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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还剩了不少,扔了可惜,给我一起带回去吧。”
啊!夏桑落捂着眼睛,惨叫一声,急匆匆往回走,口中嚷嚷道:
“菖蒲出来!帮沈老爷装酒,我眼睛迷了。”
菖蒲匆匆赶出来,帮沈老爷倒了酒在竹筒子里。沈老爷却不看酒,笑咪咪地目送着夏桑落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
狗官走了,酒肆清净了,夏桑落拎着菜刀,杀气腾腾地赶了出来,后面惠泉花雕哀叫不停,结果冲出来之后,人影已经没了。夏桑落气得跳脚,指桑骂槐闹了半天。
却没人回应,只有隐隐笑声从远处传来。
夏桑落拉着一张脸,拎着菜刀回来,一刀扎在桌面上,阴森道:
“下次沈狗官再从外头过,给我下了门板闭门谢客!再敢喝霸王酒,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斗酒
大会开始了。
场面布置得很隆重,搭了高台,张灯结彩,很有一番喜庆气氛。县里德高望重的人全都在座,中央众人簇拥着的白胡子老头自然是商会胡员外,斗酒大会的评判。沈老爷就在他左手边,没有穿官服,仍是杏白的衫子。
夏桑落用愤怒的目光远远瞪了他几眼。他正用手遮了凉棚,与下面热情的老百姓打招呼,眼睛转到夏桑落身上,还点头一笑,以示致意。
夏桑落冷哼一声,装作没看到。关系到夏家酒肆存亡的重大时刻,她不屑得跟一个喝自己霸王酒的狗官拉关系讨情分。
到快正午的时候,台上一声鸣锣,斗酒大会正式开始。
先是胡员外上来发表一长串的演说,老头子颤巍巍站在台上,话多,从酒的重要性,斗酒的意义,到桐香县斗酒大会的历史,啰哩啰嗦,讲得众人昏昏欲睡。
夏桑落不耐得,把酒坛子交给惠泉看着,自己先溜了出来。
寻地方上了茅厕,老头子还没啰嗦完。会场旁边有片林子,远远瞅去似乎还有几杆翠竹,竹身挺拔,苍翠欲滴,夏桑落有了点兴趣,沿着小道寻了过去。
要酿竹叶青,自然少不了竹叶,竹叶越好,酒质也越好,夏桑落摘了几片叶子来,在手里轻轻捻着,正欢喜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道:
“大姑娘真是有闲情逸致。”
她一惊,手中竹枝被放开,刷得弹了回去,扫得脸生疼。疼也顾不得,冷着脸道: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来人正是赵七尹。他一个人,站在几步远处,再没什么随从。这人走起路来悄没声的,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自己多久,夏桑落心里一阵厌恶。
赵七尹厚脸皮,仍然满脸笑意道:
“我也是刚从会场出来,见这片竹子不坏,过来看看,正好巧遇大姑娘,你说这缘分二字,是不是很奇妙?”
夏桑落忍住全身的恶寒,转身就要走,到赵七尹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拽住,胳膊扯得生疼,她禁不住皱起眉头,怒道:
“你干什么?”
赵七尹也换去了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着声音道:
“给脸不要脸,你可真是桐香县第一缺妇德的女人。”
“我就缺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要是你嫁给我,自然就有关系了。”
“哪个说要嫁给你了?”
“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现在莫说桐香县,就是放眼天下,有谁敢娶你的么?”
夏桑落气得浑身筛糠一样抖起来,她咬着牙,冷笑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就算没人娶,我夏桑落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也不劳你费心!想打我们夏家酒肆的主意,你等我死!”
赵七尹嘴角撇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等你死,那太久了,今天不就是好机会?等斗酒大会结束,谁输谁赢自有评断。”
“哈,你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赢?真有信心啊姓赵的。”
赵七尹眼睛一转,笑道:
“看来你是不相信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夏桑落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赵七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们来打赌,看今天谁输谁赢,要是你赢了,我从此以后再也不提亲事,要是你输了,”赵七尹冷冷一笑,“我要你嫁到赵家来——我告诉你吧,就算你不嫁,经过三次惨败,你们夏家酒肆也决计维持不下去,你是宁愿看着它关门,还是愿意和它一起到赵家来?”
赵七尹的语调,绵柔阴森,每一句都是威胁,听在耳里,让人忍不住要打寒战。夏桑落一抬头,见他黑眸深沉,薄唇无情,满眼都是危险的光芒,她浑身一震,答道:
“你不用激我,我不会跟你打这个赌——我这辈子不会嫁给你,夏家酒肆也不会倒!”
“看来你对自己的酒不像嘴上说的那么有信心。”
“我的酒,我自然有信心,可是对你赵七尹的人品,我太没信心——你这么阴险无耻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提防着点?”
赵七尹脸色铁青,手上用力,夏桑落胳膊被钳住,她吃痛挣扎,挣不开,气得脸都红了。赵七尹却忽然一笑,长臂一伸,将夏桑落拉进怀里,俯首在她唇上一吻,说是吻,也不过浮光掠影的一碰,带着十足的漫不经心。又顺手从她发间拔出一只簪子,笑道:
“这个做定情信物,正好。”
夏桑落浑身的血都涌到脸上去,跳起来劈头就是一个耳光。
赵七尹顺势放开她,脸上浮起淡淡红印,本要发怒,却又忍住,只撇嘴一笑道:
“我跟你打赌。”
夏桑落不理他,拼命吐唾沫,又使劲擦自己的嘴,唇瓣都快肿了起来。簪子到了他手里,她也不肯要了,转身就要走。
两人正拉扯间,赵家下人找过来,远远叫道:
“公子,斗酒要开始了!”
赵七尹答应一声,看了夏桑落一眼,抬脚就走,边走边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夏桑落扶着竹竿站着,身子有些瘫软,站都站不稳。嘴唇上也火辣辣的,恶心,而且反胃。又拼命吐了几口唾沫,听到远处锣鼓声响,斗酒已经开始了,于是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头发衣裳,急急赶到会场去。
台下已经是人头攒挤,座无虚席,夏桑落挤开人群,找到自己的地方。惠泉花雕正在着急,也没注意到她有什么不妥,只急道:
“有几家已经开始了,大姑娘,咱们排在最后面呢。”
夏桑落提起裙子坐下,眼里还有些涩。看对面台上,斗酒已经开始了,各家捧着自己尚未开封的酒,一一查验过没有弄虚作假后,又摆了碗来一字排开,倒了酒,请诸位老爷品评。
头几家都只是一般酒水,没什么稀奇,夏桑落目光游移,正看到旁边座上的赵七尹。他低着头手里把玩着自己那根簪子,对台上斗酒的情况视若无睹。有旁人陪着笑脸跟他说话,他也只随便敷衍过去。
有人看出由头来,笑道:
“赵公子这根簪子,又是哪位红颜知己送的?”
“哈哈,我猜是得意楼的蜜儿姑娘。”
赵七尹微微一笑,也不反驳,算作默认。不待众人再问,他将簪子往怀里一收,状似全神贯注地往台上看去。众人也都笑笑不再提起。
夏桑落气的手脚发凉,一颗心也寒到了底。赵七尹有意侮辱她,刚才在竹林是一次,现在又是一次,若是斗酒真的输给他,以后还不知道要落到怎样的境地。
台上一轮斗酒已经过去,该到澄霞斋了。夏桑落听到鼓声,心中一紧,连忙坐正,看赵家的下人抱着密封的酒坛子往台上去,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外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泥。
拔了塞子,幽香扑鼻,满场的人都抽着鼻子,纷纷叫好。
斗酒会上众人品酒,仍是色、香、味三轮。
凡是竹叶青酒,都以颜色清透为最佳,要色泽金黄中透着翠绿,酒液莹澈而且透明,气味,则要芳香浓郁,酒香药香杂合均匀,入了口,微苦温和,口味绵甜。至于饮过之后对人的好处,譬如养血舒气,就不是几个时辰的斗酒会所能考虑到的了。
座上众人都是醉卧酒乡的人,见多了好酒,对澄霞斋的竹叶青,倒没有表现出十足惊艳,倒了酒之后,先看,再闻,最后尝,尝过之后,表情各异,有皱眉的,有微笑的,有凝神思索的,最后都归为一个满意的笑容。
胡老头哈哈一笑,捻着胡子道:
“赵东家酿的果然好酒。”
夏桑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老爷,见他放下碗,也是微微一个含笑点头,当即心里就一沉。
底下吵吵嚷嚷,纷纷议论今年的头魁是不是又要被澄霞斋所得。赵七尹对众人的恭维只是一笑置之,并不表态。夏桑落暗自观察他,想起刚才在竹林里的对话,没来由的有些心神不宁。
正紧张的时候,惠泉在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见众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顿时醒悟该自家的酒上场了。
夏桑落连忙起身,抱着自己的酒坛子,后面跟着花雕惠泉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台子,先给人看了自己的酒坛,上面有烧制的夏字字样,蜜蜡封口,完好无损。
花雕惠泉去拿了碗来,在诸位大人面前摆开。夏桑落使劲拔了塞子,自然是满场飘香,底下人静悄悄的无一人出声,都紧张地看着台上。这一下她信心也回来了,自己酿的酒,自己清楚,论品质,绝不会输给澄霞斋的赵七尹。
夏桑落暗自点头,抱着酒坛到了众人面前,挨个斟过去,酒声叮咚,如同山涧清泉,剔透晶莹,果然是佳酿。夏桑落观察诸人表情,见胡老头不断点头,心里一喜。
到了沈老爷面前,她眉头一皱,脸上的喜色瞬时变成了怒色,本想直接越过他,又实在不敢,只能乖乖斟了酒,恭谨行礼,沈老爷这时倒做出一副公正不阿的样子,端着一张脸,对她很客气地颔首道谢。
里外不一!狗官!
夏桑落心里暗骂。
一行斟过去,酒坛里刚好一滴不剩,光这倒酒的功夫就令众人刮目相看。啧啧称赞之后,都端起碗,观色,闻味,又是一片叫好声,连胡老头都好奇地问夏桑落:
“大姑娘,这酒味似乎比别家更清冽一些,可是有什么秘方?”
“秘方自然有的,不过恕小女子不能直言——还是请各位老爷开始品酒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