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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酒下来,宁采臣和燕赤霞说了不少话,燕赤霞对他没有初见面时那么冷漠了。而聂卧龙借起酒意,又开始发牢骚: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说得正是我等读书人为人处世的准则。但是现在,有风声有雨声,却没了读书声;国有事家有事,我却一事都管不了,这是何等的悲哀!”
一边的张氏看不过眼了,连忙出声提醒:“卧龙,你又乱说话,小心祸出口出。”
聂卧龙慨然道:“不让我写书,难道连说话都不准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闭着嘴巴当哑巴,我做不来!”
张氏唉声叹气,知道他脾气,也懒得规劝了,到房间里照顾那少女。
燕赤霞酒喝得越多,眼眸却越是明亮,忽地来了兴致,拔剑而起,道:“两位看我舞剑助兴!”
他的这口剑,有四指宽,森森发着一片寒光,绝非凡品,人看上去,只看到光芒耀眼,连剑体都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
燕赤霞大步出屋,在风雨中舞起剑来。
宁采臣不懂剑术,只见剑光挥斥,如同电蛇乱舞,在燕赤霞周身三尺内盘旋吞吐,甚是壮观;那风雨被剑光阻隔,无法近身,纷纷四散飞溅开来。
舞完一套剑法,燕赤霞收剑入室,全身上下,半点雨水也没沾到。
宁采臣和聂卧龙纷纷鼓掌叫好。
宁采臣道:“燕大侠……”
“不要再叫我燕大侠了,如蒙不弃,直接喊我一声燕兄!”
“嗯,好的,燕兄!”宁采臣立刻转变了称呼:“我听说你出身蜀门,是个修道之士。修士都讲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炼长生。为何你偏偏喜欢在人间奔走,行侠仗义呢?”
燕赤霞哈哈大笑:“那修道修长生,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即使有,按照那般练法,最后也是修得没了人性,没了七情六欲,没了道德是非,完全变成一块了无生趣的石头,纵然长生,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什么是道,道可道,非常道,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所谓因果,所谓圣人,所谓天道,都指本心!”
聂卧龙拍案叫好:“燕兄见解精辟,这番理论,与我们读书人的道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异曲同工之妙!”
宁采臣仔细斟酌着燕赤霞的话,心想:这燕赤霞性情豪迈,不墨守成规,不像一般修真者那般生性凉薄,自私自利,反而有点书生意气的样子,是个值得结识的人物!而他对“道”的论述也颇有道理,前世之时,我遵守的“道”是一纸律法条文,那今生呢?
他不禁痴痴地沉思起来:《浩然养气诀》上说“所谓功德,所谓因果,所谓逍遥无为,都是虚妄”,而燕赤霞却说“所谓因果,所谓圣人,所谓天道,都指本心”,这两者似乎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今生要追寻的“道”,就是我的本心?
……
想着想着,宁采臣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像心灵深处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有一束亮光照了进来。思想间的诸多郁结,一下子融会贯通起来。心念一动,脑海里的那道形象立刻浮现,白衫儒巾,负手而立,分分明明,仿佛真人一样,再不像以前那般模糊飘忽,不可捉摸。
只是这个人物,却是背对,看不到正面相貌。
……
“但是,我的本心是什么?前世之时,是黑白分明,是甘于寂寞,是不怕牺牲,可今生呢?扣心自问,却已找不到答案。一切都变得不确定,不坚定了……”
“宁公子,你在想什么?”
聂卧龙轻轻推了推突然入定的宁采臣。
宁采臣恍然醒觉,从沉重的思想里解放出来,不觉哑然失笑:所谓本心,应该就是指天性自然吧,我一味探索,却是过于纠结了,适得其反。释教里有“立地成佛”的说法,就是说没日没夜地坐枯禅,念佛经,反而不如下山走走,放宽思维,或看见一朵花,或看见一根草,心里便有了觉悟,就可能立地成佛了!
“前辈,你还是叫我采臣吧,不用那么生分!”
聂卧龙却连连摆手:“公子对我有恩,不能胡乱称呼!”其实是他认定宁采臣身怀正气。是圣贤传人,直呼其名的话,显得对圣贤不尊重。
这时张氏走进来,说那少女睡醒了,有话要说。
聂卧龙和宁采臣一起走进少女休息的房间,燕赤霞却不动,犹自饮酒。
少女正躺在床上,见到两人来到,就要起身见礼,被宁采臣按住了,说她身体还未康复,有什么话直接躺着讲。
少女略一犹豫,便道:“小女名叫聂清风,家父聂佰乘!”
宁采臣吃了一惊,问:“你就是聂家大小姐?”
聂家大小姐这个名号,早在隐居祖屋的时候,宁采臣就听说过的。那副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圣贤孟子像,就是广寒道人从聂家大小姐手里获得,再转赠给他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现在,他们竟碰在了一块。
“哦,你知道我?”聂清风惊讶地看着一脸古怪的宁采臣。
当下宁采臣毫不隐瞒,把其中的曲折情节全盘说出。一边的聂卧龙听着,啧啧称奇,心里更加认定,宁采臣就是上古圣贤选中的传人,地位不亚于真龙天子转世!
聂清风听完,没有丝毫责怪宁采臣开匣看画的意思,反而欣慰地笑道:“广寒道长果然言行有信,给圣贤画像找到了个很好的传人!”
聂卧龙呵呵笑道:“那么,聂姑娘就安心在此住一段时间吧,等风声过后,另作打算……嗯,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你最好换个身份,如不嫌弃,你就对外宣称是老夫的小侄女,刚好你我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至于名字嘛……”
“我有个乳名叫小倩,少为人知,那我就叫聂小倩好了!”聂清风轻轻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宁采臣,在听到“聂小倩”这个名字后,就像被电击了一样,眼睛都发直了!
正文第十一章:小倩
燕赤霞都出来了,小倩还会远吗……
宁采臣没来由地想说这句话——穿越到这个奇异的聊斋世界后,他曾经想过,有朝一日和聂小倩相遇,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面对、聂小倩会不会像电影书本上那样,也会用金钱,用美色来引诱自己。.人鬼殊途,到时难以避免地发生纠葛后,又该如何处理这段命运安排的特殊感情!
但宁采臣万万没想到,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具有戏剧性,聂小倩的出身来历,原来另有玄机。那么,那段经典的兰若寺剧情跑哪去了?
莫非正应了那句老话,天机不可测?
宁采臣怔怔出神,各种想法转换不停。
“咳,宁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聂卧龙见到宁采臣眼勾勾地直盯着聂小倩,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心道:公子,我也知道小倩长得美,可你也不用表现得如此急色呀!唐突了佳人,留下了坏印象,日后想追求就没那么容易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聂卧龙虽然是个老学究,但人情练达,却不是那种张口闭口“非礼莫视”的穷酸老儒;几乎把牢底坐穿后,他性情更加狂放,一般的世俗礼法早已不放在眼里,连皇帝都敢骂了。
“哦,好的,我们出去吧!”
宁采臣一愣,连忙应是。
聂小倩早被宁采臣毫无避忌的目光看得垂下了头,耳根发红,心里已经有些薄怒:这宁公子既然得到圣贤孟子传承,身怀正气,该是很有礼法的人呀,怎么能如此轻浮地盯着一个刚认识的女人看,倒像京都那班纨绔子弟!
其实她和聂卧龙都冤枉了宁采臣,宁采臣那会对聂小倩可没有半点亵渎之意,只是在想:既然提前遇到了小倩,那是不是表明以后可以不用去兰若寺,斗那树妖姥姥了?
出到外面,聂卧龙轻声问:“公子,你觉得小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宁采臣奇怪了,看着聂老一脸耐人寻味的神情,醒悟过来,顿时笑笑:“前辈误会了,我现在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现在没有,那就说明以后会有咯,明白!
聂卧龙嘿嘿一笑,也不点破,道:“燕赤霞已经被我说动,今晚就去为公子报仇,报仇雪恨后,公子有什么打算?”
“嗯,继续云游四海吧,顺便去打探《浩然养剑诀》的下落!不掌握剑道神通,就像缺了一条腿,成不了事!”
“好,我会助公子一臂之力的!”
宁采臣问:“你如何助我?”
聂卧龙微笑着回答:“嗯!公子,你是圣贤孟子的传人,在马车上我就三拜行礼,心里立下誓言,此生要追随公子左右……”
“慢着……”
听着不对路,宁采臣连忙打断,道:“前辈,我只是在因缘巧合之下,才有这番奇遇,你都看到了,我虽然身怀正气,但并未有什么实力,惶惶如丧家犬般,连下一站到哪里都不知道。你跟随我,只会吃苦遭难罢了……”
聂卧龙辩论道:“丧家犬又如何?昔日圣贤孔子,‘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最后还不是流芳千载?至于吃苦遭难,圣贤孟子也早有言语论断,公子所遇到的苦难,就是天降大任前所必须要经历的磨练!”
“道理是道理,事实是事实,反正你不能跟我的……”宁采臣急了,他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能再带上聂卧龙。
聂卧龙抢着说:“莫非公子看老朽一把年纪了,年老体衰,又无钱无势,所以嫌弃老夫,不想收留?”
“我不是这个意思,前辈不要误会!”
聂卧龙道:“那是因为什么?”
宁采臣叹息:“世道险恶,满路风霜,我终认为,前辈还是留在家里,颐养天年的好!”
聂卧龙默然,明白宁采臣说得有道理,如今是打打杀杀的世道,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自己一把老骨头了,手无搏鸡之力,跟着出去,却没多大作用,反会成为累赘。
厅堂之上,燕赤霞犹自坐着喝酒吃肉,满桌空盘,看来吃得真不少。见到两人出来,他站起来,对聂卧龙一拱手,道:“多谢卧龙款待,某去也!”
穿窗而出,两个跳跃,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