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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早已经认出她的李华锦,又怎会被她骗到?他非但没有因此而离开,反而是沿着一旁的空位坐下,用着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夫人请莫要再否认了。您的恩德李某一直铭记在心中,从不敢有片刻忘怀。只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身居高位,以报夫人当日的提点之恩。如今,李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但只要夫人有用得着李某的地方,李某仍愿意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说的慷慨激昂,眼里还隐隐闪烁着泪花。云中秀绝对可以相信,倘若不是此时的情况不允许,他绝对会立刻跪在地上给她三叩首,以示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
可是。该信吗?
迟疑片刻,云中秀还是垂下眼,摇着头道:“我也不想多作解释了,若公子真的有心。且当做从来没有见过我们吧。”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有没有在祺乐城里掀起轩然大波,她也不知道司远是以什么名义送自己离开的。所以她不能贸然暴露身份,也不能贸然信任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
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云中秀起身便要拉着来旺离开。
可就在此时,那人却又急急呼唤道:“夫人请留步!若李某不是真心报答,此时只要高呼一声,您就会锒铛入狱了。”
什么意思?!
云中秀无比惊诧地转过身,对于他说的话不置可否,更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
她茫然的表情让李华锦先是一愣,随后他举起手中那个卷起来的泛黄纸张,轻声道:“夫人看过就知道了。”
犹犹豫豫地接过,云中秀好奇地一点一点展开。
看到那上面的画像,以及那画像下的一排小字,云中秀似是遭了雷击一般,完全傻在原地动弹不得。她连忙以手掩住嘴,好阻止将要出口的惊呼声。
通缉令!通缉令!她……她竟然成了朝廷要犯!她竟然成了谋杀当朝皇后的刺客!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云中秀瘫坐在了石凳上。
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口中还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是刺客?我怎么可能谋杀皇后?”如此说着,她忽然抬起头,轻呼道:“皇后死了?”
这话一出口,李华锦连忙起身堵住了她的嘴,一脸惶恐地警告道:“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嘘!让人听去了,可是要杀头的!”说着,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一时情急,摸上了人家姑娘的脸。
李华锦一向最最注重的就是这些文邹邹的繁文礼节,他连忙抽回手,白皙的脸颊似是被火烧过了一半,泛起一阵似是能滴出血的赤红。
连眼睛都不敢抬起了,他不住地歉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在下实在是情急之中慌了手脚,夫人千万莫要以为李某是个狂妄之徒。李某……”
他还想继续解释些什么,可此时的云中秀哪还有心情理会这些。她摆了摆手,不悦地出声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华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呆呆地注视了面前的“美少年”好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此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夫人若是不嫌弃,那就……那就去李某的住处详谈吧。”
犹豫了片刻,云中秀点了点头,道:“好,我随你去。”她又侧头对身旁的来旺轻声耳语道:“你先去这附近最近的那家客栈休息,倘若我两个时辰之内不去找你,你便去衙门报官。凡是小心,千万切记。我走后你便赶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是的,这里不安全,这里是她云中秀的茶园,怨不得会没有客人,也怨不得伙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倦怠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朝廷通缉的要犯,幸好她没有扮作女装,否则只怕刚刚进了城,便会被人抓起来。也幸好她没有回云荣府,不然定会被陆谦亲手送进大牢。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她离开后又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一点也不清楚。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需要尽快找个可信的人,问个清楚。
如今,除了眼前这个看起来赤诚无比的青年,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倘若他真的有心帮她,那自己还有希望在天黑之前将解药送进宫中。倘若他只是想哄骗自己达到别的目的,那她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让来旺去报官是走了最后一步破釜沉舟的险棋,也许她会因祸得福见到司远,也许她会锒铛入狱听后审判,可哪一种都比被人当做利用的棋子好。最起码还有一丝让那少年知道她已经回来的可能……
耳语过后,云中秀站起身准备随李华锦同去。见来旺仍停留在原地,李华锦下意识地唤道:“走啊来旺,看你瘦的,到李大哥那儿去,我好好给你准备点儿好吃的。”
来旺给他投去个歉意的眼神,没有起身。
云中秀却开口道:“来旺还有点别的事,不用管他,我们先走吧。”说完,她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年轻人,一脸受伤的表情。
见他踟蹰,来旺安慰道:“李大哥,我家小姐在外边儿吃了不少苦,心思也敏感了起来,你别怪她,她早晚会知道你是个好人的,快去吧。”
重重地点了点头,李华锦应声道:“嗯!你说得对!”说着,他从衣襟里掏出几两碎银,只道了一句‘去吃顿好的’便匆匆忙忙提步追了出去。
坐上茶园外的马车,很快便到了李华锦的府邸。
他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也不缺金银,可李华锦的府邸却有些简陋。
一所在普通不过的院子,除了一间卧房、一间书房和一间厨房,再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丫鬟小厮也是极少的,放眼望去,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人。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也许还是一所不错的宅子,可对于从小含着金汤勺的人来说,用简陋形容都是好听的了。
见那扮作男子打扮的妇人愣在门口,李华锦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寒舍简陋了些,还望公子不要嫌弃。请跟李某去书房吧。”
因为一旁有下人在场,李华锦对她的称呼也瞬间改变。
云中秀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跟在了他的身后朝书房走去……
虽然自家老爷为人和蔼,可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人如此恭敬,所以李府的下人们不禁在猜测,那个面如冠玉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二百六十九章皇后没死
将手中的那张泛黄纸张展开,李华锦递给坐在一旁的妇人看,柔声道:“能看出有什么异样吗?”
轻轻探过头,云中秀上下看了看,这才发现纸张似乎不是新的了,而且看上去已经有些时日了。
秀眉轻蹙,她困惑地开口道:“不是现在的吗?你从何处得来?”
李华锦的身形很高大,相比起来,在女子中也算苗条的云中秀倒显得很是娇小玲珑。此时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李华锦呼吸之间,便可以嗅到她发丝上淡淡的馨香。
屏住呼吸,李华锦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霎时就呆愣在原地,也忘记自己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云中秀一心只在那张“通缉令”上,倒没有发觉有什么不正常。只是问了许久也没得到回答,她忍不住抬起头,却蓦然发现,两人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
让云中秀不舒服的,倒不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又不是一个黄花大姑娘,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无事。可李华锦的表情,却让她极为恼火!
什么德行嘛!那副模样……那副模样……怎么说呢,似乎带着一丝惊诧,又似乎带着浓浓的鄙夷,好像自己是故意要离他这么近的一般。
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云中秀脸上那股热切的深情也渐渐冷却下来。
要说李华锦对云中秀,可没有半丝鄙夷之情。他满腔的儒慕还表达不过来呢,又怎会对日夜思念的人不屑鄙夷?
云中秀瞧见他的时候,是在他刚巧回过神的那一霎那。他羞愧着自己竟然有瞬间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又鄙夷着自己对恩人不敬的想法。
此时见到那扮作男子模样的俏人儿果然是不高兴了,他连忙作揖,万分抱歉地说道:“是在下唐突了夫人,夫人若是有心怪罪,等沉冤得雪后在降罪也不迟。此时还是听李某把话说完吧。”
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分,这番话说的倒是挺招人待见。云中秀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朝那画像上看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李华锦讪讪地笑了笑,也不继续争辩。只是继续方才那个话题说道:“夫人说的没错,它确实有些时日了,这是李某今日才得了空撕下的。敢问夫人是何时回来的,难道没有见到告示榜最当中贴的便是它吗?”
想了想,云中秀答道:“回来有几日了。只是一直病着,便呆在客栈没有出去。就算是路过我也没有去留意,万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说到这里。她露出苦涩的笑容。
李华锦又不是傻子,当然晓得她在说这话哄骗自己。这妇人至多是辰时到的,因为在那之前,自己才刚刚将这碍眼的东西揭下来。那告示榜实在进城的必经之路。她又怎会看不到?
只是无奈自己无论怎样说都不被人信任。
见那妇人面露凄苦,李华锦地叹了一声。软言安抚道:“夫人是有福之人,如今昏君已去,等到新皇继位,李某定会亲自递上折子,还夫人一个公道!”
说着说着,他便开始陈词激昂起来,竟然口不择言,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说先皇是昏君。
云中秀忍不住倒吸一口,连忙跑到房门前,朝四下里看了看。见左右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将房门重新关好,她忍不住责备起来。“你如今也入了朝廷,怎么说话还是这般没遮没拦的?今日是我听到了还好。若是让有心人顺了去,这可是要杀头的!”
云中秀说的疾言厉色,没想到被训斥的人,反倒莫名地开心了起来。他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乐呵呵地说道:“这不是只在夫人面前嘛,我又不傻,不会四处乱说的。夫人请放心。”
李华锦为人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