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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乎惟真?”我挺吃惊的。
“我是国王的弄臣,而他是王储,就让他等等吧!等他当上国王之后我就听他的,如果我们到时候都还活着的话。”
“我不想听到批评惟真王子的话。”我温和地告诉他。
“不想听?那你最近真该戴耳塞。”
我走到门边将手放在门闩上。“我们现在得走了,弄臣。我已经迟到了。”我保持语调平稳,但他对惟真的讥讽像刀割般深深刺伤了我。
“别当傻瓜,斐兹,那是我所扮演的角色。好好想想,一个人只能效忠一位主人,不论你嘴里说什么,惟真都是你的国王,而我也没因此挑你毛病。你会因为黠谋是我的国王而挑我毛病吗?”
“我不会挑你的毛病,也不会在你面前嘲笑他。”
“但无论我催了你多少次,你都没来看他。”
“我昨天才走到他房门前,却被打发走了,他们说他身体不舒服。”
“如果你是在惟真的房门口,会表现得这么温顺吗?”
这可让我停下来思考。“不。我不觉得自己会这样。”
“那你为何这么轻易就放弃黠谋?”弄臣像个悲伤的人轻声说道,“惟真为什么不为了他的父亲鼓舞自己,反而把黠谋的效忠者引诱到自己身边?”
“我没有被他引诱,而是黠谋没办法见我。至于惟真,我无法替他说话,但大家都知道黠谋最宠爱的儿子是帝尊。”
“大家都知道吗?那么,大家也都知道帝尊心里真正的企图?”
“有些人知道。”我简短说道,感觉这对话充满危机。
“再想想看。我们都效忠我们最敬爱的国王,也最讨厌同一个人,所以我不认为我们的忠诚度相互冲突,斐兹,只要我们团结起来讨厌同一个人。来吧,对我招供你没什么时间看卷轴,我就会提醒你时间过得太快了,让我们都措手不及。不过我说的这差事可不能等到你有空的时候才进行。”
我犹豫不决无法下决定,这时弄臣忽然靠近我。虽然他的眼神飘忽,而且通常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我看到他双唇所表现出来的绝望。“那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在别的地方可绝对找不到。如果你让我在卷轴中寻找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秘密,我就会告诉你我所保守的秘密。”
“什么秘密?”我不情愿地问道。
“我的秘密,”他别过头去瞪着墙壁,“弄臣的谜,他打哪儿来又为何而来。”他侧着眼瞥了我一眼就没再说了。
十多年来的好奇心又重新燃起。“免费提供吗?”
“不。像我刚才说的,这是项交易。”
我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晚点再见你,离开时记得把门锁上。”于是我溜了出去。
仆人们在走廊上来来往往。我迟到太久了,只得强迫自己先慢慢小跑,然后快跑而去。我依然快速地爬楼梯登上惟真的烽火台,匆匆忙忙赶着敲门,然后走进房间。
博瑞屈转身皱着眉头招呼我。房里严谨地陈设的家具都给挪到一面墙边,只有惟真在窗边的椅子仍在原位,而他早已安稳地坐在上面,缓慢转头看着我,双眼仍充满疏离感。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被麻醉了,知情的人就会不忍心见到这份松弛放纵的神情。对精技的饥渴侵蚀着他,而我深恐他对我的教导只会让他的胃口愈来愈大,但我们能说不吗?我昨天学到了一些事情,这可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课程,一旦学会了就来不及了。我现在知道自己必须竭尽所能把红船劫匪逐出我的海岸,虽然我不是国王,也不可能会是国王,但六大公国的人民是我的人民,就如同他们是切德的人民一样。我终于明白惟真为什么如此不顾一切地消耗自己的
能量。
“我为自己的迟到请求你的原谅。我有事耽搁,但我现在可以开始了。”
“你感觉如何?”这问题是博瑞屈提出的,听得出来他纯粹是因为好奇而发问。我转头看到他一如往昔严肃地望着我,但也有着一丝不解。
“全身还是有一点儿僵硬,不过刚刚跑上楼来让我有机会暖暖身。我因为昨天的打斗而全身酸痛,但除此之外好得很。”
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兴味。“没有颤抖,斐兹骏骑?视线周围没有变黑,头也不昏?”
我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没有。”
“天哪!”博瑞屈语带轻蔑地说道,“这死斗很显然把你的毛病都治好了。我可得好好记住,在你下回需要医师时就能派得上用场。”
他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似乎想试试他的新治疗理论。斧头的刀锋并不锐利,因为他为了这第一堂课而用碎布将刀锋包裹起来,但我仍无可避免地受伤,老实说大多是因为我自己笨手笨脚。博瑞屈那天并不打算发动攻势,只是教我如何使用这整个武器,而不只是斧刃的部分而已。我毫不费力就把惟真留在心里,因为他和我们在同一个房间。他那天没对我说什么,没有任何建议、观察或警告,只是跟随我的双眼观看。博瑞屈告诉我斧头并不是个复杂的武器,但善加利用就可以发挥极大功效。这堂课结束时,他指出自己已经对我手下留情,只因他想到我身上的伤。接着,惟真让我们离开,而我们俩都用比我上楼还慢的速度走下楼梯。
“明天要准时。”当我们在厨房门口道别时,博瑞屈用责备的语气对我说,然后便回到他的马厩,我也去找早餐吃。我像饿了好几天似的大吃特吃,食量和狼一样可观,也纳闷自己怎么一下子就生气蓬勃起来。我不像博瑞屈所说的因为打斗而充满朝气,而是莫莉让我整个人活了过来,这可比任何药草或休息一整年还有效。这一天忽然变得好长,分分秒秒都难以忍受,只期待我和莫莉能在夜幕低垂时在黑暗中重逢。
我毅然决然将莫莉排除在思绪之外,赶着进行一个接着一个的任务,然后一堆事情就蜂拥而来。我忽略了耐辛,也答应珂翠肯重建花园,还得对我的狼兄弟解释一件事情,更不能忘记拜访黠谋国王。我试着依照重要性排列每件事情的顺序,但莫莉总是名单上的第一位。
第81节:为他们复仇
我又毅然决然地把她排到最后。黠谋国王,我决定了,然后收拾起桌上的餐具放回厨房。那儿非常嘈杂,正当我纳闷时就想起来今晚是冬季庆的第一个晚上。老厨娘莎拉从揉捏面包的活儿中抬头示意我过去,让我想起小时候常常站在她身边,欣赏她熟练地将一大团面粉团揉成直立的面包卷。她手肘上的凹陷和一侧的脸颊都沾满了面粉,而厨房的忙乱制造出一股奇妙的私密气氛。她在人声鼎沸中悄声说话,我得竖起耳朵才听得见。
“我只想让你知道,”她一边揉着一批新的面粉团一边说道,“我知道什么样的谣言都只是胡说八道,所以我非得在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在这里说几句公道话。他们大可在洗衣房闲言闲语,也可以在织布的时候闲扯淡,但谁都不准在我的厨房说你的坏话。”她眨着深沉的黑眼抬头瞥了我一眼,而我内心因恐惧而静止了。谣言?关于我和莫莉?
“你小时候常在我这儿吃东西,站在我旁边帮我搅拌锅子里的食物陪我聊天,我想这让我比多数人更了解你。他们说你像头野兽般打斗,还说这是因为你本来就有兽性,这简直是恶劣的胡扯!那群人的尸体是很惨不忍睹,但我可见过狂怒的人做出更恐怖的事情。当比目鱼贩的女儿遭强暴之后,她就用切鱼的刀子把那禽兽切成一块又一块,就在市集里当众切着,就好像切鱼饵放上钓鱼线一般,而你所做的也没比那还糟。”
我感到一股突如其来晕眩般的恐惧。带有兽性……不久以前人们还把拥有原智能力的人活活烧死。“谢谢你,”我尽最大的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谢,还附加了一点点实情,“那不完全是我做的。他们在……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为了争夺猎物大打出手。”
“是吉娜的女儿。你用不着对我隐瞒些什么,斐兹。我也有自己的孩子,虽然都长大了,但如果他们遭到攻击,我无论如何都会祈祷会有像你这样的人来保护他们,或者为他们复仇,如果那是你所能做的。”
“恐怕我所能做的也仅止于此,厨娘。”我全身颤抖。这可不是装出来的,只因我又见到那布满了血的小拳头,我眨眨眼却仍挥不去这个景象。“我现在得赶路了,今天我要去晋见黠谋国王。”
“是吗?那还真是个好消息。带着这些去吧!”她走到橱柜前拿出一个有盖托盘,里面装满了用乳酪和无核小葡萄干烘焙的小糕点,然后在糕点旁边放了一壶热茶和一只干净的茶杯,钟爱地布置着糕点。“你得看着他吃下这些,斐兹。这些是他最喜欢吃的,如果他吃了一个就会把剩下的都吃掉,而这对他也好。”
我也是。
我像被针刺到般跳了起来,于是试着用咳嗽掩饰,装出一副忽然呛到的样子,厨娘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又咳了咳然后对她点点头。“我相信他一定很爱吃这些。”我用呛到的声音说着,然后捧着托盘走出厨房。有些人的眼神跟随我的脚步而移动,我也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假装不知他们为何而笑。
我不知道你还跟我在一起。我告诉惟真。我用一点点心思回忆自我离开烽火台之后所有的思绪,然后感谢艾达让我决定不先去找夜眼。但是即使我拋开这些思绪,也不确定到底有多隐秘。
我知道。我无意监视你,只想让你知道当你不那么紧张在意时,就可以做得到。
我探索他的技传。偏劳你了。我在爬楼梯时指出这点。
我打扰你了,真是抱歉。我从现在开始都会让你知道我与你同在,那我现在该离开吗?我对于自己的无礼感到困窘。不,还不用。再多呆一会儿,和我一起见黠谋国王吧!看