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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淡一笑,「三十年前的事情,要查也不好查了,罢了,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能怎么样,未必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落雪潇潇,她的头上、衣服上,笼上一层薄薄的霜白之色,似乎散开一阵氤氲之气、袅袅婷婷地升腾而起。立脱温和地看着她,「你说的很对!知道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禺疆弟弟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将帅之才,以后的日子,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帮助他,不要离开他,让他不觉得孤单!」
杨娃娃隐约地感觉到,刚才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丝丝缕缕的柔情缱绻纠缠,然而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躯,望向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看到的遥远所在。
她点点头,微觉他的话语似有弦外之音,「我会的,你放心!但是,你——」
他神色淡远,飘渺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溶溶不在了,我生无可恋,只想找一片安静的草原,过着牧羊人的日子!」
「其实,我不适合当酋长!很多事情,都是溶溶说怎么做,我就吩咐下去怎么做的!她对我很好,但是我知道,在她心中,我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能够跟她生活在一起十八年,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他微扯下巴,苍白的额头上浮动着宁和的孤单,「今天,我说多了,你不要介意!外面寒冷,不要待得太久,还是回帐吧!」
话落,立脱转身离开。风雪之中,缓慢行走的背影,显得如此萧肃、悲伧,前前后后都是冷寒,无所逃循,他的内心,也该是如此的空寂、荒凉吧!
刚刚走出几步,看见前面不远处,一男一女面对面争吵着往这边走过来。她笑着走开,躲在一顶毡帐的边上,不一会儿,争吵的声音愈加大声。
爱宁儿猛然站住,恰好看不见杨娃娃的藏身之所,掐着腰,板起粉红的俏脸,冷冷喝道,「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丘林野厚厚的浓眉顿时冻住,眼睛中闪烁着奇诧的光泽,不解道,「为什么?你是怪我这么久不来找你吗?」
「我巴不得你永远都不要来呢!」爱宁儿从鼻子里冷嗤一声,抬起下巴,高傲的瞪视着面前她厌恶至极的男子,「你找我干什么?我早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而且很讨厌你!」
丘林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宽宽的鼻翼一张一合,脸上的雪花尽数融化,化为星星点点的晶莹水色,受伤的表情漫延开来,「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爱宁儿一身嫩粉色的裘装,衣领上雪白的皮毛洁白无瑕,衬托得脸蛋更加嫣然、红润,与飘落的白雪相映成趣。他痴迷地看着她,眼中只有她,千娇百媚的爱宁儿,可是,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他的半点影子,而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爱宁儿对于他的伤坏熟视无睹,小巧的舌头抹掉红唇上的冰凌雪花,轻轻咬住下唇,硬声道,「反正以后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杨娃娃禁不住叹气,爱宁儿太过任性,为了心中所爱而如此伤害别人,是对是错?想起一个月之前,爱宁儿跑来兴师问罪的情景,不禁失笑。爱宁儿质问道,你骗我!你说只要听你的,禺疆叔叔就会被我迷上的,但是,他把我赶出去了!
她问了一些当时的情况,解释道,我可没有叫你脱了衣服,你自己脱的,怨不得我!酋长不喜欢太过热情的女孩子,你这样做,他当然把你赶出去了!
终是被她蒙骗过去。有时候,她也疑惑,爱宁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有时候看似精明,有时候单纯得傻气,有时候不免蛮横霸道,却是勇于追求心中所爱,无所羁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等你自己说出来罢了!」飞雪落满双肩,丘林野深情的目光立时变得森厉,恶狠狠地说,「你喜欢你的禺疆叔叔,但是,我也告诉你,你绝不可能嫁给他,你这辈子,注定不能嫁给他!」
「是吗?」爱宁儿的桃花媚眼疏慢地挑高,轻蔑、傲然之色自眼梢飞落而下,畅声道,「我知道我不能嫁给他,但是,必须要嫁给他吗?再说了,即使不能嫁给他,就必须嫁给你吗?」
寒风渐紧,孤鸦盘旋着渐渐远去,叫声嘹亮、悲唳。千里飞雪,天地一色,茫茫。
丘林野醇厚的脸上突起狂野的表情,狠辣之外犹带戾色,「我一定会做到的,你就等着吧!」
说完,他霍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一片白色之中。爱宁儿从没见过他如此恶狠的神情,不免心中有点紧涩,不过,她并没有在意他的话,他想干什么,她管不着,也懒得理会。
爱宁儿走后,杨娃娃走回寝帐,直觉丘林野坚决的话透露出很多意味,他一定要娶到她?会怎么做?万一他做出一些不可收拾的事情,那就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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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谋位(3)
谋位(3)文/端木摇
一场洋洋洒洒的飞雪送来了冬天,接连三四天,漫天飞卷的雪片飘落在地,重重叠叠地覆盖了广袤的草原,昔日辽阔的碧绿草地,变成一望无垠的苍茫雪原。
初冬的雪原,清冷,空旷,寂寥,铅灰色的云层,集结在天空上,天色愈发显得沉重。
挛鞮氏部落一百余里之外,漫无边际的风雪之中,几十骑轻裘骏马浩浩荡荡地奔驰着,声势壮大,苍鹰低旋,黄犬紧跟在后,奔向前方那一片萧疏的山林。山林地处阴山山脉的北麓支脉,绵延百里,是珍禽异兽良好的栖息地。
一阵狂奔之后,一行铁骑在山林边缘煞住,骏马惬意地呼出热气;雪尘飞扬,袅袅地腾起一股淡青色的轻烟。
众等骑士都感到一阵久违的快意!
伦格尔头戴一顶棕色毡帽,往地上啐了一口,激动道,「这几天憋在帐里,闷都闷死了,今天总算出来透透气,舒展舒展筋骨,大伙儿把眼睛放亮一点,多打几只猎物,晚上喝个痛快!」
近空中盘旋着一只硕大的孤隼,双翅低垂,可见已经多日寻不到猎物、饿得慌。一骑士兴奋道,「看,有一只孤隼!」
伦格尔哈哈大笑,急忙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枚铁箭,朝天拉弓搭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弓箭,转头看向酋长,「酋长,你来!」
立脱微微一笑,拉弓扣弦,铁箭嗖的一声,破开风雪,朝天飞冲,正中孤隼黄|色的腹部。孤隼惨叫一声,带着伤痛狂乱地飞撞,不时,直冲冲地跌落下来,摔在雪地上,毫无挣扎地死寂。
冷旷的雪原轰开一片狂热的叫好声!
立脱身穿白斑虎皮大裘,头戴白狐皮锦帽,煞是华贵、威风;他温祥地笑了笑,「兄弟们,分开行动,谁打的猎物最多,晚上有赏!」
骑士们策马扬鞭,呼啦啦地飞驰而去,争先恐后地窜奔于山林之中。
“烈火”不安分地扭动着、嘶鸣着,仿佛非常不愿意落于后面似的。禺疆展开冷眸、遥岑远目,一轮暗邈的光影自眸中深处隐隐浮现。他头戴貂毛锦帽,身穿月白色裘袍,外罩黑色披风,威严之中乍现出一丝阴鹜与严酷。
身旁的十骑护卫,洛桑,麦圣,塞南……寒漠部落的五千铁骑,就是塞南率领的,待命于挛鞮氏部落北向五百里之外,当天分散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五十里处,整装待发,只要狼烟一起,立刻狂奔而至。
洛桑总觉得今天的禺疆酋长跟往日不太一样,不过也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近来一个月,伦格尔处理着部落的日常琐事,禺疆酋长悠闲得紧,整天射箭打猎,脸上洋溢着平和的笑容,今天——他的脸孔似乎很放松,却是刻意放松的、而愈发显得凝重,棱角更加分明,神色更为苍劲。
禺疆一抖缰绳,狂奔而去,十骑护卫跨马紧紧跟上。
这片山林重山叠嶂,绵延百里;春夏时节,各种花卉争奇斗艳,林木茂密高耸,溪流、山涧潺潺流动,环境清幽。不过,现在是初冬时节,地上薄雪消融,枝丫上的小小雪球玲珑可爱,骏马飞掠而过,震落细碎雪花、簌簌飘落,仿佛杏花漫天一般、迷濛婉离。
由于几十铁骑的骚扰,山林显得狂躁不安!
一只只麋鹿、野猪在山坡上、在密林中慌不择路地狂奔;狡猾的狐狸与可怜的野兔冲撞在一起,紧接着四下逃窜;扑棱而起的山鸡、野雉无头不计其数,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一气。
天光一点一滴缓慢地流逝,众等骑士收获良多。
虎、豹跳跃在山坡上、树木之间,发出惊慌的啸声,森利可怖,又让骑士们精神一振。几头黑熊被赶得晕头转向,呼着热气,嗷嗷地狂吼着,张开血盆大口向围猎的骑士扑来。于此,展开人与动物的格斗,山林间传开猛兽的吼叫声、哀号声,气氛越来越紧张。
立脱和两个护卫围猎一头凶光毕现的豹子,豹子已然多处受伤,鲜血直流,却仍是不懈地反抗着,凶猛的攻击让骑士们且战且退。金光闪闪的毛色激起了捕猎者的兴奋神经,立脱一扫丧妻的萧索和伤口初愈的苍白,脸上红潮烁烁,眉宇间英气勃勃。
「你们都退下,让我来!」立脱豪气地挥退两个护卫,摩拳擦掌、准备捕猎这头只剩半条命的金色豹子。
两个护卫依言退开,根本不担心豹子会伤害到酋长,他们相信酋长的勇猛。
立脱大喝一声,操着弯刀猛扑上去,与豹子揪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