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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有意板着脸道:
“大老爷,男女授受不亲。”
沈老爷莞尔,从袖子里掏出一物,在她面前甩甩,笑嘻嘻道:
“用这个垫着总可以吧。”
夏桑落马上去掏自己的袖子,果然是自己帕子掉了,刚才在台子上的时候,还被她揪得皱成一团的帕子,居然落到了沈狗官手里。她没好气道:
“捡了别人的东西不还是什么意思,请大老爷将小女子的帕子还回来吧。”
“还也可以,你先上来。”
有点像引诱,不过她本来就是要上去的。
夏桑落翻个白眼,揪住帕子的一头,提起裙子,往上一跳,正好借着他的力气跃了上去。到半空的瞬间,猛一眼见他手一动,似乎要放开,夏桑落心里一惊,连忙拽住他胳膊稳住身形,这才平安落脚。
刚一站定就明白自己又被他戏弄了,夏桑落又羞又气,怒道:
“大老爷此举和市井流氓有什么不同?”
沈老爷扯扯自己的衫子,笑道:
“有我这么雅致的市井流氓么?”
夏桑落别过脸不理他,却见眼前自己的帕子被他拎着晃来晃去,看得心烦,一把拽了回来。沈老爷也没刁难,顺手就给她了。
只是总有些奇异感觉,被他在身上留了半天,染了不一样的气息,再放进自己袖子里,夏桑落心里有些怪怪的,只能揉成一团捏在手里。
上了台子,找到自己刚才带过来的空酒坛,夏桑落脸色又沉下来,捧起酒坛凝神细看。坛子没有被掉包,密封得严严实实,仍有悠悠酒香从坛口传出来,明明就是自家的酒没有错,为什么倒出来就成了酸的?
她眉毛拧成一字,心中疑惑不已。
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转头一看,见沈老爷蹲在地上,面前摞着高高一摞用过的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心生好奇,正要问,他却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只碗递给她。
夏桑落接过来,有些不明白。
“这碗底被人涂了盐梅汁。”
夏桑落脸色一变,似乎明白了一些,把碗凑到鼻子底下闻闻,确实是盐梅的淡淡酸味。酒一遇盐梅则变酸,所以在坛子里是好好的,一倒进碗,就变成了酸的。如今酒已空,盐梅味却还没散去。
原来是在碗上捣的鬼。第二次是从竹筒子里往酒杯里倒的,所以才没了那股酸气。
夏桑落顿时醒悟过来,暗恨赵七尹狡狯。转念一想,又拧眉道:
“如果提前在碗上涂了盐梅汁,应该别人的酒倒出来也是酸的,为什么只有我中了计?”
“因为只有你的碗上被动了手脚。”
沈老爷捧起一摞碗都放在桌上,挨个给夏桑落闻过,果然有一部分是涂了的,另外一部分则什么也没有,想来的确是只有自己那一批涂过汁子。
“碗是商会提供,随便取的,为什么就那么巧,刚好我取到这几个?”
“不是巧,是有人安排好的。”沈老爷面色凝重,“这碗,从杂役送过来,到取来排在各人面前,这过程中,有无数人经手,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涂这个盐梅汁的。”
夏桑落震惊地盯着他。
“也就是说,包括你的家仆,都有可能……是别人的奸细。”
霸王硬上弓
从斗酒大会回去的路上,夏桑落一直心事重重,想今天的惨败,想赵七尹在其中动的手脚,他的威胁,一直想到肩膀都垮下去,整个人都蔫了。也怪她一开始太自信,才跌得这么狠。
快到酒肆,远远就听见里面反常的安静。进了门,夏桑落一愣。
小伙计窝在柜台里打盹,花雕惠泉两个对坐着发呆,菖蒲肩上搭着汗巾子,走过来,叹口气,踱回去,再叹口气。叹一下,她的心就沉一下。
这士气全无的样子,哪里还像她的夏家酒肆?
夏桑落头一扬,拍桌子大喝道:
“还没到晚上呢,就开始犯困啦?”
几人吓得一个激灵,立时跳起来叫了声姑娘,然后又没精打采坐回去。菖蒲一直在店里留守,没有到斗酒大会上去,这时见夏桑落回来,疑惑道:
“大姑娘,咱们真输了么?不是一开始人人都说铁定赢的……”
夏桑落一僵,当初还是她拍着胸口在众人面前保证的。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眼睛一转,见店里几人都无辜地盯着自己,她嘿嘿一笑,敷衍道:
“有么?谁说的?我不记得了……”
众人又齐声叹口气,趴桌子的趴回去,打盹的继续打盹,发呆的继续发呆。
夏桑落看到他们那个萎靡的样子就来气,跟夏屠苏一样,提起裙子往桌子上一跃,傲然道:
“看看你们没用的样子,也不过输了斗酒而已,又不是没输过,值得这样么?有谁规定说输了斗酒就不能做生意了?我们夏家的酒好,怕什么?只要有人喝,照样财源滚滚来。”
几人张大嘴巴看着手舞足蹈气势如虹的夏桑落,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惠泉想了想,小心翼翼道:
“可是大姑娘,咱们已经整整一个下午没客人了。”
“哎?”
“中午出了那事,全县都传遍了,说我们的酒是酸的,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怪东西,都没人敢来了呀。”
夏桑落眨巴眨巴眼睛,在半空中挥舞的手慢慢收回来。
菖蒲接着又雪上加霜,小小声道:
“刚才邻县的李员外过来,说那天订的一百坛喜宴酒不要了,已经改定了桐香县第一的澄霞斋竹叶青。”
夏桑落眼睛一瞪,怒道:
“他敢!”
底下的几个人傻愣愣,张大嘴巴看着她,齐声道:
“怎么不敢?”
怎么不敢?
夏桑落仰着头,想了想,魂游太虚似的。终于叹口气,肩膀一垮,顺着桌子慢慢溜下来,嘴里道:
“说不定他还真敢……”
李员外果真是敢,不光他敢,几乎所有和夏家酒肆有来往的茶馆酒楼,除了冯九斤的得意楼,剩下的都先后派人来退了酒,相互之间的默契简直令人惊讶,似乎约好了一起来挤兑夏家的生意。
晚上,酒肆里坐着零星几个来喝酒的,都是有交情的老顾客,见夏家倒霉,赶来安慰几句,惠泉花雕几人闲着没事,全都围着那么几位客人打转转。
话说到一半,忽然一人手一颤,搓搓胳膊上的寒毛,问:
“里、里面是什么声音?”
几人都一愣,停下话头,细细一听,果然都毛骨悚然起来。
本来就夜来天凉,外面阴风阵阵,油灯一跳一跳,人影瞳瞳。酒肆的内室,隐隐传来磨刀的霍霍声,极细微的,接连不断,听得人心都要跳出来。
众人面面相觎,其中一个颤着声音问:
“菖、菖蒲,这是谁、谁在干嘛?大半夜的,要宰猪还是杀羊?”
菖蒲白着脸,带着哭腔道:
“我、我也不知道哇!”
磨刀的声音逐渐变得尖利,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从后院一直传出来,灌入人耳。这哪是磨刀,分明就是在磨人的神经。
忽然一人跳起来,叫道:
“我的娘喂!”
然后就抱着脑袋撒腿跑了。剩下几人一看这情形,也撑不住了,纷纷落荒而逃,惊叫声不断。
花雕惠泉两人抱在一起发抖,菖蒲也牙关打颤,又顾忌着自己是个七尺男儿,于是硬着头皮,对两人干笑道:
“别、别害怕,咱们去看看,说不定是厨娘想起来了,在后面磨刀子准备明天用的。”
花雕惠泉连连点头,三人相互安慰,挤成一团,心惊胆战地往后院去了。
磨刀声是从厨后传来的,越靠近厨房,那声音就越尖利,黑沉沉的夜里,益发刺耳。三人抖得跟筛糠似的,菖蒲在最前面,慢慢探过身子去,看到厨后一个人影,惊得跳起来:
“大姑娘!是你!”
果然是夏桑落蹲在厨后,惠泉花雕也惊叫起来:
“大姑娘,三更半夜的,磨刀做什么?”
一问完,都松口气,顿觉出了一身冷汗。连磨刀声也没刚才那么恐怖了。
夏桑落瞥了他们三人一眼,手下继续磨个不停,刺啦刺啦声音尖利。磨了一阵,她拿起来看看,在刀刃上试了试。刀面闪亮,寒光在脸上一闪,竟映出几分杀气。
三人又一惊,顿觉大事不妙,忙上去夺刀,又追问:
“大姑娘,你、你又要去杀谁?”
“赵家公子?县太爷?还是要自尽?”
“还、还是你对我们三个恨铁不成钢,所以……”
夏桑起身,举着刀在空中乱舞一气,从三人手中抢回来,得意一笑,道:
“放心,谁也不杀,我明天要为了我们酒肆,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她用手试着刀锋,脸上寒光闪烁,刀很锋利。夏桑落眯着眼睛,笑道:
“我要去宰一只肥羊。”
***
翌日,天蒙蒙亮,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夏桑落早早起来,对着镜子仔细打扮了,又换了新衣,装点得千娇百媚无可挑剔,这才怀里揣着刀,悄悄开门出去了。
边走边停,到了县衙门口,天都大亮了。
又是一个月的放告日,门口立起鸣冤鼓,月台上摆起案子,来伸冤的人排起长队交状子。早上人少,夏桑落也不急,就排在队里,偶尔往县衙里看一眼,目光诡异。
终于轮到自己,她从袖子里抽出早就写好的状子,往案上一拍。
收状子的师爷龙小套搭眼一瞧,惊得当场跳起来,也怒气冲冲一拍案子,大声道:
“夏桑落,你大胆!”
“怎么?”
“你、你,我、这个……”龙小套结巴了半天,指点着状子,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再此拍案,作出威严的样子,“大胆!这状子赶紧拿回去烧了,不许再告!”
夏桑落不服气道:
“怎么不能告?寻常老百姓告得,位高权重的人就告不得?你们那个清正廉明的大匾是摆着给人看的?”
“就是不能告!”
夏桑落鼓着气,两人互相怒视半晌,她眼睛一转,噔噔噔跑到鸣冤鼓前,拎起鼓槌就砸了起来,口中高呼:
“冤枉啊!龙师爷仗势欺人,老百姓有冤无处诉啊——”
场面静止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龙小套身上,继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龙小套闹了个大红脸,连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