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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红着眼眶道:“朝阳打小就懂事,可就是这个病,好像从来都不断的。有好几次,都差点要了她的命!记得她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我给逼得没法子了,把身边的首饰都当得差不多了,就为了给她抓药,再多买一个鸡蛋吃。好在她终究还是挺过来了。我想着那时候,我就害怕……”
那时候,她只有陆朝阳,陆朝阳也只有她。没日没夜的守着,眼泪流也流不干似的,求天求地,好在老天爷总算是有眼的,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终究没让老天爷带走。可是每每想到那段日子,林氏都觉得心里发慌,总觉得是场噩梦似的。陆朝阳一病,她就更怕,更慌,几乎控制不住,就会想起当初的情景来。
赵牧只能反复安慰她。他是得过水痘的,可惜没法子去看着陆朝阳。
陆朝阳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后来是痒醒的,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挠,却被人把手按住了。她睁开眼,看见是袁大丫。
大丫道:“大小姐,您可千万别挠,担心挠破了,要留疤。”
陆朝阳迷迷糊糊的,却也没傻,道:“我是发水痘了啊?”
大丫道:“是啊。大小姐,您别怕,就是这半个来月的功夫,过去了就没事儿了。”
这时候,她闻到了一阵带着水汽的清香。
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一枝浅粉色的花朵,歪歪斜斜的插在床头的帘子上,好像有些不伦不类的。
大丫轻声道:“是兰英拿上来的,说是等大小姐醒了,让您瞧瞧,院子里的梅花开了。”
陆朝阳点点头,心满意足地道:“好。”
大丫倒是很细心,听说她小时候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倒是很细心。屋子里已经烧好了地炕,她还拿了个小炉子温粥。
“大小姐待会儿再睡,先吃点粥,待会儿要吃药的。”
陆朝阳倒是笑了起来,道:“大丫,你咋知道这些的?”
大丫笑道:“从前,我也伺候过这出痘子的东家小姐。”
陆朝阳费力地支起身,喝了小半碗粥。然后又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发水痘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可是陆朝阳的体温却一直降不下来。赵家人急得团团转,连着去城里请了许多个大夫,可是每个大夫来了,都是开了几副药就走了,说的话都是一样了,总是那几句。就是后来,朱家听说了这件事,特地也送了个大夫来,也没什么效果。
其实出痘子都是这样的,哪有药到病除的办法?
眼看这就要过年了,陆朝阳却烧得迷迷糊糊的,体温一下子上来,一下子又下去。而且身上的,脸上的痘子全发出来了,痒得不行,陆朝阳实在是想抓,后来林氏干脆叫人把她两手都绑了起来。
看着她那模样,林氏又哭了一场。
陆朝阳倒是安慰她,道:“娘,您别担心,我不抓了。把我绑着吧,绑着挺好的。”
林氏的眼泪就掉得更凶了,被宝柱媳妇拉住了不让她近前去。
大丫道:“大小姐,您哪儿痒,我帮您轻轻擦一擦。”
陆朝阳苦着脸,道:“浑身都痒。”
她一脸的红痘子,脸都要肿成一个猪头,大丫竟然也不害怕,伸出秀气的手指,帮她慢轻轻的碰一碰,摩挲着,指望她能舒服一些。
雪越来越大了。陆朝阳前一天晚上,还坐起来吃了饭,并和大丫说笑,并说自个儿也没有那么痒了。
可是刚过了一晚上,竟然又烧上了,整个人又稀里糊涂的。这时候,就是要找大夫,也找不到了。
大丫看她烧得嘴上都起了泡,反复说着话,凑过去听,她好像在说什么“梅花枯了”……
大丫抬头一看,见插在床头那枝梅花果然已经枯了。她连忙披着衣裳下楼去,想摘一株新的来。可是刚下了楼,就看见暴风雪中,有两个人低着头朝这边走来。看身形,应该是两个年轻的男孩子,都带着斗笠,和蓑衣。
待走得近了,大丫看见其中一个是赵宝儿,另一个,则是眼生的。那人长得极好看,大丫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人真是好看……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拿着的一个巨大的药箱。
等他们上了前,赵宝儿蹙眉道:“下来做什么?大小姐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治病
大丫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道:“大小姐,说梅花枯了……我来,再给她摘一枝好的。”
面前的人拿下斗笠,看着院子里风雪中的梅花,倒是怔了怔,半晌,轻轻叹了一声,道:“梅花都开了啊……”
赵宝儿有些生气,道:“你也知道梅花开了?若是我不是上集去,怕是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陆展瑜苦笑。
赵宝儿心下烦躁。这些天,全家人都为陆朝阳的病吃不下,也睡不着。今天一大早,他终于耐不住,不管这是正藏冬的时候,也没有和赵牧和林氏打个招呼,就牵了马出去。无非就是还想进城去找大夫。
当年陆朝阳得罪过那陆家的当家太太,半个府城,乃至是县城的医馆,都是姓陆的,大半的大夫,都是陆家出的。可他不信,就算出了府城去,也要找到一个好大夫,来瞧瞧他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就遇见了陆展瑜。
一上楼,就闻到了一股药味。绝称不上是药香。打开房门,混合着暖气的,那股味道就更浓了。是有些潮湿的,药味,混合着其他难言的味道。
因为病着,陆朝阳已经整半个月也没有下过水了,平时连擦洗也不敢。
大丫手里拿着刚摘的梅花,好像是这个屋子里,唯一有生命力的东西。
“……都大半个月了,痘子都发出来了,可是一直不见好。而且总是发烧。今儿好一些,明儿又开始烧。我娘眼睛都要哭瞎了,若不是我爹拦着,怕是就要冲到这边来了。”赵宝儿想起这半个月的混乱,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陆朝阳已经醒了,她的脸已经肿得不成人形,双手被绑在床头。身上,头发上。是一阵一阵散发出来的,自己都闻得到的,混合着药味的汗馊味。虽然平时衣服每天都换。可是毕竟是没洗澡,被子一直也没换。自然会有味道。
她看着眼前这个和从前一样干净又挺拔的男子,眼神很平静,她道:“我只是想看看梅花,这样,我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赵宝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什么时候了,还逞强!
陆展瑜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可是很快,取而代之的就是深深的疼惜。他轻声的,带着一些安抚的意味,道:“我知道。”
陆朝阳有些狼狈,抿了抿唇,别开了脸去。
即使不愿意承认,梦里也会有过重逢的时候。或许这辈子都是无缘,哪怕是擦肩而过。她也希望自己在初恋跟前儿,是美美的——起码是干干净净的。绝不想是像现在一样,连拿被子来把自己的脸遮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陆展瑜放下沉重的药箱。伸手拂开了黏在她脸上的,汗湿油腻的头发,陆朝阳不自在地别开脸。
然后他给她把脉,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赵宝儿胆战心惊的在一边看着。
“是水痘。你把药方拿来我瞧瞧。”
大丫连忙去把药方拿了来给他。
陆展瑜看了看,道:“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但是这屋子里闷热潮湿,倒不利于静养。以后不要在屋子里熬药了。再去找些竹炭来,放在这屋子里去去味。药方,我给你换一换,会好一些。我这里都带了药。”
他温热的手贴了贴陆朝阳的额头,道:“烧得厉害呢。”
陆朝阳脸上奇痒。不自在地避了开来。
农家人出痘子,讲究的是捂,养,但是这些方法其实都不是很好。屋子里还是要常常通风,并且身上可以用药剂擦洗,会有更好的效果。她用的毛巾什么的。最好也能常常用热水烫一烫。
交代了大丫。陆展瑜和赵宝儿就退了出去,在隔壁陆朝阳平时作为书房的小房间里等待着。
大丫打了水来,放入了一块陆展瑜给的小石头模样的药材在水盆里,给陆朝阳解了绑,然后帮她擦洗了一下身子。
陆朝阳顿时就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
大丫又去找了替换的被褥和亵衣出来,给她都换过了。这样一来,陆朝阳觉得整个精神气都好了一些。
陆展瑜再进来,手里拿了几截竹炭,道:“我都带来了。这是生长三年以上的高山毛竹,用石墨烧出来的炭,放在屋子里,能去去味儿。”
他以为陆朝阳不懂,说给陆朝阳听。可其实陆朝阳对竹炭这个东西却并不陌生。她点了点头。这里的大夫,没有一个像陆展瑜这样专业的。真是奇怪,怎么从前,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的这些确实过人的才华?
陆展瑜仔细看了看她嘴唇上,燎起了一排水泡,轻声道:“你得多喝水。”
赵宝儿已经去外面用马步包了一包雪进来,外面又用油纸包了一层。这是用来给她降温的。
那雪袋一接触到额头,陆朝阳就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然后沉沉的睡去了。
赵宝儿和陆展瑜出了门。
陆展瑜低声道:“我就住在这儿吧。”
赵宝儿气得要笑出来了,道:“凭什么啊?”
陆展瑜并不避开他的眼神,认真地道:“我不放心。”
赵宝儿“嘭”的一拳打在了他脸上,陆展瑜只是退了两步,也没还手。赵宝儿虽然生气,却也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你不放心,又能咋地?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妹子的名声就不要了,我妹子以后就不要嫁人了?”
陆展瑜还是不说话,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赵宝儿怒气蒸腾,真恨不得杀了他才好,其实最气的是自个儿,怎么会以为他是个好人,怎么还会为他惋惜!就算他赵宝儿再傻,也该想到,这人本来该是避到京城去的,这个时候回来,那他原来那门亲事,肯定还是作数的!
他冷冷地道:“就当我结交错了你。不要以为我们是寒门小户,就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你若是敢欺负我妹子,我就是赔上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陆展瑜苦笑:“宝儿,里头的缘故,你不知道。”
赵宝儿道:“你少来这套!留着哄那些不懂事儿的大闺女儿吧!”
陆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