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祈隆顺着下来了,说,是啊,是啊,胡书记和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给我接风想热闹一下,我谢谢大家了。可如果大家喝多了,喝得不舒服了,不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吗?
肖明远说,那就不喝了,不喝了。
胡大庆这边见部长说了话,也不再威风。其实他也醉了,五十出头的人了,再怎么能喝也是有限的,只不过还在嘴上逞强罢了。他强撑了一会,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大家都笑,王祈隆不笑。王祈隆望着胡大庆那个睡相,心里突然有了底气。
胡大庆比王祈隆大十岁还要多,就算是熬他也能熬过他啊!
王祈隆从头到尾,没有把半点内心的情绪带出来,始终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样子。就是面对胡大庆蛮横的态度,他连一句逞强的话都没有。却又不卑不亢,不怒而威,最后还是他把局面稳定住了。
王祈隆上任的第一天就给市委组织部长留下了一个好印象。难怪书记市长都极力推荐,这小子看起来像个能成大事的样子。
王祈隆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胡大庆谈心。胡大庆心里有气,这样的谈话实际上是形式大于内容。按照一般的惯例,也就是王祈隆过去表个态度,简单地说说工作罢了。王祈隆思忖着,如果泛泛地表个态,胡大庆肯定会想着他是在应付他,不但不会使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反而会越走越远。所以必须从感情上让他去掉戒备,才有可能使胡大庆接纳他。
他来到胡大庆的办公室。胡大庆正在打电话,王祈隆并不拘束,随便地从报夹上拿了份报纸,站在窗前胡乱地翻着。胡大庆说了好大一会,才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从来不吸烟的王祈隆,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给胡大庆递过去一根,然后把烟给他点上,这才过来在老板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王祈隆说,胡书记,我还没到县上,人家就跟我说,胡书记不好处啊!开始我心里一直在打鼓,后来我把这个问题想通了。
哦。胡大庆把自己埋在烟雾里,看了一眼王祈隆。有点吃惊他这样的开场白。但他毕竟久经沙场,喜怒不形于色。
那么,他们都说我怎么不好处哇?
人家说,第一,你爱当家,大小事儿都亲自过问;第二,你脾气太直,什么情绪都裱在脸上,很容易发火。
哦。是吗?胡大庆又点了一根烟,盯着王祈隆。
其实啊,王祈隆起来倒了两杯水,先递给胡大庆。我就是奔着你的这个个性来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孩子不挂心啊!不愿当家的人,哪有责任心把一个地方弄好?您是怕人家把事情弄砸了,影响我们县的形象啊!再者说,您脾气直一点,说明心里坦荡,如果我心里也没有什么曲里拐弯的,我们不是更好处吗?
胡大庆绷紧的脸,慢慢晕开来,他递给王祈隆一支烟。
我呢,也刚好需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磨练一下,我们的性格有互补性。这恐怕也是市委决策的初衷,希望我们取长补短,把各自的优势发挥出来。其实,我有什么优势?我觉得我最大的优势,就是学习的愿望比较强烈。我一是各方面都没有经验,你要多点拨。二是我知道县里的主要责任都在你肩上压着,工作上你老大哥怎么吩咐,我会尽力给你打好下手。你尽管放心,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很复杂的局面,可道理还是懂得的。我决不会因为个人意气用事而影响大局。
王祈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胡大庆心里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他的气其实也不是对着王祈隆的,是一种无名火。仔细想想,王祈隆到这里来工作,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如果俩人真的僵起来,对谁都没好处,特别是对他自己。因为他和原来的县长不和是人所共知的。要是再和王祈隆不和,就真说明他有问题了。
他说,王县长,你说这个话我最赞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谁都不想当这个家,都想抱不哭的孩子。我们作为一方土地,你不知道心里头的压力有多大,我们是在刀尖上跳舞,踏着地雷唱歌啊!稍不留意丢官事小,涉及自己的身家性命事大。古往今来,有多少县太爷落得个好儿?唱戏的都给我们描上白鼻梁,把我们当成奸臣!如果我是个天天无所事事、什么心都不操的人;如果我是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人,这个县的门面靠谁撑起来?一个县就像一个国家,如果一个国家连脊梁骨都直不起来,就没法往人家脸前站。我也是为班子、为百姓考虑啊!
尽管脸仍然是板着,话也说得严肃,王祈隆知道,坚冰已经打破了。
王祈隆可不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他说到做到,从他到文清的那一天,一直到胡大庆走,无论胡大庆处理问题怎样霸道,他从来没有因为权利之争与他发生过矛盾。开始胡大庆刻意表现自己的霸道,大小事情是自顾说了算,而且从不毁言。后来看看王祈隆什么都不跟他争,心里头暗暗吃惊,觉得这个年轻人心底埋的有东西。胡大庆是个粗人,却也明白“唯其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的道理,所以就特别留意王祈隆的作为。王祈隆只把全部身心都投在工作上,从来不过问工作以外的事情。观察一段时间之后,他让王祈隆跟着参与一些决策,再后来他就主动找王祈隆商量了。王祈隆以不变应万变,始终稳扎稳打,从不表露出任何情绪。什么时候都是一句话,只要这样处理对工作有益,对县里经济发展有益,我没有意见。
王祈隆悄悄地改变着胡大庆。同时,也改变着下面同志们的印象。他涵养好,轻易不批评人,话不多,却处处透着主见。胡大庆也是想把工作搞好,但是方法太简单,思路太狭窄。王祈隆就什么也不多说,基本按照胡大庆的谱子,拾遗补缺,天天沉在基层处理大量的事务。下面的同志都不是傻子,这书记县长换得像走马灯似的,胡大庆又能干几年?他们在感情上悄悄地靠近了王祈隆。不过,他们发现,王祈隆是个正派的领导干部,除了工作,他并不靠其他关系疏远或者亲近谁,更不对谁存有私人恩怨。最后连那些被胡大庆“圈”在身边的人,都被触动了。他们说,人和人的素质就是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否定胡大庆的意思,他们却从内心里肯定了王祈隆的人品。
王祈隆把自己沉浸在工作里。一个县的事务也确实太多,上面有千条线,下面就这一根针,所有上面的决策,都要穿过这个针眼。上下级之间的这种关系,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形成强大的压力,能把一个县压垮。如果利用好了也是很大的资源。原来胡大庆个性太强,得罪了上面不少部门,所以好事没有清远县的,坏事一准儿跑不了。王祈隆看出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就利用给上级领导汇报的机会,扭转这个被动的局面,给县里跑资金跑项目,很快就把原来胡大庆因为意气用事而得罪的一些局委又争取了过来。项目下来了,钱也跟着下来了。有了好事,胡大庆当然是不会有意见的。文清工作上出了成绩,年底总结可都是一把手的光彩。
除了在上面跑项目,王祈隆就是沉到下面去抓财税收入。对于一个政府来讲,他深知如果不把钱抓在手里,别说解决不合理的问题,就是合理的问题也解决不了。不管你是多么有号召力的领导干部,如果跟着你一年到头拼命干的同志到年底连工资都发不了,他们还会有什么积极性?所以他干脆就在财政局和税务局弄了一间办公室,定期召开这些部门的协调会,把沉淀的税金和预算外的资金收上来,集中财力办大事。然后带着他们到文清仅有的几个企业去听取情况,觉得能够把蛋糕做大的,就把资金和人才往他们那里倾斜。县里的每一个企业,每一个乡镇他都走遍了,帮助下面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干部群众提起王祈隆来,都用两个字来称赞他:务实。
王祈隆到文清任职的第一年,组织部年终下来测评,他的测评票是第一,高于胡大庆。按照考评规定,每个县的领导只定一个优秀。如果根据得票多少,肯定是王祈隆的。但这样一来,就会在客观上造成他和胡大庆的冲突。他主动找到市领导说,书记处在矛盾的焦点上,得罪人肯定会多一些,如果仅凭得票多少使用干部,谁都会当老好好,工作还怎么推进?所以这个优秀,一定要给胡大庆。
优秀最后虽然给了胡大庆,可王祈隆在领导们心里的位次比优秀还要高。
王祈隆到县上做的第二件事情是安抚马东。马东论工作年限,论当领导的资历确实都比他王祈隆老,工作能力也是很棒的。但他是属于从基层靠实干上来的干部,理论水平稍低一些,感性的东西多一些,理性的东西少一些。情绪顺了,会一马当先,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情绪不顺,干脆就撂挑子。王祈隆找马东的时候,他正借口身体不好在家养病,王祈隆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托病不见。他抵触情绪大,这王祈隆能理解,像他这样的干部,机会不多了。失去这样一个机会,就等于堵住一条大路。所以再怎么着,他的思想上都转不过弯来。
王祈隆主动到他家找他,单刀直入地亮明了自己见他的目的。
王祈隆对他说,马县长,我觉得上一次对你并不关键,这一次才最关键。
马东说,像我们这种人,只会拉车不会看路,有什么关键不关键的?我无所谓了。
不!不是无所谓,是非常有所谓。你想过没有,上次就是我王祈隆不来,还有刘祈隆张祈隆会来。为什么?因为市直各个单位积压了很多人才,而且县里干部的年轻化是上级压下来的死任务。所以我觉得你上次的机遇很小,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可能。
马东看了看王祈隆,以为他是在卖关子,不吭声。
现在,机会来了!但我觉得这存在着一个积极性和三个积极性的问题。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如果光靠胡书记为你呼吁,那最多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