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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的雨声从远处飘来,他说“我们走吧!”
5。
上午,拘留所。
常昊的吼声差点把拘留所的天花板给戳个洞。
他对助理说,律师虽然也俗称打嘴仗,但并不是单纯的吵嘴,你说出的每句话都得占着理,镇得住对方,不能图一时的口舌之苦,更忌情绪失控。
此刻,他却有点控制不住。
“我不接受这样的解释,什么叫误会?如果你们误会而杀了人,是不是也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你们随意怀疑我当事人吸毒、非法持有毒品,不来回调查,这对我当事人造成了心理上、身体上、名誉上极大的伤害。你们必须向我当事人出具正式的书面解释,并作出精神赔偿。不然我将正式向法院起诉你们滥用职权。”
值班警官火大了,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知趣的人,都无罪释放了,快快令人滚吧,把这当假日酒店,想赖着呀!“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
常昊眸光一寒,“你以为我在无理撒泼?”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值班警官冷笑。
“不,你还是见少了,所以不知后果的严重性。拘留分三类:行政、司法和刑事。我想你们是把我当事人定义为刑事拘留,公安机关对于被刑事拘留的人,应当在拘留后二十四小时进行询问。若被拘留人被批准审理,则依据《刑事诉讼法》处理,若无罪释放,则被据六人可以要求国家赔偿。”
值班警官眼睛眨个不停,规定是这样,但从来没有人要求赔偿过。
“你以为赔偿是个天价?”他轻蔑地问道。
“不管,即使只要一元,只是一句话,那也是我当事人的权利。”常昊态度倨傲的俯下身签字“我该去见见我当事人了。”
值班警官朝傻坐在一边瞠目结舌的小警官呶呶嘴,让他带常昊去领人。
“常律师!”门卫又进来几人。
值班警官抬头,是认识的,忙笑着招呼“牧处长、景局长,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
牧涛和景天一只轻轻颔首,没有作答,目光看向常昊。
常昊不知为什么,当时肌肉抽筋似的抖了抖“你们?”
牧涛先说的话“钟荩这件事不是个误会,而是被人陷害。”
“有证据了?”常昊冷冷的睨了一眼值班警官。
“这件案子涉及面之光之深,暂时不对外公布,只怕犹如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上面紧急把景局长调过来,和检查院一同办理此案。”牧涛神情非常沉重“检察长现在让我来接钟荩检察官,让她一起参加这次调查。”
“犯罪嫌疑人是谁?”常昊才不管那么多,他只关心钟荩的清白。
牧涛抿紧了嘴唇,他侧过脸看看景天一。
景天一叹了一口气“汤辰飞全交待了。”
常昊惊住:“他自首?”
“凌瀚他。。。给我们留下了一段录音。”
“留下?他去哪了?”常昊心一沉。
牧涛无言,只是叹气,景天一也沉痛的低下头去。
灰暗有天空像是在哭,雨下个不停。
只不过近来三天,走出拘留所,钟荩觉得恍若隔世。
她似乎不能适应这样的气温,不住的打着冷战,脸颊却又怪异的红着“多少度?”她眯着眼,问常昊。
“三十四”常昊回道。
钟荩抓紧衣襟,头扭去,她看见牧涛、景天一,“你没有通知凌瀚?”
常昊沉默,或许是雨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他大概在小屋等我,我爸妈他们?”
“牧处长没有惊动他们,只讲你出差了。”
“嗯嗯!常律师,这次又没法你了。”钟荩不下台阶,身子有些摇晃。常昊在后面托了她一把。
“不会白帮忙,我会寄账单给你的。”常昊瓮声瓮气。
钟荩回身朝他笑“打个折扣,太贵付不起。。。凌瀚?”一阵劲风吹过,落下几片树叶,她揉揉眼睛“哦,看错了。”
刚刚经过的知识一个形似凌瀚身影的路人。
“钟荩,你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我们稍后再谈。”牧涛说道,与常昊交换了下眼神。
常昊拉开车门,扶着钟荩上车,“先去趟小屋,我要看看我的生日礼物。”钟荩羞赧的皱皱鼻子。
“你在发热,我们先去医院。”常昊替她系上安全带时,感觉到她的体温异常。
“哪里惹,我明明觉得冷。”钟荩说道。
常昊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眼神复杂,过了一会,他很文艺的说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钟荩想笑,嘴角弯了弯,没有成功。她没再反驳,全身没一处是像被绳索捆绑,呼吸艰难,手脚冰凉,她很不舒服。
这三天在拘留所的日子,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不担心自己,清者自清,只怕凌瀚会乱想,每一秒都是煎熬。
幸好,终于过去了。
头昏沉沉的,常昊的车速很快,公路两边的景象迅速后退,树木灯柱,像是压向前窗玻璃。
三十九度五!医生捏着体温计,像面瘫似的脸讶异的抽了一下。血里的炎症,额头的伤口处处理的不好,也有些发炎。
“烧成这样,她怎么还会这么清醒?”
医生打量着钟荩,整个人光芒四射,仿佛阴霾之后破云而出的阳光。
常昊紧紧捏着钟荩的手,口中像被注入了黄连,苦涩难言。
“她需要好好休息。”医生在药液里加入了镇静剂。没多久,钟荩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钟荩觉得有些口干,想唤人,喉咙却发不出声音,身子也不能动弹。
床边静静站着一人,是凌瀚!
她撇着嘴,凌瀚俯下身子,她摇摇头,三天没好好洗漱了。凌瀚却固执的捉住了她的唇,轻轻撕咬亲吻。他的唇瓣微凉,正是她所需要的。
“我让你担心了。”
她用眼睛说道。
凌瀚说“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以后不会出现意外了,我知道你很坚强。”
“你这话好像在打发我似的,我才不要坚强,我要依赖你像水蛭。”
凌瀚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求之不得,快好起来吧,记住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
凌瀚只笑不答。
“告诉我呀。。。”
“荩?”小心翼翼的抽气声。
钟荩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花蓓兔子样的双眼,“郁明欺负你了?”这是谁的声音。嘶哑得像寒风中的破竹,呜呜咽咽。
花蓓泪流不止“他不敢,我。。。是激动的”
“为什么?”眼皮太重,钟荩不得不又闭上眼睛。
“我有可能会被升职,我写了多篇重量级的报道,每篇都是头版头条。”
“和戚博远有关么?”
“你出院后,我慢慢说给你听。”
钟荩费力的睁开眼睛,这次,床前多了一人“常律师,你还在?”
常昊手里提着个纸袋,上面那字母看着熟悉,是某个国际服装品牌,他放下纸袋,走过去扶起钟荩,在她背后塞了只枕头。
钟荩看看自己,一身病号服,哦,一副换了,那么脸肯定也应该洗过了。身子轻如羽毛,一阵风仿佛都能把自己吹飞。
花蓓瞧瞧扯了下常昊的衣角,眉头揪成一团。
“我知道”常昊低声说。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病房内光线柔和,米白色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强光。哦,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常昊坐下来,搓搓手,似乎在积蓄着什么。过了一会,他看着她,双手搁在她肩上,镇定的说道“钟荩,我想你一定想给凌瀚送行,所以不要再赖在床上,起来换衣服,我们走吧!”
花蓓捂着嘴,大颗的眼泪顺着面颊滴落。
钟荩茫然的看着两人,哦了一声“衣服在这里?”她指着纸袋。
常昊从里面拿出一条黑色的连衣裙。
“很贵吧!”钟荩摸索着面料。
“这要看参照物是什么?”常昊眼一眨不眨。
“你总是这么较真。”钟荩牵牵嘴角“出去呀,我换衣服了。”
常昊看着花蓓,花蓓点点头。
他带上方面,从衣袋里拿出烟盒。
他听到钟荩嘘的一声,“裙子买大了。”
花蓓尖叫,推搡着钟荩,又掐又打,“你别这样,你哭,大声哭出来。”
“没什么可哭的。”钟荩的声音静如湖水。
花蓓却哭得接不上气。
“我睡了多久?”钟荩气息虚弱。
花蓓哭着回答“你喝的果汁里下的毒品太多,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能力,你足足昏睡了三天。”
又是三天,钟荩笑。
门打开,花蓓挽着钟荩走出来,钟荩仰着脸,天空很白“阳光真好,很适合远行。”
花蓓把脸别过去。
“祝他一路顺风!”常昊说道。
拿起车祸发现的很快。
虽然外面是风雨交加,地点又在远离市区的山里,应该没人经过那里。在现场负责处理事故的交警说是接到车里的人求救电话,才迅速赶过去。打电话的人气息紊乱,他说录音笔在他的口袋里,请交给省检察院的牧涛处长,这两件话说完,他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交警问他地点,他撑着说了个梅山。。。公墓,还说了油菜花。。。
交警立刻就通知了牧涛。
发生车祸的地点并不陡峭,路势挺平坦,是雨天车轮打滑,还是车速过快造成了车祸,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稍后,车内两人的身份很快查明,除了因车体撞击山坡引起的致命伤痕,没有其他痕迹,所以排除谋杀斗殴的嫌疑。开车的汤辰飞并没有伤到脸,面容平静,瞳孔也没有惊恐的散开,方向盘嵌进了他的胸膛,这是造成他致命的原因,坐在副驾驶的凌瀚则被甩出了车,撞上一块巨石,满身血污,神情同样淡定、平静。交警们冒着雨,直到傍晚才把陆虎运回了市区。
牧涛在凌瀚的口袋里找到了那只录音笔,听完,他在凌瀚身边默默站了一会,然后直接回单位,敲开了检察长的办公室。
当天夜里,警察就举步了解斌,查封了飞鸿的账,解斌得知汤辰飞已不在人世,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泥。他不仅把飞鸿这些年的枝枝末末说了歌仔戏,连在酒店教训常昊、火锅店的照片门,第六街区的下毒事件也一一交待了。接着,有关部门的某些领导暂停职务接受调查,戚博远杀妻案重新立案调查。
深夜,检察长给汤志为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