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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溪揉揉太阳穴,望着外面无边的夜色,陷入沉思。
死者是女人,这案子,十有八九是是情杀。死了人,县里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要么苦主家中有古怪,要么就是案子已经拖的太久,消息都给拖没了。
刚才龙小套拿着早就制好新开封的药给他看,他忽然心念一动——这女人是新近死的,不一定就是新近失踪的。没准人已经失踪了很久,到这会才出了人命,苦主没有传出消息来,也不奇怪。
这女人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正在沉思的时候,听见响动,龙小套在一堆卷'奇·书·网'宗后面,慢慢挪过来了。厚厚的簿子往案上一放,扑起好大的灰,沈南溪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龙小套关切道:
“时候晚了,老爷先去歇息么?”
“不必了,你回去吧。”
沈南溪把灯挑亮,对龙小套挥挥手,又开始埋头苦读。
他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不一会就有好几个月的过去了。直到最后,翻开一本前年的案子,忽然心里一跳,目光凝住。
县里的大户胡员外,家里走失了小妾,报上来小妾的样子,也正是纤细骨骼身形略丰,和死者相符。当时说是出城回娘家,走到一半失踪,娘家没去,胡家也没有回。好端端一个人凭空消失,胡员外找过一段时间,也就罢了,娘家人来报案,闹了一阵子,没找着人,不了了之。
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没了消息,也不奇怪。
这个女人凭空失踪,又会失踪到哪里去?
沈南溪皱眉沉思了半晌,心里有了决断,当时就冲出去把龙小套从榻上拽起来,急声道:
“马上派人去胡员外家里!就说他那个走失的小妾有了消息,让派人来认!”
龙小套完全迷糊,眼睛都没有焦点,被沈南溪拽着衣领大力一摇,一个激灵惊醒了,连忙穿上衣裳抹黑出门。
所谓真相
胡员外的第四房小妾,年轻貌美,举止轻浮,他娶的时候喜欢,之后就不大中意了。前年小妾失踪,都说是别人偷跑了,胡员外顾忌面子,没有张扬,敷衍性地报了个案,就不再理会。沈南溪派人去请,胡家的人没来,只来了一名小妾的娘家兄弟。
那人满脸激动,跟着龙小套急急忙忙赶到县衙,一见沈南溪,就跪地大哭道:
“多谢青天大老爷做主!”
沈南溪瞥了龙小套一眼,沉吟不语,那人却急着上来,又问:
“大老爷,不是说找着我妹子了?在哪里?”
龙小套干咳了一声,眼神请示沈南溪,见他点头,便一脸郑重地对那人道:
“跟我来吧。”
那人不明所以,一直跟着去了停尸房,猛一眼见到尸体,又看龙小套的神色,顿时醒悟,脸色一变,瘫倒在地上大哭起来,见一方袍角停在旁边,跟见着救命稻草似的扑过去抓住,哭道:
“青天大老爷做主,到底是谁害了我妹子的性命?”
沈南溪被他拽得站都站不稳,龙小套连忙上来拉住,严肃道:
“到底是不是你妹子,看清楚再说话。”
那人只是哭号,被龙小套呵斥了几句,这才停住,擦着眼泪上前细看,尸体已经久了,早就腐烂,哪里还辨认的出来,光恶臭就令人退避三尺。龙小套捂住鼻子,觎着那人脸上的神色,见先是迷惑,最后脸色一变,又哭号起来:
“这就是我妹子啊!哪个挨千刀的,把我妹子害成这样!”
沈南溪眼里利芒一闪,上前擒住那人手臂,问:
“确定是你妹子?怎么认出来的?”
那人吃痛,瑟缩了一下,讷讷道:
“我妹子小时候摔过一跤,膝盖骨磕掉一小片,走路有些不大灵便,看那位置,分明就是她……”又号哭起来。
沈南溪与龙小套交换个眼色,上前接过白布。龙小套忍不住要吐,却见沈南溪面无表情,看的是极细致。那尸体腿上,膝盖的地方,果然有比指甲还小的一块极细微坑洼。
看完了,沈南溪慢慢蒙上白布。那人还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求大老爷替他妹子做主,沈南溪跟龙小套递个眼色,吩咐道:
“先带他下去安顿,再找仵作来重新验尸,改天升堂让两个人都来作证。”
龙小套连忙答应,带那人下去安置了。沈南溪从停尸房出来,脸转向外面黑漆漆的院子里,面沉如水。
事情有了眉目,总算这几日没有白忙,沈南溪松口气,心里一阵痛快,虽然案子仍然是疑团重重,夏桑落却有了脱困的希望。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欣慰笑容,然后大踏步往牢房的方向而去。
兴冲冲地来,本是下意识的冲动,想要告诉夏桑落这个好消息,进了黑漆漆静悄悄的牢房,这才突然醒悟现在已经是三更。沈南溪摇头笑笑,举高了油灯,放轻脚步。
夏桑落果然在睡,隔日不见,她面色好了一些,脸上竟还有些睡着的红晕。沈南溪莞尔一笑,将油灯随手放在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叫她醒来。
想了想,还是算了,转身要走,夏桑落却醒了。她本来就睡得浅,油灯一照,眼前亮了,自然就醒了。懵懵懂懂睁开眼,见眼前一个黑影飘过,顿时心里一跳,惊叫道:
“小贼!”
沈南溪一滞,无奈地一笑,又折回来。
夏桑落一颗心放了回去,拍拍胸口,埋怨道:
“怎么是你,三更半夜的,吓死人。”
“还有力气抱怨,你这两天过的不坏。”
这话轻松,带有几分戏谑。夏桑落气结,本来就一肚子火气,见他这样悠闲的样子,心里不平,霍的从榻上跳下来,到他面前,扬扬自己的手,十指仍然是红肿的,跟萝卜似的,只是不像前天那么恐怖。
“看到了么?这也叫不坏?换你来试试!”
沈南溪微微一笑,手指在唇边嘘了一下:
“小声点,三更半夜的,别吵醒别人了。”
夏桑落一脸狐疑,怀疑他是不是要来抢了自己从狱里逃出去。沈南溪任她在一边胡思乱想,自己捻起她手指一一细看,果然好了不少,龙小套给的偏方不错。
夏桑落依旧苦着脸,瞪着自己粗壮无比的十指。沈南溪眼睛一转,笑道:
“有个办法能让你早点好。”
“什么办法?”
“小时候,我摔了,我娘常说,吹一吹就好了——”
说完把夏桑落的手拉到唇边,细细吹过。气息很浅,几乎察觉不到,离得近,仿佛一阵微风轻拂。若有若无,微痒,差点点就碰到他的嘴唇。离得那么近啊那么近。
夏桑落呆滞,忽然手一抖,迅速收回,急道:
“你、你干什么?”
说完脸已经一片赤红,见他不紧不慢,只是微笑,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要去推搡,结果手刚一推到他胸口,当即就惨叫起来。
疼啊!
夏桑落眼泪哗哗收回手,藏到背后去,见沈南溪一脸忍笑的表情,气得不行,发作道:
“三更半夜的,又来发神经——你跑到牢里来,就是为了戏弄我?”
沈南溪一本正经。
“当然不是,主要是来看看你——还有,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夏桑落一惊,脸色微变,当即就想上前揪住他领子逼问,沈南溪还惦记着她的手,及时扯住,才柔声道:
“不是花雕。”
夏桑落一颗心终于回归,不是花雕,花雕没有出事,她也不用再担这个罪名。突然得知这个事实,还有些适应不过来,怔了半晌,表情复杂,又想哭又想笑。最后却咬牙道:
“早就说了,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想要黑了我!”
“死者身份确认,你就摆脱了大半的嫌疑。”
夏桑落点头。心里很急,她有大堆的问题,也有不尽的疑惑。到底花雕在哪里,又是谁想要陷害自己,那尸体是怎么回事——问题太多,全涌到嘴边,不知道要问哪个。对那具尸体,仍有些耿耿于怀,便问:
“怎么认出不是花雕的?她穿的还是花雕的衣裳,身形也差不多。”
沈南溪笑笑,掩去了这几日自己的奔忙。
“有别的苦主来认领,死者是胡员外家的小妾,很久以前失踪的,被人意外谋害了性命。”
夏桑落蹙眉不语,还在思索。沈南溪明白她的心思,又道:
“这尸体被人有意换上了花雕的衣裳,又埋到夏家后院,想要陷害你的人,肯定和行凶的脱不了干系,只要能找到她的首级,抓到行凶的人,顺藤摸瓜,就能查出到底是谁谋害人命,栽赃嫁祸,也就知道是谁扣住了花雕。”
这正是夏桑落最关心的,沈南溪讲得清楚,也没什么多问的了。
夏桑落转念一想,忽然记起一事。
“你不是说去找赵七尹,他和花雕……花雕到底在不在他手上?”
沈南溪回忆起白天和赵七尹见面的情形,沉吟道:
“不管是不是在他手上,赵七尹肯定是熟知整件事内情的人,包括凶杀,还有栽赃。”
赵七尹知道,知府自然也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不言而喻。当初自己刚探到一点端倪,就被借故调走,这其中的古怪,沈南溪想了许久。虽然没有答案,却已经有了隐约预感。
夏桑落被陷害,只是旁枝末节——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复杂,恐怕不只是简单的官商勾结而已。真正的内情是什么,他也在迷惑中。
沉思了片刻,转而一看,夏桑落满脸的心事重重,沈南溪扬眉一笑,灯光之下他眉目舒展,令人看了如沐春风,夏桑落不经意瞥见,小心肝又跳了一下。□无边也不过如此。她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人说饱暖思□,刚一脱离险境,就开始憧憬□,不是什么好习惯。夏桑落暗自唾弃自己。
沈南溪却似浑然不觉,还有意往她面前凑了一下,笑道:
“不管是什么内情,你已经踏出鬼门关了,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夏桑落一愣。
“怎么庆祝?我还在牢里呢。”
“这里夜深人静,地方又隐秘,没别人打扰……”
夏桑落警惕,双手立马护在胸前,目露凶光。
“你想干什么?”
沈南溪肆无忌惮地笑了笑,贴近她,气息缠绕,夏桑落忽然想起他刚才替自己吹手指的时候,轻微的风拂过,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