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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客气了。换而言之,也太生分了。
席间,一直沉默的严洪敏的爸爸终于开口。到底是领导,发话之前都会干咳两声。
即便是笑,他看上去还是严肃的。他的声音比严洪敏厚重,还带着磁性,很好听。
他问我:“美秀,你现在和谁生活在一起。”
之前已经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我没打算回避。看他们的样子,也一定了解了我的情况。
我笑着说:“严伯伯,我和我女儿生活在一起。”
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气氛又有点沉闷。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看看我,有看看周围的人,笑着说:“你真好看。”
我笑了笑,轻声说:“谢谢你的夸奖。”
严洪敏的妈妈说:“美秀,你……”
严洪敏突然不耐烦地说:“妈,先吃菜吧,我们都饿了。别把我们当成你的下属好不好?”
他妈妈带着怜爱的语气说:“你看这孩子,就不知道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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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的第一道菜,就是嘉兴酱鸭。严洪敏的妈妈笑着说:“美秀,这道菜又叫文虎酱鸭,味道特别好。”
我赶紧夹了一块,放在嘴里。果然肉质鲜美,味道香甜,齿颊留香,回味无穷,确实好吃。
后面的每道菜,看得出都是酒店里的特色菜。
严洪敏大块朵硕。可我虽然品出饭菜的不同寻常,但我也感觉到在座两位的不同寻常。
装作不经意,偷偷看他们的脸色,一个没有表情,一个面上含笑。虽然也没有什么埋伏,但总是感觉不对味儿。
再看眼前的饭菜,色泽明艳,味道鲜美,如果不好好尝尝,不仅辜负了厨师,也辜负了自己这趟远行。
管他呢,先吃好再说。毕竟该面对终究要面对,该逃避的终究逃避不了。
即便是宴席散过,我们各奔东西,我也没有怨言。
索性放下心事,有滋有味地品尝。真是不一般。这家饭店的大厨水平果然不一般。
也难怪,能在市委大院前面开饭店,自然不是寻常人家。
“好吃吗?”严洪敏凑到我的面前问。
我含笑说:“阿姨和伯伯真费心了。这家饭菜做得真好。”
严洪敏的妈妈微微一笑说:“平常,我们都是请客人在这里吃饭。”
什么意思?是不是告诉我我不过是寻常的客人?
就当我理解错了。我假装没有听到。
严洪敏嬉皮笑脸地问:“妈,你说美秀好看不?”
“好看。”
“有气质不?”
我赶紧推了他一把,嗔怪:“有这样问人家的吗?”
他哈哈一笑:“又不是外人,在老妈面前夸夸媳妇没什么过分。”
我有点不好意思,不再开口。
没有防备,严洪敏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没得正经地说:“妈,你看我和美秀般配不?”对着他的父母,我不好意思干坐,也不好意思把他的手拿开,很是尴尬。
严妈妈笑着说:“嗯,郎才女貌,行了吧?”
但我可以感觉到她脸上迅速划过的不快。
我低声说:“严洪敏,你不是饿了吗?”
看他的样子,他根本就不怕他的父亲。他笑嘻嘻地说:“你坐在这里,秀色可餐,我都不饿了。”
如果人生可以彩排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有这样的表现。虽说他在他的母亲面前还是个孩子,可我毕竟是第一次登门。这样反而让人感觉我的肤浅。
严洪敏的父亲说:“你这孩子,就没有大人的样子。”
严洪敏的妈妈也说:“就是,让人家美秀见笑了。”
我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不开口。
只是严洪敏的爸爸突然问我:“美秀,你原来的丈夫说做什么的?”
严洪敏赶紧说:“爸,你问这个干嘛啊?都离婚了,有什么意义啊。”
我没有理会他,心平气和地说:“他做生意。”
“那交际广泛啊。”
“算是吧。”我不动声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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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洪敏的妈妈说:“美秀,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身上的汗毛蹭地竖立起来。但一瞬间,我放松脸上的肌肉,微笑着点点头。
严洪敏一下子走到他妈妈的后面,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老太太,我怎么感觉你跟审问下属似的?”
他妈妈把他的手打下来,责怪着说:“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啊?我只是和美秀交流交流。”
我笑着说:“没有关系,阿姨,您问吧。”
她语气慢悠悠地说:“美秀,你们怎么会离婚呢?”
我不打算故作矜持,违心去说两个人因为性格不和而分手。我淡淡一笑:“他外面有了女人,所以就离婚了。”
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最后上来的是西湖牛肉羹。我和严洪敏在杭州的时候,也品尝过这道汤。可是和这个味儿很不一样。大厨下的料太足了。
严洪敏帮我盛了一小碗,可我喝了一小勺就不想再喝。
心在扑腾,而胃在翻腾。
这顿饭终于吃完。
虽然开着空调,但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感觉后背上都是密密的汗珠。
这个时代,你不学习不行了。人生到处都是考试。你稍微一懈怠,就跟不上形势。
我已经意识到,严洪敏父母就是严厉的考官,而我是一个不及格的考生。想通过这次考试,我没有多大把握。
太累了。
这个时候,我只想奔回我那个小窝。洗个热水澡,然后钻进蚕丝被里,一下睡到自然醒。
我使劲抚摸了一把脸,对自己说:“没关系,美秀。他们都是知识分子,相信会把儿子的幸福放在首位。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可是心还在蹦跳。
我指着镜子里的自己骂道:“你就这个出息?他们要是不同意,是他们眼光太烂。这是他们的损失。你紧张什么?”
这样一说,心情放松下来。再走出来的时候,我的嘴角依然含笑。
原想着吃过饭后,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谁知道,严洪敏的母亲让服务员把饭菜撤去之后,又要了蔬菜果汁和水果拼盘。看来,询问还不会结束。
果盘里居然还有柠檬。我拿了一片含在嘴里。青涩的味道一下子在舌尖蔓延,连胃部也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苦味难咽啊。
我取出一张手帕纸,直接把柠檬吐在纸上,然后扔进垃圾桶。既然享受不了这种苦味,我就把它吐掉。
虽说人生都要面对。但我感觉,有的事情选择逃避会更胜一筹。人生苦短,干嘛要时刻拿着自己脆弱的心灵去硬碰那些人生的尖棱呢?该绕弯时就绕弯,该躲避就躲避,保存精力,应付主要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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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严洪敏,吃水果的时候,咔嚓咔嚓作响,跟个老土帽似的。
严洪敏不停地给我拿水果,完全不理会我抛给他的眼色。可我又不知他父母的口味,所以也无法献殷勤。气氛很尴尬。
严洪敏的母亲有时候看看我,有时候又看看严洪敏的父亲。看得出他们在用目光交流,但我读不懂其中的意思。
然后回家。
我喜欢中觉。但看的出他们没有休息的意思。我少不得打起精神。严洪敏的母亲指着工艺架上的一个通体透亮的观音说:“美秀,这个观音,是用整块的羊脂玉做成的。手感特别好。”
我点点头说:“虽然我不懂羊脂玉,但我看着也好看。”
她微微一笑说:“不管什么东西,我都喜欢纯度很高的。像这种没有瑕疵的羊脂玉,价值很高。”
玉观音的下面,是一个纯金的方尊。还有一些别的一看就很名贵的东西。只是可惜,我这人没有什么品味,欣赏不动。
罗家也算是富门,但公公和大生都不喜欢收藏什么古董,所以我也没有受到熏陶的机会。现在看这些东西,自然也没有什么趣味。
也只有那些当官的喜欢收藏什么古董。好等下台的时候,继续有钱可赚。当然,我一介平民,只是胡乱猜测而已。
工艺架的最上方,是一个同治年间的官窑。虽说看起来色泽艳丽,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价值。别人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可我连个热闹都看不出来。
要是有个玉手镯,我估计还会有点兴趣。毕竟能戴到腕上显摆啊。
我等着后面的瓢泼大雨,可奇怪的是,一切平静如水,我看不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或许开始是我小人之心了。没有办法,之所以干不成大事,就是因为心中有太多杂念。本来想着第二天下午返回。可严洪敏公司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让他回去一趟。我顺势告辞。
严洪敏的父母把我们送到门口,然后对我说:“美秀,有空来玩。”我赶紧说:“谢谢您们的招待,只要有时间,我一定过来。”
严洪敏送我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严洪敏……”
他到我的脸上摸了一把,不满意地说:“你对我怎么老是提名道姓啊,搞的我跟你是仇家似的。”
我马上用甜腻腻的口气说:“小红——”
他扮作老虎,“啊”地扑了过来。汽车转了一个小弯儿,和一辆帕萨特擦身而过。我当即吓得没有颜色。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感觉你的父母对我好像不满意。”
他好奇地问:“何以见得?你看我妈,很喜欢你嘛。”
我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你太迟钝,感受不到。我看他们都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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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大笑:“美秀,你多心了。他们都是纸老虎,平常就那样。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没有什么。哎呀,这样给你说吧,正因为你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所以他们今天好多了呢。说实在,他们是当小头头当惯了,不扳着脸子就好像不会说话似的。”
经他这样一说,我的心里稍稍放松一点。回想这一天的相处,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先去了电厂家属院。米妈妈说甜甜玩了半天,刚刚睡着。
因为太困,我也没有久留。就把甜甜抱进车里,赶紧回去。
到底是孩子长大,到底也真是过了年轻,我抱着甜甜进电梯的时候,不仅气喘吁吁,而且两腿都是发抖。
泪突然就无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