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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辉（11）
11
雪已经止住了，被雪笼罩的真个世界光亮一片，雪后一轮霁月挂在天空，给这个北国的雪园拢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周围静谧无声，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我感到自己的渺小，大自然无论什么时候都用自己的神笔装点着我们，也让我们能从她的挥毫泼墨中学会谦虚与卑微。我不知道此刻嫣然是否还沉浸在对往事的祭奠中，但我想唤她出来，也许感受一下自然的神奇会给她一些心灵的慰藉！
“一辉，你在这里！对不起！”嫣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声音里已经没有了鼻音，带着微微的喘息，显然是在匆忙寻找我。
“现在好些了吗？”借着皎皎月光，我定睛看着她，她迎视着我灼灼的目光，眼睛里还有隐隐的泪光，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我想帮他！我想帮他走出困境！可我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想请求你的帮助！”嫣然嗫嚅着，垂下眼睑。
听到她这句话，我感觉自己一下子掉进了冰窟，虽然已经觉得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当真正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心里还是疼痛起来，她爱他，当她有生命之忧的时候，还那么坚定地拒绝我的帮助，可是这次为了那个林光，她竟然开口求我，这个林光比她的生命还重要。我感到自己身上流淌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我答应你，我可以帮助他，帮助他重新整顿他的公司，还可以介绍一些和我们关系比较好的客户给他！然后我就退出！”这些话语字字句句从我渗着血的心中蹦出来。我闭上眼睛，心里是无边的荒漠和沼泽，就这么渐渐地渐渐地将我吞噬掉。
“不，一辉，我只是想帮他，我不会再回到他那里去，然后……然后我答应你的求婚！”我猛的睁开双眼，逼视着她，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样的话是从那个纯洁得不沾染一丝烟火气的女孩儿嘴里说出的吗？这种结果是一种交换吗？你甘愿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回林光的成功，“这是你要我帮他的交换条件吗？那好，我们就这样决定，我帮助他重新恢复公司的经营，而你嫁给我！过完春节，我们就订婚！”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向家里走去。
“不，一辉，这不是交换！不是！”嫣然在背后喊道。
我不想听，我不再相信这个女人所说的任何话，我只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光，她把自己像债券一样给了我，但却把自己的爱留给了那个林光……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和嫣然一起去看望她所说的那位朋友。
车上，嫣然紧紧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湿润，更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她要带我看怎样的一位朋友，竟能有这样异常的反应。
“小然，我们要去看望什么朋友啊？”我握紧她的手，希望能够给她我的安慰。
“不去看什么朋友了，本来昨天我打算今天让你和我一起去看子业哥和云霞姐的，因为他们我认识了林光，所以一直以来和他们的关系比较密切，我这次回来，想了解一下林光的情况，虽然他在我生病的时候向我提出了分手，但是他当时并不知道我生病了，所以现在我不怪他，既然我们分手已经将近半年了，所以我打算原谅他，可是昨天晚上，妈妈交给我的一封信就是云霞姐写的，她在信中告诉了我所有的有关林光的情况，昨天晚上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的决定，所以今天就没有必要再去看她了，当初之所以让你和我一起去看她，因为我担心自己一个人不能承担，我担心我过不去这道坎，所以我想让你陪着我，有你在身边，我就感到自己有了力量！”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在她的眼底深处，我能够看得出其中蕴藏的信任和感情！一刹那，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喜欢我，在她的心里有我的位置。可是……不，这不是真的，她一定认为让我和她一起是能够让我清楚地知道她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是为了不让我误会她和林光的关系，也是为了让我能够更快更好地去帮助林光吧？！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计，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到原来的你！只要涉及到林光的事情，哪怕是林光的名字，你就变了，变得让我不再认识你！那好，我就陪你把这出戏唱下去！
“既然不看什么朋友，那你今天带我去干什么呢？”我伸手揽过她是肩膀，让她靠在我的怀里。
她顺势与我半拥在一起，扬起粉嫩的脸眨了眨眼，调皮地说：“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喜欢她这样，喜欢她在我面前撒娇的样子，这种小女儿特有的神态在上海的时候时有流露，每次总让我神往，嫣然不是那种随意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亲爱的人在身边，她是不会有这种娇俏的，有时候我常想，她喜欢我！可是总不确定，这次也不会是真的吧？算了，不管是不是真情流露，我喜欢这样，喜欢就这样陪着她，不管前方是什么！
下车了，街道上行人稀少，刚刚下过大雪的北国的城市，是一个冰雪封途的世界。和嫣然一起再次踏上这个小城市的每一个街道，心里竟有一种心潮涌动的沸腾，九个月前，因为工作回到这个城市，遇到了这个女孩子，半年前，在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我带着这个女孩子离开，原想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来了，没想到今天还陪着这个女孩子一起回来，并且一个月后，她将是我的准新娘，世事多变！有时候恍然的变化让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和嫣然步行走在街道上，脚下鞋掌与积雪相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我意识到我的存在，天冷极了，迎面逼来的寒气直刺着我的脸，阳光照射下的雪被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有些睁不开眼睛，低头看看嫣然，鼻子冻得红红的，脸上是捉摸不定的安详。
“过来。”我伸开双臂，带着命令的口气看着她。……。。
“干嘛？”她微笑着站在那里，一幅不理解的神气。我手上用力，一下子就把她拉入我的怀里，“天太冷！担心会冻着你！这样就好了。”嫣然没有反抗，手轻轻地环着我，我们相拥着朝前走去。
我们在一个小区的一扇门前停住，嫣然松开我，从兜里找出钥匙，轻轻打开房门，我随着她走了进去，屋内冷清清的，仿佛好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我扫视了一下，目光落在客厅的一角，一个小小的矮柜上，那儿放置着嫣然和一个男人的照片，亲昵的姿势和灿烂的笑容，不用猜我也知道，那个男人就是林光！原来，这个地方，这套房子应该是嫣然和林光的新房吧？
我回头看着嫣然，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可嫣然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转身到了楼上。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也许嫣然需要来细细回味曾经和林光在一起的时光吧，毕竟以后就要各自的生活。“一辉，上来帮一下忙”嫣然的呼唤从楼上传来。我爬上去，只见嫣然在那儿使劲儿地拽着偌大的落地窗帘。“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窗帘给卸下来？”我不明白嫣然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窗帘当初是我选的，既然我选择了离开，我不要留下有关我的丝毫的痕迹，这里也许以后将是林光的新房，我不想让他未来的新娘由任何的芥蒂，所有今天我来就是要清理一下我所有的东西，带走或者销毁都可以！这里的钥匙也要留在这里，这房子以后和我就没有关系了。”她怅然若失的眼神刺激着我，“你还真为林光着想，连他以后的生活都替他想好了！”我不无嫉妒地回了一句。
“这是我的做人准则，要了结就要干干净净，毫无瓜葛！”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窗外是连绵的水域，此时倒如一面无际的镜子，静静地闪耀着幽幽的光。
“那好，既然这样，那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了，只要你吩咐一声，那些需要我拆卸就可以了，你的身体刚刚复原，还不适合做这些体力活，所以你呢，就坐在一边，做总指挥就行了。”我拉她坐在床上，然后动手拆卸起来。
“不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如果按这样的速度，今天一天我们也整理不完的！我们一起干！边干边聊。”说完，嫣然动手把床上的被单折了起来，“这个房间我曾经在这里住过，隔壁那间是林光的，所以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有我的特点，这里的一切也都要带走。”
“要不要我让赵叔叔派车过来，这么多东西怎么办？要不，我们就将这些东西送给别人，以后再买新的？”我希望这些属于林光的记忆能够彻底走出嫣然的内心深处，虽然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这样也好！那我就联系一下我原来学校的同事吧，也许他们需要这些！”嫣然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对了，说起你的同事，我们是不是还要去你的学校一趟？和校长说说你的情况，过完春节也就三月份了，你要到上海去复查，这样就不能正常到学校上班了，以后我们会住在上海，所以这里的工作还是要做一个完结。”
“我也正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在这所学校工作了那么长时间，病是突然间爆发的，当时也没有向校长告假，现在也该去看看了。”
“那我明天陪你去吧！”“嗯。”
等到我们全部清理完毕，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肚子咕噜噜地唱起了空城计，嫣然早上只喝了一些粥，此刻想必比我还饿，“小然，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好的！正好吃完饭后时间还早，我们就去校长家里一趟吧！”
下午，从尹校长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我们急匆匆地往车站赶去，争取能赶得上最后一班客车。
车站，虽然被冬雪覆盖了那么多条返乡的道路，可依然阻止不了游子回家团聚的心情，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这个平时尚且冷清的小站，此刻显得那么拥挤，“小然，你去候车厅里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