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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黄|色的膏药贴纸:“如果我们用这张膏药揉搓它们的Ru房或许就可以解决问题。”
我看看背面的成分表,发现那全是一些老掉牙的配方。我很想说用这玩意儿贴什么都不会管用,可是又不敢开口说。
当他伸手到口袋拿东西的时候,他的腰扭了一下。于是他伸直腰杆坐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又是老毛病!看了好久都没有用。医生给我开了一些药,但一点效都没有。”
“皮先生,”我很严肃地说,“我想我能治好你的背痛。”
他的两眼瞪得又直又大,似乎除了惊讶之外,还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这道理很简单,有时候农夫们宁可听信屠夫或肉商的话,却死也不肯相信一个兽医所说的。所以,现在他们自身有疾病的时候,他们就宁可相信兽医而不相信内科医生。
“你知道如何医好我的背痛?”他用微弱的声音说。
“我想是的。这和药无关,你只要停止挤奶就会痊愈。”
“停止挤奶?你这是哪一门子的论调?”
“道理很简单!你想想看,像你这么大的块头成天窝在牛肚子下,一天难得有几个小时把腰直起来,当然背会出问题啦。”
皮先生瞪着天空,好像上面有人跟他说话似的:“你真的认为……”
“对,至少,你可以试试。让莉芙一个人去挤,她不也说过这该是女孩子的工作么?”
“是啊,爹,”她附和着说,“我喜欢挤奶,而且你也该退休了——你已经累了50年了。”
“好!年轻人,我相信你说的!就这么决定好了!”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眼光向四周扫了一圈,好像一位刚和石油公司签好合约的经理。
我站起来说:“很好,这张膏药给我,待会儿我帮你贴在|乳牛的Ru房上。”
一个月以后,我在市场碰到了皮克吉先生。他神采飞扬地骑着脚踏车,一看到我,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哈利先生,”他喘着气说,“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知道吗?自从上回你贴了那张膏药之后,我的牛奶就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了。”
“那好啊。哦,对了,你的背痛怎样了?”
“这就是我要跟你讲的另一件事,你说的一点都不错,自从那天起,我就洗手不挤了,结果背一次也没痛过。”他停下来纵情地笑了一回,“哈哈,梅教授的法子医好了我的牛,而一位兽医却医好了我的背。”
为是的农夫(2)
下一次我们再见面是在电话里。
“我在亭子里。”他在话筒的另一端叫道。
“亭子里?”
“电话亭,我们村口的电话亭。”
“怎样?”我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我想请你立刻来一趟,我的小牛得了三毛亚。”
“对不起,请再说一遍。”
“我的小牛得了三毛亚!”
“三毛亚?”
“是啊,我听收音机广播过这种症状。”
“哦,原来这么回事。”我听过农人谈论小牛得沙门氏菌病的事,“你怎么晓得那一定是沙门氏菌病?”
“因为我的小牛跟收音机中说的完全一样,它的阑尾流血。”
“阑尾?哦,哦,你是说肠子出血?我立刻就过去——不会太久的!”
那条小牛确实病得很厉害,它的肠子也确实在出血,但并不像是得了沙门氏菌病。
“皮先生,它并没有拉稀,”我说,“事实上它还有些便秘的迹象。我看这只是纯出血,因为它也没有发烧。”
他好像有点失望:“我以为它得的就是收音机中讲的病。他们还说,要是不敢确定的话可以把动物的大便送到图书馆去化验。”
“老天,你说送到哪里?”
“图书馆,你没听过吗?就是检验各种东西的地方。”
“我听说过图书馆,不过我不知道它还有这种用途。我想,你说的是实验室吧?”
“不管怎样,难道那位广播员说的不对吗?它的阑尾不是的确有问题吗?”
“是有问题,”我说,“不过,我猜想可能是直肠堵塞才导致出血。”我看着那条显然不太舒服的小牛,并轻轻地摸摸它。这时我听到它的腹腔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应该立刻就知道是什么病的。可是,人时常被眼前的情况所迷惑,以至于连续几天我都弄不清它到底是什么病。因此我只好开一些可能的药去碰运气。
还好,我很幸运,那只小牛竟康复了。我一直到皮先生将它排出的坏死组织拿给我化验时,才恍然大悟地弄清它得的是什么病。
于是这天我羞愧地对他说:“你给我化验的是一段坏死的肠子。我化验后才知道它得的是‘肠管嵌入症’。这种病原可致命,但我们运气好,竟然胡乱把它医好了。”
“你刚刚说那是什么病来着?”
“肠管嵌入症。”
皮先生的嘴唇随着说了一遍,但没有发出声音:“不错,它得的就是这种病。”
“嗯。至于什么原因引起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嗤鼻一笑:“我想我知道原因——它从小就体弱多病。”
我和皮克吉先生之间的事还没了。一个礼拜之后,我又在电话中听到他的声音。
“哈利先生,请赶紧来一趟,我的猪发了疯。”
“发疯?”我想不透一只猪发疯会怎样,“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给它吃了一些药。起初它只是哼哼乱叫,后来就开始狂奔,还在地上打滚,这不是发疯是什么?”
“我马上过来!”
那条猪确实像得了神经病,当我过去的时候,它还在地上滚,嘴里还不时地发出类似笑声的呻吟声。
我给它打了一针吗啡和镇静剂之后,它似乎好转了一点。
“看来它快没事了。”我说,“你到底给它吃了什么?”
皮先生没精打采地拿出一个小瓶子。
“一个小矮个儿向我推销的,他说这玩意儿能打虫。”
“打虫?我看你差一点把猪的命都打掉了。”我用鼻子在瓶口闻了一圈,“老天,这根本就是胶水嘛。”
“胶水?!那个小混蛋说是新的打虫药。”
我把瓶子还给他:“好了,以后别再上当就行了,快把它扔了吧。”
坐进车子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皮先生说:“你一定很讨厌再看到我,先是|乳腺炎,接着是小牛,现在又是猪发疯。你的运气真的不太好。”
皮先生笑着拍拍我肩膀说:“没关系,坏运完了就是好运。人的运气不都是飓风①的?
健忘的西格(1)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但那条乡村老路一直挑逗地勾引我走过去。其实我该赶回诊所去的,然而那青葱的小径蜿蜒直上山顶的魅力却使我不知不觉走下汽车,踏上芬芳的绿草。
我站在山丘之上眺望着局促于山谷之间的德禄镇。我让清风尽情地掠过耳际,聆听着美妙的风声。春天的阳光是大自然最可贵的宝物之一,它不会烤伤你,却会让你连脚底都感到温暖。当你觉得皮肤微微发烫的时候,你一定会感念约克郡的春天的。
我躺在青青的草原上,懒洋洋地半合着双眼,偷偷地打量着蔚蓝的苍穹。我觉得这是恣情浪费你的感触的最好时刻。你可以细致地领会和风扫过汗毛的感觉,也可以沉醉在一切化为乌有的虚无之中。
这种自我享受的方式一直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这时,我暂时步出了生命的洪流,像一艘偷偷靠岸游玩的小船,让自己与那滚滚的世俗之流完全脱离了关系。
我发现要逃避现实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你一个人跑到山顶的草原上晒太阳,听的是呼呼的风声,看的是有如翠带的山岚,然后你就会以为自己也是花草山峰中的一分子。
其实回到家中也并不是不好,只是眼前的魅力实在令人无法抗拒。在我和海伦结婚前两年我就来到了德禄镇。从那时起,西格诊所就一直是我的家,西格兄弟两人也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西格是个急性子,心地善良而又大方的合伙人。没有他,我就没有今天的这些技术与经验。而他的弟弟屈生虽然有点难缠,但他的幽默和对生命的热爱却使得我过去的两年也充满了风趣和欢乐。
两年来,我从实际经验中得到了更多的知识,而我在大学中所学的理论也渐渐得以应用。我愈了解自己的工作,就愈珍惜自己所享有的一切,因为我有幸能接触到一个真正温馨的社会。只要能热爱这一切,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当我享受够了,从草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15分钟了。我张开双臂,深吸了最后一口清新的空气,才慢慢地走回汽车,开始那六英里的回家旅程。
到了家门口,我抬头望了望那爬满常春藤的石墙。虽然石墙上刻画了无数风雨的痕迹,常春藤也需要修剪,油漆剥落的门窗更需要重新粉刷,但这栋房子给人的温馨和高雅感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我轻轻地走进铺着彩色地砖的穿堂,走到甬道的尽头时,原先的兴致已经减半了,因为我闻到了扑鼻的药粉味。
这天,我心里另有打算,所以那股药味似乎使我胆寒。我踮起脚偷偷地闪入配药室,然后小心地打开橱柜的门。我记得西格在抽屉中放了一把备用的蹄刀,于是当我拉开抽屉并看见那把崭新的刀静静地躺在里面的时候,我的心中发出了“咯咯”的欢笑。
我的手刚触着刀柄时,耳后就爆出了怒吼声。
“好小子,给我逮个正着!”西格的口水喷了我一脖子。
我一受惊,颤抖的指头自然松开了刀柄,于是刀子便摔落在地上。我畏缩地退了几步,直到背顶住了药柜不能再退为止。
“嗨,西格,”我装着没事的样子,“我要去看桑家的马,顺道回诊所看看。他们家的马蹄中有脓,而我的蹄刀找不到了,所以来借用你的。”
“老天,只要你不弄伤刀口,这也没什么好神秘的嘛。”
我害臊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