打闹闹,太不成样子。赵七尹微愠,见她笑得恣意,却又心里一动,想阻止而没有阻止。找了一根筷子来,随手扔下去。
正好落在夏桑落脚下。
夏桑落停住脚步,抬头看,见赵七尹站在楼上窗边。她怒气横生,想要发作,却又忍住。这一趟是从夏家酒肆来,眼看着酒肆破败,心里凄凉,再一看澄霞斋生意红火,愈发不平,于是裙子一提,噔噔噔上楼。
掌柜的自然知道老板娘的厉害,连忙请夏桑落进雅间去。
夏桑落不理,站在楼梯上,左右看看。她第一次来到这富丽的澄霞斋,而且是以老板娘的身份,心情自然复杂。
正在出神。赵七尹从雅间里出来,靠在门边,问:
“如何?”
他挑着眉毛,脸上竟有些期待。夏桑落不愿他得意,虽然心里暗自点头,面上却没有反应,只哼了一声。赵七尹微微一笑,不与她计较。
两人进了雅间。夏桑落眼睛快,马上注意到桌上是两只杯子。这里显然是赵七尹的“御用”地盘,来人不知是什么来头。赵七尹一看她表情,便知道她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点破,只问:
“又去看你的酒肆了么?”
夏桑落又被他勾起心事。想起自己的酒肆,代代相传,毁在她手里,而他这里,依旧风光,于是满腔的恨都勾了起来。只恨不得将手下的杯子捏碎。
赵七尹扫一眼她的动作。似自言自语:
“我若是毁在他手里,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他?夏桑落不顾这个他字。听赵七尹这样讲,她也不避讳,直接答道:
“不错。”
赵七尹不怒反笑:
“好干脆。”
夏桑落迎上他的视线,也不躲闪。赵七尹看着她。这双眼睛,澄澈的,一丝杂质也没有,熠熠生辉,喜笑怒骂各有风采。他有时候想,即使是为了这双眼睛,他也——
他笑了笑,掉开目光,再回过头来时,已经是一脸的嘲弄。
“果真心狠,可惜——”他拖长语调,“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夏桑落嘴角扯出一个笑的弧度,没有作出回应,只是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波,偶尔目光落在窗外,却独独不肯留在赵七尹身上。气氛有些僵滞。赵七尹心念微动,掀帘对掌柜的吩咐:
“去搬一坛酒来。”
掌柜的搬了极小的一坛酒来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夏桑落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一脸的狐疑。赵七尹拍拍坛子,一层灰。
“第一次来澄霞斋么?请你喝酒。”
不意赵七尹有此一举,夏桑落心里诧异,又怕他灌醉自己做什么坏事,于是迟迟不肯动手。赵七尹自顾自拔了塞子,酒香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夏桑落开始动摇,并不是馋,而是好奇。澄霞斋的酒,名声在外,她却从来没有碰过。
看赵七尹一脸认真,不似平日那样满肚子鬼主意。而她的酒量,也不差。
夏桑落不再迟疑,接了酒杯。看着酒液从壶里倒出来,叮咚响声入耳,极动人。澄霞斋的名字很贴切,一个澄字,一个霞字,澄清透彻,灿若霞光,都是赞酒的绝佳好字。她举杯,凑在唇边抿了一口。
赵七尹三番四次赢得斗酒大会,也不是徒有虚名。夏桑落暗忖,心情更坏。赵七尹看她表情就知道答案,自然不用再问。
“若说一个醇字,也许比不上夏家酒肆,但澄霞斋酿酒,都用的上好药材,精挑细选,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南边的丁香北边的糖,春丁香冬寒泉,集的是天下的珍材和四季的灵气。”
夏桑落□着手里的酒杯,撇嘴一笑,做了个丈量的姿势。
“不错,差的不远——也就那么十里八里而已。”
赵七尹没有反驳。微微一笑,替两人又分别添上。夏桑落嘴硬,却也没拒绝,这样如仇敌般的两个人,竟对酌起来。
都是酒罐子里泡大的人,海量谈不上,一壶酒倒完,都还是清醒的。夏桑落摇摇壶,有些遗憾,杯子里剩下的一点便不肯再喝,一手托腮,在面前晃晃悠悠,忽然笑道:
“杯尝七尹酒,数看十年花——你这样一个混账,配的上这句诗么?”
若是往日,赵七尹必定要勃然大怒,今天心情愉悦,也没有追究,看过去一眼,见她脸色微红,眼神不定,便知已经醉了。便是不醉,这样的话,她也不惮在自己面前轻轻松松说出来。
夏桑落又一笑,看着窗外的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古人喝酒,花前月下,浅斟慢酌,那是何等的情趣。浸淫酒乡的人,却生生世世因为这东西而结下仇怨。赵七尹定定看着她,终于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拦腰一抱,到帘后隔间里。
夏桑落倒还没有完全不省人事,知道他抱着自己,于是挣扎起来,没挣开,赵七尹将她放在榻上,按住她的手。她皱起眉头来,脸上酡红。原来有了酒,就可以轻易卸除她的戒心,自己以前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夏桑落皱着眉,眼睛眯缝着,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脑袋一歪,很苦恼。赵七尹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可爱,俯首在她脸上一吻,便去扯腰带。
满室的静默。
夏桑落呼吸微急,喘了几下,忽然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一巴掌扇了过来,怒道:
“狗官!又占我便宜!”
嘟囔几句,又醉了过去。赵七尹手下一停,脸上罩满浓浓阴云,扬起手将要打,却又始终下不了手去,最终一握拳起身,从地上拎起衣裳穿上,掀帘出来。
到了外间,再回头看,见帘后夏桑落醉得不省人事,脸藏在枕头里,肩膀还露着。赵七尹脸上阴晴不定,站了半晌,狠心离去。
外面掌柜的正在门口走来走去一脸的焦灼,见赵七尹出来,如同遇见救星一般,连忙上去,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