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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记-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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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姑姑把话说完我就逃跑了。
  我坐在葵花地里发愣,潮湿的泥土麻木着我的屁股和下肢,我也不愿站起来。葵花圆盘上睫毛般的花瓣已经发黑、弯曲,圆盘上无数黑色的籽眼像无数黑色眼睛盯着我。没有阳光。因为空中密布着破絮般的灰云。葵花六神无主,悲哀地、杂乱地垂着头。板平的泥地上,黑蚂蚁又筑起了几座城堡,比我那天见到的更伟大更壮观,它们不知道将来的急雨会再次轻而易举地把它们的城堡夷平,哪怕它们的巢|穴是蚂蚁王国建筑史上最辉煌的建筑。没有一点点风,葵花地里沉闷得像个蒸笼,我酷似蒸笼里的一只肉味鲜美的鸭子。我想起在一个城市里,发生过的一个故事:一个温柔的少妇,杀食年轻男子。股肉红烧,臀肉清蒸,肝和心用白醋生蒜拌之。这个女子吃了许多条男子,吃得红颜永驻。我想起在故乡的遥远的历史里,有一个叫易牙的厨师,把自己亲生的儿子蒸熟了献给齐桓公,据说易牙的儿子肉味鲜美,胜过肥羊羔。我更加明白了,人性脆弱得连薄纸都不如。风来了,粗糙的葵花叶片在我头上粗糙地摩擦着,发出粗糙的声响。粗糙的葵花叶片像砂纸一样打磨着我的凹凸不平的心,我感到空前的舒适。风停了,能够发声的昆虫都发出它们最美妙的声音给我听。一个大蚂蚱的背上驮着一个小蚂蚱,附在葵花秆上,它们在交配。在某种意义上,它们和人类一样。它们一点也不比人类卑贱,人类一点也不比它们高尚。然而葵花地里毕竟充满希望。无数低垂的花盘,像无数婴孩的脸盘一样,亲切地注视着我。它们给我安慰,给我感知和认识世界的力量,虽然感知和认识是如此的痛苦不堪。我突然想到小说《陆奥偶人》的结尾了:作者了解了陆奥地方的溺婴习俗后,在回东京前,偶尔进一家杂货店,见货架上摆满了闭目合十的木偶,木偶上落满灰尘。由此作者联想到,这些木偶,就是那些没及睁眼、没及啼哭就被溺杀在滚水中的婴儿……我无法找一个这样的象征来寄托我的哀愁,来结束我的文章。葵花?蚂蚱?蚂蚁?蟋蟀?蚯蚓?。。。。。。都非常荒唐。什么都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我在我啄出的隧道里,触摸着弃婴的白骨,想着这些并不是不善良,并不是不淳朴,并不是不可爱的人们,发出了无法辨明是哭还是笑的声音。陆奥的弃婴已成为历史了吧?避孕套、避孕环、避孕药、结扎输精输卵管道、人工流产,可以成为消除陆奥溺婴残忍的有效手段。可是,在这里,在这片盛开着黄花的土地上,问题多复杂。医生和乡政府配合,可以把育龄男女抓到手术床上强行结扎,但谁有妙方,能结扎掉深深植根于故乡人头脑中的十头老牛也拉不转的思想呢?
幽默与趣味(1)
  1一个炎热的星期日的中午,住在筒子楼第六层的某大学中文系教师王三正伏身在小方桌上为《中国诗歌大辞典》的“诗歌风格卷”撰写一些条目。这是应朋友之邀写的,可以捞点稿费。他写完了《雄奇》,又开始写《诡异》。诡亦可以解释为奇异、怪诞。这是古典诗歌中比较少见的一种风格。这种风格的诗,多表现离奇、荒诞的超脱现实的内容……这时,有一只粘腻腻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拍了一下。他吃了一惊,跳起来,碰翻了桌上的墨水瓶。蓝色的墨水沿着桌子腿流到地上。房子只有十二平方米,里边安置着一张双人床,一台电冰箱,一台电视机,一张长沙发,一张婴儿床,一张小书桌,一只大衣柜,还有一些儿童玩具之类的东西。挤到不能再挤,所以那道蓝墨水很快就爬到杂物中去。拍他脖颈的人是他的妻子。王三是个瘦小的苏北人,他的妻子却是个肥胖高大的山东人。他的妻子是个退役的排球运动员,退役前只高不肥,退役后,尤其是生了孩子后,身体可怕地膨胀起来,那张破旧的弹簧床每天夜里都在她的压迫下痛苦地呻吟着。因为当初是大学生王三没命地追求排球运动员,所以现在大学教师王三对业余体校教师依然敬畏如虎。每当他与妻子对面而立时,他就感到自己猥琐得像只猴子,腿打弯,胳膊下垂,总有双腿站立不如四肢着地稳当的感觉。适才这件事,公道地说错不在王三,但是他却一个劲地哆嗦,背弓得像渔钩,抬脸仰望着妻子两只大如排球的Ru房和那张通红的满月大脸。他定睛在妻子唇上那些既像汗毛更像胡须的东西上,怯怯地说:“你拍我干什么?”
  妻子说:“我本想让你跟我去厕所替我搓搓背———算了,去买个拖把吧!”
  王三小心地跳过蓝墨水,从妻子的身边挤过去。
  “过马路时小心点,别让车撞死你!”
  他听到妻子在身后叮嘱自己,心里感到很凉爽。一瞬间他想起排球运动员当年的英姿,不由地摇了摇头。
  他们家住在筒子楼的尽里头,走到楼梯口要穿越一道道的障碍。这些障碍由煤气罐、碗橱、破烂纸箱等构成。葱味蒜味烂西红柿的味道弥漫在走廊里。孩子哭老婆叫收音机唱的声音喧闹在走廊里。灯光昏黄在走廊里。大白天里开着灯这条走廊也像一条幽暗的隧道。走了六十道台阶,拐了六次弯,王三站在了马路的边缘上。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用手掌横在眼镜上方,借这点肉的阴影,睁开眼睛,寻找斑马线。
  这打眼罩远望的习惯是在农村时养成的,认识排球运动员后,她多次讥笑他这个动作像《西游记》里的孙猴子,并要求他改掉这习惯,他也试图改正,但总也改不掉。
  打眼罩远望时,他的腿罗圈着,背弓着,脖子前伸,下巴上扬,确实像只猴子。
  找到斑马线后,他左右望了望,似乎没有车辆,便怯生生地往前走。刚走了三五步,就听到岗楼附近爆发了一声怒吼:
  “站住!”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猛不丁地立住脚,惯性使他的脑袋十分夸张地往前探出去,很像一匹想伸头偷食草料的瘦马。一辆插着小红旗的三轮摩托车载着两位白衣警察从他面前飞驰而过。他摸摸胸口,感到心跳得很快,像一只被猎狗追赶着的野兔。他想赶快穿越斑马线,到马路对面去,寻找那家杂货铺,完成妻子交给的任务,才跨了一大步,又听到后边吼叫:
  “站住!”
  他赶紧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身体尽量挺直,向高里发展,以免影响交通。岗楼那儿喊着:
  “说你呐,那个戴眼镜的!”
  他摸摸脸上的眼镜,惊惶不安地转过身去向岗楼那儿张望。一个黑脸的彪形警察大声嚷叫着什么,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挥舞着,似乎在招呼他过去。他的双腿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眼睛直直地望着那位招手的警察,不敢不走地对着警察忸忸怩怩地挪过去。挪动了两步,就听到耳边犹如炸了雷似的响了一声断喝:
  “站住!戴眼镜的,说你呐!”
  他立即又停住脚步,看到一辆咬着一辆的豪华轿车大队高速度地从面前驰过。嗡———一辆皇冠———嗡———一辆奔驰———嗡———一辆奥迪———嗡———一辆尼桑———嗡———一辆红旗———五颜六色的车子像闪电一样从他眼前飞过,逼得他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汽车轮子卷起的旋风强烈地吸引着他,灼热的气流里充斥着燃烧沥青的味道和烤煳橡胶的味道,还有燃烧不尽的汽油味道,熏得他头晕恶心。每驰过一辆车他就感到自己被刮掉一层皮,渐渐地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张单薄的纸,怎么也立不稳,怎么也挺不直,时而弯向前,时而弓向后;在灼热的废气流中噼噼啪啪地抖索着。车辆甩起的黑沙子像密集的子弹打在纸上。他感到自己如纸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被吸引到车轮下,被碾成团儿,被搓成卷儿。越是这样想着身体薄如一张白纸的感觉愈是强烈,愈是感到站不稳立不直,脚下没有一点根基,地球没有一点吸引力。他特别想找点东西扶一下,一棵树,一堵墙,一个人的肩膀,甚至是一棵比较粗壮的草。但是他眼前只有飞驰的豪华轿车洪流。嗡———一团绿———嗡———一团红———嗡———一团黑———嗡———一团蓝———嗡嗡嗡嗡嗡嗡嗡,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彩缤纷颜色,由一股股黑白气流连缀着,变成了一条令人齿寒的恶龙,甭说走,只怕插翅也难飞越它。
  强烈的阳光照耀在贼亮的、快速移动的车壳上,反射出一束束锐利的光芒,刺着他的眼睛刺着他的身体,使他的眼睛瞎了,使他如纸的躯体上千疮百孔。他感到汗水泡软了纸片,随时都会瘫倒,似乎连一秒钟也支持不下去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闭上眼睛身体更加轻飘飘了。彩色的车龙此时仿佛在围绕着自己团团旋转,彩色的气流团团旋转,那张纸———他的身体在车流与气流中的巨大漩涡里扭曲成一股细绳,扭呀扭,愈扭愈热,终于扭断,终于燃烧,变成一股蒸气,变成一缕白烟。大学中文系教师王三哀鸣着:“我蒸发了!我燃烧了!”
幽默与趣味(2)
  后来他感到自己的思想已经脱离躯壳,而躯壳则变成一坨半干的牛粪,紧贴在马路中央的一根斑马线上。他的思想漂忽在车流上空三米处,同样团团旋转着,俯视着旋转的车、旋转的气体。旋转的车与旋转的气体混成一个旋转的光环,没有一处破绽,要想突破比登天还难。
  他的思想在半空中突然想起了一个简短的故事:说一个小孩子在田野里打死了一条小蛇,一群大蛇发现了,便追小孩,小孩跑回家,对妈妈说了危险,妈妈急中生智,将孩子倒扣在一口大缸里。蛇群追进家门,围着大缸转了几圈,便爬走了。小孩的妈妈揭开大缸一看,发现孩子已变成一堆枯骨。
  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的躯体变成了一堆白骨,绝望和恐惧使他大叫了一声。他的屁股沉重地跌在了马路上。这一跌竟使那些幻觉消失了,但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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