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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醒来后,便一直在想,为何会忽然头痛成那样?还有……还有她昏沉之际似乎梦见了父亲,他和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可是醒来之后她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父亲为何会突然出现呢?若是有人告诉她,那是父亲的魂魄显灵了,她一定会信的。
自己的游魂不知道为何重回到了五年前,她当然相信已逝的父亲也是有灵魂的,也许他就在身边保护着她,所以每当有危险的时候,她都能逢凶化吉。
可是父亲想告诉她什么呢?以这种让自己痛苦到极致的方法,来警示自己,父亲到底要说什么呢?
云中秀困惑不已,虽然此时还是凌晨,屋里屋外都是漆黑一片,可是她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悠悠转醒的时候,她似乎听到有人说她这里闹鬼,说她是撞邪了、鬼附身了之类的话。可她真的不怕,非但不怕,她还在睁大眼睛,静静等待那传说中的“鬼”快点来到。
她觉得……那一定是父亲……
黑暗中,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大眼,一眼不眨地望着棚顶。她的耳朵也警惕地支起,静静聆听着外面任何细微的声响。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天色已经朦朦胧胧亮了起来,云中秀也渐渐开始失望了。她想,一定是我多心了,哪里会有什么父亲的鬼魂来找她呢。
已经平躺在榻上整整一个晚上了,云中秀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她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将娇小的身子蜷缩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她觉得有点乏了,眼皮越来越沉,眼看着就要陷入另一次沉睡之中。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串细微的脚步声响。
在这寂静的破晓时分,房间里静到连她的呼吸声,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此时响起那一串脚步声,着实有些骇人。
云中秀知道,不会有哪个宫女或者太监敢在这时候来她这里。就算违抗了主子的命令,他们也是死都不要呆在这里。所以不会是宫女太监,难道是……
心中警铃大作,云中秀打了一个机灵,立刻觉得困意全无。只得屏住呼吸细细分辨外面那串脚步声。
鬼也会走路吗?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云中秀苦中作乐,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也正是这个想法,让她提高了警惕,不敢轻举妄动。
“吱呀吱呀”随着这明显是偷偷摸摸的开门声,云中秀吓得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也许真的只是宫女,是个明明应该守夜,却偷跑了的宫女,她怕别人发现,所以趁着天亮的时候赶紧回来。
一定是这样的……
如此安慰着自己,云中秀紧抓着薄被的手,缓缓松开,她尽量稳住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似是睡熟了一般。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慢慢立在她的榻前,立在她的身后云中秀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已经张开,而且还在因为紧张而剧烈地收缩着。
她不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她也不知道那人是敌是友,为何会在这个时辰来她的房里。她是该老老实实躺在榻上,还是该立刻坐起来尖声大叫,将别人唤过来。
不,不可以,万一来者不善,她一喊就立刻会被杀掉灭口的稳住,千万要稳住……
让云中秀郁闷的是,身后那人只停在她的榻前,便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了。
静悄悄的,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身后那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久久久久,在天开始越来越亮的时候,云中秀听见身后一声细微的低叹声,他用最最温柔的声音,轻喃着,“他说我因爱成恨,因爱呵……我该不该告诉你,要小心呢?”
说完,他又站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云中秀,在听了那一句“因爱成恨”后,便早已经目瞪口呆地僵在榻上,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开始变了。
那声音……那声音……那声音她不会分辨错的。那声音是沈之玄啊那么柔媚的声线,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是他说什么?因爱成恨?他……爱她?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怎么可能爱她?他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和爱有什么关系啊?
还有,他说什么小心?小心什么?抑或是小心谁?
难道是……司远?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是司远
连忙否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可云中秀却不可控制地去想去怀疑,她,究竟该小心什么?
小心他对她的爱,还是小心他对她的真心?
云中秀困惑极了,可是她却看起来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没有那一句“因爱成恨”来的震撼,但那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种在了她的心里……
困意袭来,想着想着云中秀又迷迷糊糊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
依旧像昨日那般,一睁开眼睛,她便见到那似是阳光般的温暖笑意。
一点儿都没有变,他依旧还是那个司远,还是那个看起来深情至极的司远。
想起梦醒时分发生的那件事,云中秀一度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秀秀醒了?觉得怎么样?头还痛吗?有没有好一些?”他扯起唇角,用那如沐春风一般的嗓音,柔柔地对她说着。
云中秀有片刻的失神,脑子里想起那句“要小心”,她看他的目光都有变了。
下意识地闪躲过他想要轻抚她发丝的手,云中秀故作思考状,轻揉着额头,喃声道:“还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我没睡好的关系吧。”
收回僵在半空的修长手指,对于她的刻意闪躲,司远似乎没有发觉一般,只是语气越发关怀地说道:“怎地还没睡好呢?那便快快休息吧。”说着,他轻轻掀起蚕丝薄被,示意她躺下。
顿了顿,云中秀还是乖乖地躺了回去。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她笑问道:“蒋震呢?有没有好一点,我能看看他吗?”
她说话的同时,白衣少年已经起身来到木桌旁,又端过一个盛满药汤的瓷碗缓缓走来,只不过这一碗冒着白烟,显然是刚熬好的。
他说,“蒋震服下解药后还一直昏迷着,不过不要紧,毒已经解了。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看他。来,先把药喝了再睡。”
药……
药
蓦地,云中秀倒吸一口气。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她明白父亲要说什么她明白沈之玄所谓的小心是什么了是药一定是药昨天,从喝药的那一刻起,她便觉得头有些痛,只不过没有在意,因为从小时候她就不喜欢喝药,每每到了这时候都会莫名地头痛。
可是那碗药喝过之后,父亲便开始出现,然后就发生那种他似乎想告诉自己什么的感觉。结合着沈之玄的那句要小心,此时又一看药碗,她忽然感觉茅塞顿开。
似乎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这里,药……
但是没有理由啊?司远没有理由要害她呀难道是别人?
平躺在榻上,云中秀没有起身,只是眉头深锁地看着那晚冒着白烟的药汤,既没有乖巧地起身服下,也没有任性地选择拒绝。她只是怔怔地,怔怔地看着……
而这个动作在司远看来,就有些非同寻常了。
不止是有些,他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可是面上却没有半点表现出来。只是端着药碗坐在了云中秀的榻前,温柔地说道:“怎么呢?是怕烫吗?”说着,他已经捏着瓷勺,慢慢搅拌起来。
随后,他舀了一勺,轻轻放在嘴边吹着气,待药凉了以后,却并没有直接喂给云中秀,反而是不假思索地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皱眉苦笑道:“还真是苦的可以,怪不得每次吃药,你都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这个举动看起来多么漫不经心啊,只是为了心爱之人试药,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云中秀的脸却“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她急忙从榻上坐起身,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太想喝它……你多心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徐徐的白烟中,那白衣少年的面目显得更加秀美,气质也更加出尘,宛若天上的谪仙一般,不染纤尘。
听了这话,他笑了,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纯纯的,甜甜的,他说:“小傻瓜,是你多心了。我只是想尝一尝究竟是多么难吃的药,才让我们秀秀这般不情愿。”说着,他看了看手中的药碗,赞同地点头道:“确实难以下咽的很,你若是不喜欢,以后便不要喝了。”
第二百八十章疑心生暗鬼(三更)
重活一世,云中秀自认为她已经不是那个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可以放弃一切的人。
在分别的这段时间,她的确是万分思念他,尽管相思之苦已经将她折磨的体无完肤,可她还是能忍住,绝对不奔入他怀里的冲动,甚至连见上一面都不可以。她只要知道他的消息便好,只要她知道他过得很好便好……
这次之所以选择重回南祺,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蒋震。正因为是重活一世,她才知道蒋震的重要,所以也不能不闻不问。
尽管此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他不会害你的,他不会害你的,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埋在心头,让她如何能因为他一句简单的话,就拿自己如此珍视的生命去做赌注呢?
他的话音落下,云中秀没有说话。
直到有人将药碗送了出去,她都没有多说任何一句。
可是那种愧疚的感觉却越来越重,她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我确实不喜欢吃药,也许身体自己慢慢就会好了,也说不定呢若是到了很严重很严重的时候再吃也不迟呀”
云中秀无比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这句话只是安慰司远而说,若是她真觉得自己生病了,那一定会按吩咐服药。可是现在……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生了病的人……
司远依旧很温柔地笑了笑,“嗯,那便不吃了,反正我的秀秀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自己好起来的。若真到了非吃不可的程度,我也有别的办法,让你再也不用吃药。”说着,他伸出干净修长的小指,孩子气地说道:“拉钩,司远再也不会让秀秀吃药了。”
有点想笑,还有莫名的感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