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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来。
***
夏桑落这一路上再没闹出什么动静,一直到了赵家,众人见新娘子回来,纷纷交头接耳,面上却是全然的欢喜,吵嚷着要重新拜堂行礼。
喜堂是早就布置好的,宾客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都是看热闹的。两位新人,一个面无表情身着丫鬟布衣,另一个从头湿到脚,狼狈无比,有人上来请换喜服,一看赵七尹冷冷的面色,又连忙缩了回去。
喜烛高燃,红绸成团,铺天盖地的喜气,众人簇拥着要拜天地,司仪扯着嗓子,高喊:
“一拜天地——”
夏桑落装聋作哑,赵七尹冷睇一眼,那人连忙改口:
“礼成!礼成!送入洞房!”
几名丫鬟围过来,新娘子却全无反应,于是都面面相觎不知该如何是好。赵七尹捉住夏桑落胳膊,径直往内室走,夏桑落被拽得一个趔趄,跟着走了。众人一片静默,司仪张大的嘴巴还没有合住,想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
“拜过堂了,大家,大家……院子里摆了喜酒,大家都去喝喜酒!”
谁还敢留下喝喜酒。众人争先恐后地拥了出去。
***
新房已经重新布置过。嫁衣和鸳鸯戏水的盖头搁在桌子上,红烛轻燃,灯花一跳,批驳作响。榻上被子掩不住一骨碌一骨碌的干花生枣子滚出来,裂了嘴的,喜气洋洋。
赵七尹强拉着夏桑落进来,关上门后,把她扔在一边,找了干的衣裳来换,丝毫也不避讳。夏桑落盯着面前的烛火发呆,一直看到眼睛都花了,看什么都是一团黑影。赵七尹停在面前,是一个暗青色朦胧的影子,脸上的表情,怎么也看不清楚。
下颌被抬起来,定定神,才见赵七尹面色深沉地盯着她。他的眼神,让人想起浸在水里的刀刃,锋芒微敛,静静的阴郁的。夏桑落脸一扭躲开,他眉头皱了一下,放下手,腕上有一点血丝洇出来。
“还没有喝交杯酒。”
赵七尹很冷静,自己找了杯子来,倒酒,酒水叮咚响。夏桑落心念微动,赵七尹慢慢倒着酒,口道:
“这是你们夏家酒肆的竹叶青,不算亏待你吧。”
说完将酒杯送到夏桑落面前来。清香四溢,略夹杂苦味。夏桑落看了一眼,没有接。
“拜堂都可以省了,这个不如也省了。”
“这个不能省。”赵七尹很坚决,“这个不一样。”
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他已经受伤了,难不成还能硬灌自己喝下去?夏桑落犹豫了一下,却接了过来。到这时候还一味逞意气,就不是不识时务,而是眼瞎耳聋了。
于是很干脆地接过来,却没有和他交换,直接仰头喝了。赵七尹及时阻住她,夺过酒杯来,在她留了胭脂的地方,也凑唇将剩余的一饮而尽,扔了酒杯。酒杯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几圈,夏桑落一脚踢开,往榻边去。
桂圆花生枣子,一堆干果,夏桑落看了心烦,哪有新娘子该有的娇羞,统统往地上扫,脚下米斗里摆着剪刀和尺子两样,她挑了剪刀放在枕边,抖抖被子。回头一看,正碰见赵七尹毫不掩饰的目光。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赵七尹宛若未闻,吹熄了一盏灯,屋里顿时暗下来。他将桌上的蜡烛捻暗了一些,移到榻前来。夏桑落手一停,戒备地盯着他。枕头下的剪刀若隐若现。
“在洞房里搞要死要活的把戏,划不来吧。”
夏桑落冷冷回了一句。
“敢碰我,我让你更划不来。”
赵七尹眉头一拧,脸上显出一丝不耐。夏桑落扯着被子,手刚一动,被赵七尹按住,她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中有种如同奇异水草般的东西掠过。她正要说话,眼前一暗,屋里彻底黑了下来。
夏桑落控制住自己即将溢出口的惊叫,被赵七尹压下的同时,一手迅速去枕头下摸剪刀。却又扔开,洞房里出人命,她不想死,也不想蹲大狱。于是拼了命的反抗,咬着牙,一点声音也没有。
赵七尹压住她,握住她两手固定在头顶,就去扯衣襟,他的动作,谈不上温柔,粗暴多一点,泄愤的意味更浓。沉沉的男人的气息压过来,颈边遭到肆虐,夏桑落躲不开,头一偏,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股血腥气。
赵七尹突然撒开手,站起身来。没有灯,看不清表情,夏桑落感觉到他隐隐的怒气,毫不示弱地爬起来,揪住领子,喘口气,道:
“我虽然事事都输给你,撒泼,你却一定及不上我。”
两个人在黑夜里僵持了半晌。赵七尹冷笑一声:
“果然。”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门在外面被关上,新婚的夜,不同寻常地沉寂。屋里一团黑,夏桑落松口气,摸索着点了灯,到镜子前一看,自己衣衫凌乱,表情却凶狠地像匪徒。唇边有一丝血迹。不是她的血。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后悔刚才没有使出更大的力气,最好咬死他,也省的这样彼此折磨。
彼此折磨一辈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她和他怎么会有一辈子?夏桑落暗嗤一声,吐了几口,嘴里仍是血腥味,累了,也管不着那么多,她往榻边一坐,使劲磕脑袋,一边磕,一边诅咒某人。成了亲,还惦记着别的男人,这下就是再被浸猪笼,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她又骂自己。这是一个怨气冲天的夜。
赵七尹往前厅去,走的很快。厅里摆了一桌酒席,宾客却都聚在外面,人也不多,有几分冷清。他自己坐下来,倒了杯酒,手上微抖了一下,酒撒了。他也不管,端起来一饮而尽,喉头一阵灼热。
酒杯刚放下来,就有一只玉白的手伸过来替他添上。蜜儿娇甜的声音道:
“洞房花烛夜,相公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赵七尹微微一笑,拉了一把,蜜儿没骨头似的,偎在他身边,眼里柔情荡漾。解语花他不要,非要一个茅坑里的硬石头。赵七尹自嘲,捻着手里的酒杯,笑道:
“有你在,自然就不是闷酒了。”
蜜儿抿嘴一笑,替他添酒,姿势是极其的优美。赵七尹也乐得欣赏。对饮几杯之后,蜜儿脸上泛起红晕,瞧了瞧赵七尹,低声道:
“相公,我在房里备了酒,不如进去喝吧,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也不方便。”
赵七尹一停,目光在蜜儿脸上溜了一圈,似笑非笑道:
“有什么事这么重要?明天再说吧,今天不方便。”
蜜儿脸色微变,想要再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她一双妙目看过去,却只见赵七尹自己喝酒,旁若无人地。她心中又苦,又涩,又恨,又妒,翻江倒海半天,也只得强笑着退下了。
赵七尹捻着酒杯轻轻转动,酒液微晃,像一个人摇曳不定的心思。他把蜜儿那些真的假的暗示明示都扔到脑后,静静地一心一意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尼姑庵的秘密
夏桑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榻上了。她掀开被子,有些迷糊,明明记得自己是趴在桌上睡的。
天已经亮了,汲水说话声入耳,唧唧哝哝。夏桑落掀开窗子,见外面院子里还残留着昨天办喜事后的鞭炮纸屑。据说这纸屑是要放三天,好把喜气留住。喜气……她居然真的嫁给赵七尹了。
夏桑落盯着外面发呆,有丫头从窗外过,连忙停住,眉开眼笑叫了声:
“夫人。”
然后偷眼看夏桑落,等着她满脸红晕娇声斥责,结果没等到。夏桑落冷着个脸,也不回答,只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一个新嫁娘,比自己还镇定。那丫头讪讪行个礼,快步走了。
夏桑落放下窗子,榻边早就放好了衣裳,百折裙褶子极密,手工精细,她将一身皱巴巴的衣裳换下来穿了裙子。然后到镜子前梳了头发,辫子拆开,挽上髻,一丝头发掉下来,抿了水贴上去。弯的眉毛,黑的瞳仁,雪白脸。
她梳得慢,很郑重,像是在完成一样攸关人生的大事。完了之后,照照镜子,还算满意。她和赵七尹不对盘,他怎么样,不关她的事,但自己的新一天,却是绝对不能马虎过去的。
完了之后,放下梳子,镜子里瞄见赵七尹的身影。也没听见响动,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夏桑落拍拍裙子,起身。赵七尹去开门,吱呀一声,光亮透进来,早有成群丫鬟在外面等着,一听见声音,纷纷行礼下去:
“主子和新夫人万福!”
声音娇脆,响彻整个院落,却没响进心里。夏桑落没动,赵七尹嗯了一声,叫人去拿了红包散下去,众人都是满面喜色,他做完这一番功夫,就出门了。
夏桑落身为新妇,赵家上无高堂,自然不必出门,也就在自己房里等着蜜儿来见。这家大业大,规矩也多,夏桑落嫌麻烦,本来要推拒,一听见蜜儿的声音,却眼睛一转改了主意。
“叫二夫人进来吧。”
蜜儿袅袅娜娜地进来,穿的素净,是为了避讳新娘子的缘故。她倒很知情达理,一进门就捧了茶,恭恭敬敬送上去,口中道:
“来给姐姐请安。”
若是平时面对这样精细的人,夏桑落连手脚都不会摆。她一向和蜜儿看不对眼,这时候也起了恶念头,不接茶,半真半假道:
“叫我姐姐?二夫人,你比我年长,该我叫你姐姐吧?”
蜜儿脸色微变,忙低下头去,乖觉答道:
“是我叫错了——给夫人请安。”
夏桑落暗笑,接过茶来抿了一口放在旁边,却不知道该不该给她红包。蜜儿先起身,有意避过这一节,笑道:
“刚才看见相公出门了,也真是,这样的日子,该留在家里陪着新夫人的。”
说完微微笑着看向夏桑落。夏桑落却不为所动,只是诡异地一笑,不提赵七尹,捉她的手道:
“这有什么关系,有你在就好了。”
蜜儿微惊,下意识地要挣扎,又连忙克制住。脸上难免写出几分狐疑,夏桑落装作没看到,握住了她的手就往外走,轻描淡写道:
“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一起走吧。”
“夫人,这才第一天就出门,不大妥吧……”
蜜儿迟疑,夏桑落却异常坚决,哪里容她推拒,一使劲就拉着人走了。两人一对上,若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